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五点到达大商市，坐高铁一个小时的路程，在金钱的激励下，司机师傅只跑了两个半小时不到。
从高速下来，我就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高速到市里五公里的路程，我发现了有四场车祸。
司机师傅有些惊讶：“你们这人，开车技术这么差吗？”
东月看向我沉思：“在哥事情有点不对劲！”
“何止是不对劲，简直是太不对劲了！”
大街上，人们在争吵着，这可是上班的时间点，啥都不管就在这吵架？
我闭上眼睛感觉空气中的味道：“好浓重的阴气，不对啊！阳间不应该有这么浓重的阴气！”
东月指着西方：“在哥，你试着用阴眼看那边！”
我以阴眼向西方看去，西面天空完全被阴云遮挡，我看着东月点头：“牡丹市的影响应该比我们这还严重！”
“阴气来自西方，人们在这种环境下，会感觉压印，来自骨子里的记忆会让他们恐惧！”
“可是，在人类的认知中，他们却不知道为什么害怕！”
“砰！”我跟东月靠在一起说话的空隙，旁边车道又发生一起车祸。
车上两个司机拿着棒球棍下车。
来自北京的师傅，车速都慢上不少：“大商市，民风淳朴啊！”
我闭上眼睛尽量不去想这些事：“先回家吧！焦旋最近装修家里，她在咱们家住！”
东月点头，车向着闹市开去。
我闭上眼睛，却比很多时候都清明。
我感受着身边的一切，好似行走在黑暗中。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听见心里莫名其妙的笑意。
我循着笑声来到自己内心世界，在我的灵魂囚牢中，囚禁着一个被我遗忘，快要消散的灵魂。
我盯着他，我确定笑声来自他：“西门庆？”
“是你！”
“你认识我？”我有些奇怪，难道这段时间，西门庆并不是迷离状态，他还有记忆？
“你不是医院那小子！”
“是我！”
“你也死了？”
“没有！”
“那我为什么又来到阴间，我为什么又回到这里！我好不容易逃出去的，我不想回来，让我出去，我要出去！”
“我们现在不在阴间，还在阳间！”我明白，应该是我刚刚失神，外界的阴气进入我的心神，被西门庆感知到。
“不！我不信，你别骗我，我知道了，我知道你是谁，你是鬼差？你身上的味道跟鬼差一样，一样难闻一样冠冕堂皇！”
我退后一步看着他发疯，他的灵魂已经到了极点，刚刚受到来自外界阴气刺激，现在完全苏醒。
但，这也是他最后一次苏醒，之后他就会完整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消失，不会再存在的消失。
因为他的灵魂不是失去阴气自然消散，而是被人打散后，被我吞噬大部门记忆。
没有地魂，灵魂也就没有重组的可能。
西门庆摸着栏杆大叫：“不可能，我不可能再回到这！我要回去，我要回阳间！”
我蹲下看着他的眼睛：“你已经回来了，回到阳间了，你难道不记得你杀死了一层楼的人，构建了十八层地狱？”
西门庆看着我，扭动脖子，他眼里满是疑惑，他长大嘴巴，迷离的眼神中突然出现清明：“对，我杀了一个人，占据他的身体，我控制他……”
我利用阴眼，我明白阴眼不应该只有阴阳眼的作用，失去阳的一面，单存的阴眼，应该更加强大。
我手里握着尚方斩马剑，剑身里被周如意封印一个邪神的能力。
造梦！
我盯着西门庆，我看见他的眼神，好像在浏览一本来自岁月的书。
我将在他脑中得到的记忆完全还给他，我把自己看见的一切，再一次送进他的大脑：“不止，你还从阴间召唤了尸魔，你还记得吗？”
“跟你一块在地府住了三百年的人，他被尸魔吞噬，变成了尸魔，你把他从阴间带出来了！”
西门庆点头：“是，我看见了，我带出来了他，利用邙山龙脉的力量！”
“我还吞下龙脉的力量，真的，真好吃，单存的力量！”他捂着嘴微笑，面容单纯地好像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
我继续询问，在我进来时候，我发现一个本不该存在的事。
我突然觉得在我周围发生的一切，其实都有联系。
那若是一切都是一件事，那这件事构成之人，会是谁？
我盯着西门庆的眼睛：“不止呢！你看见潘金莲转世，看见一个姑娘！你杀了她，也想利用她杀掉武松兄弟的转世！”
西门庆咬紧牙关：“我恨他们，我恨武松，不止要了我的性命，还让我被人唾骂百年！”
“就是他，就是他害得我困在地狱几百年！我要带他下去，让他体会，体会，这几百年，我究竟经历了什么！”
我眼神里有光芒闪烁，我明白此刻我的眼就是万花筒，里面播放着，记忆里的东西，当然我也分不清这到底是谁的记忆：“然后呢！你帮一个人救他的老婆！”
“胡志华？他是个小人！”西门庆突然激动，他的灵魂动荡，即将要消散！
“我要吃了他，他比武松还可恶，我是帮他的，他却打散我的灵魂！”
我带着玩味地询问：“那你是存心帮他的吗？”
“不……不不！当然不可能，我可是地狱出来的恶鬼，我怎么会帮他？我只是想借他老婆的身体打开一扇门！”
“其实，当初他老婆的死也是我一手促成的，我就是想打开一扇门！”
我发现问题的所在：“可是，你或者时候，也不过是个读书人，你不是个修士，你死后，在地府服刑，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
“是谁告诉你的？”
西门庆避开我的眼神，我趴在地上看着他：“说，是谁告诉你的？”
我眼中回溯在西门庆记忆中的故事，在他四散的记忆中，一直有一个点被他隐藏：“是谁告诉你的？”
在我脑海里，想起西门庆进入枉死城后的情景。
他进入枉死城，进入一片地牢，可怕的地牢里有很多鬼物，有尸魔，有上古怪物。
那些符合山海经里描写的怪物，可这些怪物我都能在西门庆记忆里看见，那究竟是什么被他隐藏，让他在记忆里都不敢回想？
西门庆低下头：“谁？没有谁！”
“我只是想打开一扇门，谁知道出了变故，那个男人太强大了！他竟然用自己的意志杀死自己！”
“为什么有人不怕死的，为什么！他为什么会杀死自己？”
“因为我！”我一时间愣神，站在原地脑袋空空，西门庆说到我内心深处最柔软的记忆。
我内心一直不敢想起的记忆，藏在我家地下室的记忆。
“因为你？”西门庆脑袋从栏杆中插出来：“对是你！都是因为你，是你破坏了我的计划！”
“是你害我失去最后机会！”
“我感受到她的气息了，我已经没有机会了！”
“不，不应该这样，我想去地府，你是鬼差，快，带我走，带我去地狱，我想去服刑，我想要去投胎！”
“不行，不能让我再看见她，她会带我走的！她太可怕了！求求你，带我去地狱吧！”
我脑袋挤在栏杆里，我跟西门庆的眼睛对在一起，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的眼睛，他隐藏在黑影里的眼睛。
如此恐惧，如此无神！
我的手穿过栏杆，拉住他的脑袋：“看着我！”
“看着我！”
我的眼在发烫，我感觉有人在推我的肉身，我听见耳边传来东月的呼喊。
可是我都不在乎，我总算是找到一直笼绕在我心头的那个人了！
“他是谁？”
西门庆愣神：“她……他是胡志华，来自关外，他不是人！他是五仙，但我看不出来他的属目！”
我拉过西门庆脑袋，我对着他的眼睛，我的眼睛在发烫，我看不见此刻我的样子，我只觉得自己应该可怕无比，应该跟来自地狱里的恶鬼一样可怕：“胡志华，我知道的，我会去找他！”
“我想要知道另一个人，告诉你去枉死城方式的那个人，把你从阴间送出来的人！”
“让你们几个亡魂逃出来的人，那个人是谁？”
西门庆扭动脖子，我听见他脖子骨骼扭动的声音，我不肯放手紧紧拉住他的脑袋。
我的眼睛在发烫，外面的世界跟我的灵魂直接打开一个缝隙，这个缝隙就是我的阴眼。
我盯着西门庆，想从他口中得出一个对所有人都很重要的答案：“你恐惧的他是谁？”
“告诉我！”
“我以地府七品鬼将，郝在的名字命令你！”
“我以大商市代理城隍的郝在的名字命令你！”
“告诉我，一直藏在你心里的人是谁？”
“砰！”我双手合在一起，西门庆的脑袋爆开，空气中只留有黑气一片。
这个世界再也不会有一个叫西门庆的灵魂！
我失落站在原地，正准备出去。
站在监牢门口，我突然回头，看着监牢里久久不散的黑气。
我退后一步，监牢不断地缩小，我闭上阴眼，把自己关在这个监牢里。
黑气向我笼绕。
那一刻，我进入西门庆留在这个世界，最后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