我缓口气:“那倒是,你当初不是部队里的团长!”
二哥摇头:“我不是啊,我当年,只是给部队带过路,还没准备参军呢,就被小鬼子抓了!”
“后来,就被你奶奶救了!”
我挠头:“我听到的,咋不是这个版本,我奶奶在我小时候给我说,你是个英雄还是个大官!”
二哥微笑:“我倒真认为自己是个英雄,可我确实不是大官,不过是不是英雄跟是不是大官有什么关系呢!”
“我是个普通人,不耽误普通人成为英雄!”
他脸上不断有绿色阴气游动,我看的出来,他在故作轻松,似乎这是我们家的保留节目。
总是喜欢一个人承担,很多很多事。
“你还能控制你自己吗?”
“快不行了,尸魔果然好厉害,我现在看见的世界,跟你看见的世界都是不一样的!”
二哥坐在地上,坐在石头上,他抬头看着我:“我眼前,有很多很多的小人,他们在我耳朵边大声喊叫,我很烦躁!”
“我看见,很多事情,战争,杀戮,奸淫,纵火,偷盗,世界上很多不好的事,这个世界这么不好啊!”
我有些激动,我怕他也被尸魔本体意识控制,被尸魔洗脑。
尸魔诞生于毁灭,不知道是这个世界的规则,还是尸魔本身怨气影响,从他出现那一刻就是为了毁灭。
无理由的对世界发起攻击。
我心有恐惧,对面的,是我刚刚的战友,是我能活下来的恩人。
也是我无法拒绝的,生理上的爷爷。
现在,也是心里上的。
我阵脚大乱,面无表情,心里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很慌。
一只手伸进我手里,跟着盔甲,我能感觉到手中进来什么东西。
我回头,看见一个跟我一样,身穿盔甲的人,她对着我掀开面罩:“没事!”
我点头,回头,望着尸魔,紧握那只手。
这一刻,我依然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事,只知道,在现在,这最无助的时候,这只手,在给我力量。
我抬头打气式的大喊:“你要坚持住,你明白我的,你知道我是什么人,我不会对你心软的,你要是变成尸魔!”
“相信我,我会要你的命!”
二哥摇头:“那边是不是咱们家?”
“是!”
“你爹还是有本事,比我强,当初我不在的时候,家里还不是这样,还是一个土房子,那个房子是我跟你爹一块盖的,当初你奶奶就喜欢一边做饭,一边看着我们俩笑!”
二哥低头:“可惜,可惜……嗯……”
我们看着他,他拍拍自己脑袋,身上有怨气混乱。
他抬头看着我,那一瞬间,我看见他眼中凶光,出现的很快,消失的也很快。
他张口:“我还是有很多事学不会,我记得你奶奶在的时候就会说,这句话该怎么说?”
王爷在一边小声嘟嘟:“物是人非事事休!”
“对!物是人非事事!果然,还是你小子有学问!”
王爷点头:“你就说,你啥时候变吧,我们好准备好!”
“我不会变的!”二哥躺在地上,找到一个舒服的方式:“那边,是我的家,那里面供奉的有我的神位!”
“现在唯一能给我烧香的人,就站在我的面前,是我的小孙子,可是他举起手中刀,因为我现在的身子不干净,我很有可能变成尸魔!”
“可是,我不能变啊!”
“我不能给我小孙子,这个机会,给他杀我的机会!”
“小在啊,你的故事,我听了,我很对不起你!”
“这么多年,有人让你坚强,有人问你吃喝,可惜,从来没有人关心你累不累啊!”
他低头是,视线穿过头盔,好像看见我的眼睛:“你累不累?”
“不累!”
“现在,过的开心吗?”
“开心!”
“生活有什么不满?”
“没……没有!”
“那我就放心了,我对不起你奶奶,对不起你爹,也对不起你!”
二哥低头,望着我,他头顶被阴沉的怨气笼绕,脸上出现挣扎的表情:“这么多年,就让我做一件让你开心的事吧!”
“我读取了,尸魔的记忆,在他肉体里,藏着一个秘密!”
“尸魔是可以被杀死的!”
“而且,杀死他的办法很简单,只是杀尸魔的人是谁很重要!”
“能杀死尸魔的,只有……尸魔!”
二哥举起手:“小在啊!你的名字是我取的!”
“小在啊!好好的啊!”
“砰!”二哥举起手,抓进自己脑袋里,他左手缩小,右手在一瞬间变长,穿过他的身体。
“轰隆!”天上有雷声阵阵!
尸魔消失在世上,封印里巨物不见,只有怨气四散,怕不了几日就要离开了!
我闭上眼睛感受这一切:“没事了!”
王爷望着我:“没事了吗?”
“没事!”
“没事就好!”
我身穿盔甲,手上武器消失,对着各位同道抱拳:“郝村的事平了,尸魔也消失了!”
“多谢大家!”
“那样,大家先出去,今天晚上我请客,让我岳父从金满楼请厨子,大家好好吃一顿!”
“有战死的兄弟,把名字给我报上来,我会私底下给他们补偿的!”
“傻了,傻了也没事,我会让他们好好的过完这辈子,等死后,经过忘川,咱会求阎王,快点让他们灵魂恢复!”
哭丧的嗓子沙哑:“在哥,真没事?”
“没事,你们先出去,不要进来,我看看这里面还有什么不听话的小鬼!”
“咱是大商鬼差,肯定不能让他们逃出去危害大商!”
张道长带头:“既然,尸魔已除,还能有什么事!”
“小子大大方方的啊!”
一个一个同道带着留恋走出去。
东月站在封印处,抬头看我:“在哥,我要不要……”
“不要,去休息吧!”
“在哥你……”
“没事!”
所有人都出去了,整个结界空荡荡的。
我靠在石头上,大大的石头,突兀的存在封印中,学着刚刚那个鬼的姿势。
奥!正好能看见郝村,看见我家!
我回头看着身穿盔甲的女人:“你干嘛?我不是说了没事,你咋不出去?”
她突然跪在地上,跪在我身边。
我有些害怕的往一边躲:“申屠云,你要干嘛!”
申屠云笨拙的拉着我的手,我不知道为什么很相信她,任由她操作。
我穿着盔甲,她也穿着盔甲。
她将我的手环在她的腰上。
她把脑袋移开。
她把我的脑袋按在她肩膀上。
她很小声,对着我的耳朵开口:“没事,哭吧!”
我轻声笑:“你以为……”
我忍住呼吸:“我可是男人……”
我靠在她肩膀上:“我……我好难受啊!”
“为什么啊!”
“我是个小人,我是冷血的,我不该有感情,我为什么,我好难受啊!”
封印里空荡荡的,两个盔甲人抱在一起。
里面回荡着,少年的哭声。
六岁的时候,我在这个石头上摔倒,本来准备哭。
表哥在我前面回头,对我怒吼:“你奶奶都要死了,你还不跑快点,在地上躺着,真没用,不怪你妈不要你!”
我忍住眼泪,从地上站起来,拼命的向着家的方向跑。
二十三岁,这个石头上,六岁的眼泪却再也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