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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九十六章 太上斩情

    回到弟子居后,墨画没急着修行,而是将独孤老祖适才的指点,全在心底梳理了一遍。

    关键之处,他全都誊抄在了一枚玉简中,留着以后时时翻阅,以免忘了。

    之后,他才正式尝试修行“斩神剑”。

    经过独孤老祖一番指点,墨画现在终于明白了:

    这门斩神剑式,自己果不其然,又练错了!

    斩神剑,不是自己那样练的。

    所谓自斩命魂,不是真的要斩自己。这个“斩”,意味着舍弃,意味着蜕变。

    需要秉承一颗求道之心,舍弃小我,成就大我,领悟剑道本源,达成神念和剑道上的蜕变。

    墨画心情复杂,而后取出一枚古拙的剑道竹简。

    竹简之上,剑纹简朴而深邃。

    古老的剑意,在剑纹之中徜徉。

    这便是剑流……

    墨画屏气凝神,静坐冥想,聚精会神,而后开始正式观想,铭刻在竹简中的“太虚剑流”。

    舍其小我,忘却自身的剑道,以空无的心境,观想太虚剑流,感悟剑道本源,从而亲近剑之源流,彻悟太虚剑道。

    彻悟剑道之后,便可按老祖所言,将剑道本源,融入自身神魂,施展真正的,威力强大,足以斩杀神明的“太虚斩神剑”!

    墨画神识道化,根基深厚无比,精通阵法以及各类神念法门,还吞噬过大量邪祟,通过冥想,涤除过庞大的杂念。

    甚至“道心种魔”,他都玩过一点点。

    因此单论“修心”的功底,墨画比很多几百岁的金丹修士都强。

    “舍小我,忘剑道,心境空无,观想太虚剑流”这种事,他做得很轻松。

    但问题却在于后面。

    墨画观想了很久……

    太虚剑流之中,那古老的剑意,之前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根本没有一丝变化。

    墨画也并没有“顿悟”的感觉。

    他的剑道水准,还是那么浅薄。

    对剑法的领悟,也不曾增长分毫。

    墨画又神情专注,盯着竹简看了许久,最终不得不意识到,自己看了个寂寞……

    剑流他看不懂。

    剑道什么的,他也没悟到。

    墨画还以为,是自己下的功夫不够。

    次日,上完课,墨画回到弟子居后,又对着竹简,瞅了足足三个时辰。

    可还是什么都没看出来。

    所谓的剑流奥义,剑道本源,剑法大道……一点影子都没有。

    墨画皱起了眉头,而后稍稍反思了一下,便渐渐明白了。

    问题,就出在这个“小我”上了。

    斩小我,成剑道。

    但墨画连“小我”都没有。

    剑道上的“小我”,是剑修从小开始,对灵剑的温养,对剑法的练习,对剑道的领悟,如此种种,沉淀下来的剑道“底蕴”。

    这是洞虚老祖口中的“小我”,但实际上,一点也不小!

    墨画设身处地,代入独孤老祖,大概估摸了一下,若是从无到有,将剑道修到老祖眼中“小我”的境界……

    那也应该是令狐笑这个层次的天才,从小开始修剑,修个大几十年,甚至上百年,修到金丹,剑道小成,如此才能修出剑道“小我”。

    这种“小我”,才有斩的资格。

    而以这种境界的“小我”做根基,当阶梯,斩去之后,才能更上一层楼,去领悟剑流,向剑道本源攀登。

    墨画心一凉。

    他现在总算明白了,为什么老祖之前一直让自己修剑,还说剑道基础不行,修不了神念化剑。

    老祖说得其实没错。

    神念化剑真诀,一切都是建立在“剑道”基础上的。

    剑道底蕴不够,化不了剑。

    剑道造诣不深,剑法没有小成,也就根本斩不了小我,悟不了剑流,学不会最终的“斩神式”。

    而自己现在,连被斩的“小我”剑道也没有。

    更别侈谈什么剑流,什么本源,什么大道了……

    “搞了半天,还是不能学……”

    墨画叹了口气,有些失望。

    虽说细细想来,这也正常。

    太虚神念化剑真诀,是太虚门剑道的至高剑诀,要真这么好学,也就不配被列为“至高”传承了。

    更何况,自己连个剑修都不是。

    没什么剑道底蕴,就想学至高的剑道传承,的确有些异想天开了。

    但墨画又不想放弃。

    他又反复想了又想,发现这又是一个“死结”。

    修斩神剑,要自斩命魂;

    自斩命魂,需要斩小我;

    而斩小我,需要养一个“小我”的剑道给他斩……

    自己没这个“小我”境界的剑道,自然无物可斩,从一开始,就走不通了。

    墨画心情复杂难言。

    这个斩神剑,被他练得一地鸡毛。

    正统的,他练不了。

    自己练的,练歪了不说,还伤了神魂。

    每天自斩一剑,神魂中的伤势积少成多,在默默积累着,之后还需要找“神髓”来修补。

    而“神髓”现在又稀缺得很,不仅修补神魂需要,突破筑基后期也需要。

    这么一算,又是恶循环了。

    学不会斩神剑,斩杀邪胎之日,便遥遥无期。

    斩杀不了邪胎,无法将祸患,转换为神髓,使神念进一步道化,自己突破筑基后期的时间,同样不知要到猴年马月……

    墨画头皮微微发麻,忍不住叹了口气。

    但一味叹气也没用,道还是要修,剑还是要练,日子也总还是要过。

    “下次去禁地,再请教下老祖吧……”

    墨画强行将这件事抛在脑后,沉下心来,继续修行上课。

    如此过了两天。

    墨画早上起床,例行修炼,修炼完后,又照常取出竹简,借竹简上的剑意,对自己的命魂劈了一剑,借此压制邪胎,提神醒脑。

    这一套动作,全是惯性使然。

    可劈完之后,墨画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不用劈了。

    斩神剑,不是这么练的。

    不是真的要自斩命魂。

    墨画又叹了口气,有些烦闷,便将神识沉入识海,想检查一下神魂上的伤势。

    好在他的神魂,被劈得久了,已经习惯了,虽有伤势,但也不算太严重。

    墨画松了口气,又神识内视,看了眼自己的神魂。

    魂魄之上,残留着斑驳的剑痕,细碎宛若鱼鳞。

    这都是墨画自己,每日坚持自斩,留下的“杰作”。

    “有时候太勤奋,似乎也不是好事……”

    墨画心里嘀咕道,而后便要退出识海。

    可恰在此时,墨画余光一瞥,忽而愣住了。

    他看到了,自己神魂的伤口上,还残留着剑意。

    这本也没什么。

    以太虚剑意,斩自己的神魂,留下伤口的同时,也肯定会有一部分剑意,留在神魂的伤口上。

    这本来就是正常的事。

    但是,如今再看在眼里,墨画只觉心头剧颤,仿佛有一个惊人的念头,渐渐徘徊在脑海……

    “以剑淬神,命魂自斩……斩小我,观剑流,悟本源,融剑道……”

    “命魂自斩,是手段,最终的结果,是要将剑道本源,融进神魂……”

    “若是如此的话……”

    宛如晴天霹雳般,墨画神色一震:

    “那我用太虚剑意,斩我自己的神魂,不也就等同于……将剑意刻在了神魂中么?”

    “剑意中,包含剑道本源。”

    “这也意味着,我是在将剑道本源……通过剑痕和伤口,刻在了自己的神魂之中?”

    “之后只要将这本源,与神魂再彻底融合一遍,那最终的效果,不还是一样的么?”

    区别只是,正统的斩神剑的修法,是先修“小我”剑道,再斩小我,去悟剑流,融剑道。

    而自己,舍掉了从修“小我”,到悟剑流的所有环节,直接一步到位,去融剑道!

    没小我的剑道,无所谓。

    看不懂剑流,没影响。

    悟不出剑道本源,也没关系。

    这些步骤,全部舍弃,直接用剑意自斩。

    剑意自斩,会在神魂中刻下剑痕,留下伤口。

    这样一来,太虚剑流中的剑道本源,自然而然就能和伤口一起,融进自己的神魂!

    这是一种,比“斩我成圣”,更彻头彻尾,更彻底的“作弊”!

    而且这个“弊”,只有自己能作……

    别人承受不住太虚剑意的斩击。

    但自己可以。

    别人无法修复神魂的伤势。

    自己也可以。

    而太虚剑流,自己也无需领悟,只要将本意融进神魂,直接拿来用就可以。

    老祖自己也说,“君子性非异也,善假于物也。”

    以法为筏,求得大道。

    既得大道,舍法弃筏。

    形式并不重要。

    墨画心中噗通直跳。

    直到现在,他这才真正预感到,斩神剑奥义的大门,在渐渐向自己打开。

    主意既定,墨画立马屏气凝神,观想自身。

    神念自视,感知神魂上的伤口,同时也感知伤口中的剑意。

    伤口细碎,夹杂刺痛。

    剑意深邃,难以抹灭,其中有剑道本源不停流转。

    墨画忍着剧痛,直接将剑意,顺着伤口,融入自己的神魂。

    这个过程,十分痛楚,但墨画咬牙忍着。

    古老的剑意,渗入神魂中的伤口,带来痛楚,但也渐渐与墨画的神魂融为一体。

    像是刀片,流入血肉,在体内循环。

    但这些“刀片”,也宛若古老的仙丹,每循环一次,便转化出一缕剑意,与墨画的神魂水乳交融。

    这是太虚门古老的剑道本源,与墨画道化之后,堪比“神明”的神魂的融合。

    墨画的神念化剑真诀,也终于开始真正地踏入“斩神”的境界。

    之后只需每天斩一剑,淬炼一部分本源,日积月累。

    以神魂的血肉,融合剑道本源,淬炼斩神之剑。

    一直淬炼到,真正的“斩神剑”出世的那天……

    那一天,也就是邪胎的死期。

    墨画精神振奋,眸光璀璨。

    而后他按照自己总结的方法,又淬炼了一会神魂,就暂时先停手了。

    因为真的太疼了。

    用太虚剑意,斩自己的神魂,就够疼的了。

    现在还要将剑意碎片,融进神魂的“血肉”,多多少少,有点“凌迟”的感觉了。

    因此,只能一步步来,不能操之过急。

    墨画休息了一会,恢复了神识。

    如今斩神剑的修炼,步入正轨,墨画这才有空,去考虑另外一个问题……

    “太上斩情道……”

    墨画低声沉吟,蹙起了眉头。

    这是那晚,在剑冢禁地之中,独孤老祖传给他的另一种“无上的大道法门”。

    墨画没太敢学。

    他觉得有点问题。

    太虚斩神剑,和太上斩情道,看着是有点相似,但实际琢磨起来,完全是不同的风格。

    一个是底蕴深厚,堂堂正正的剑道。

    一个是无情无念,偏激古怪的法门。

    在现有太虚门的剑道奥义中,墨画迄今为止,都没见过类似“斩情”的记载。

    “还有,独孤老祖,为什么突然会教自己这个东西?”

    墨画皱眉回想。

    那晚老祖神色如常,但言语之间,总有一丝丝违和之感。

    老祖身上……莫不是发生了什么?

    那晚向自己“传道”的人,究竟……是不是老祖本人?

    真有人,不,有什么东西,竟能越过强大的洞虚老祖,向自己传道?

    墨画的眉头越皱越紧。

    事情变得玄乎起来了……

    不过传都传了,现在的问题是,这个“太上斩情道”,自己要学么?

    墨画又将这“斩情”的法门,一一回想了下,最后不得不承认,这是一门极高深,极罕见,且极其厉害的大道“法则”。

    修了之后,领悟了其中的道,可能真的一念斩情义,一剑断红尘,什么都能“斩”。

    但墨画总觉得,这法门有点问题。

    问题就出在“斩情”这两个字上。

    人有情,才算是人,将情斩了,无情无欲,还能算作人么?

    人都不是了,还悟什么道呢?

    就算悟出道来了,以“非人”状态悟出的道,又会是什么的道?

    “老祖他……会不会是在骗我?”

    “还是说,有什么坏东西,在偷偷骗我?”

    “我还要学么?”

    ……

    墨画摸着下巴,考虑了一下,觉得应该可以……先试着学学,毕竟这可是“悟道”之法。

    但又不能全学,因为这里面肯定有点玄虚。

    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简单来说,就是看着学。

    “独孤老祖”传授的“斩情”奥义,又浮在墨画耳边:

    “心中空无,斩却自我,人道合一,融合‘斩灭’之法则,以身为剑,以魂为剑,锋芒无可匹敌,这天地之间,将无物不可斩!”

    这个听起来很强,可以学学。

    但是“将自己一切俗世的情念,全部斩掉,达到无情无欲,无私无念,无想无执的境地……”

    这话有点古怪,可以看着学。

    墨画便尝试着,按照这些法门,去修“太上斩情道”。

    他开始斩去自己的情念。

    无思无想,无执无念,无心无我……

    斩去情念……

    他的面容,渐渐从温和,变得冷漠,甚至隐含着一丝冰冷的凶戾。

    似乎这世间的一切,都是他求道的阻碍,所有人都要斩。

    他自己,他的亲人,他的朋友,他的师长,他所爱的人,全部都要斩杀……

    唯有斩杀所有,方能得道。

    墨画忍不住低声念道:

    “唯有斩杀所有……方能得道……”

    “斩杀所有……”

    “斩……”

    墨画心境空白,面容有一瞬的扭曲,而后开始模糊,五官宛如“卸妆”后的脂粉,一点点溶解,消弭……

    “不对!”

    片刻之后,墨画猛然惊醒。

    他捂住面容,断了一切心念,以“冥想术”强行稳住心神。

    足足一炷香之后,才从这“斩情悟道”的心境中缓过神来。

    墨画心有余悸。

    “这玩意,好厉害,也好可怕……”

    他差点,真的就将自己的一切情念给斩了。

    墨画皱眉。

    一旦斩了情念之后,自我泯灭,神念失控,自己会变成什么样,他都不敢想。

    “斩情……”

    墨画心中沉思。

    情可以斩一点,但也不能全斩。

    “斩情”是为了悟道,而不是真的为了斩情而斩情。

    若真全都斩了,不做人了,问题肯定更大。

    这点他在吞噬神髓,神识道化,融合神性和人性的时候,心中就有了体悟。

    既然神性和人性能融,那“斩情”道,应该也能融。

    “不能全斩,一些情念,肯定是要留的……”

    “爹娘的养育之恩,要记在心里……”

    “师父的传道之恩,也决不能忘……”

    “通仙城的叔叔婶婶和小伙伴,一路以来,结识的朋友,太虚门的师兄师姐和小师弟,宗门长老,荀老先生还有独孤老祖……”

    “还有琬姨,瑜儿,顾叔叔……”

    墨画这么一琢磨,发觉自己要记住的人,还真的不少……

    与人的交际,衍生情义,这些也是一个人情感存在的基础。

    若是舍了,人早晚会失却本心,变得空虚而麻木。

    “要找个锚点才行……”

    只是,这一路走来,要记在心里的人太多了,墨画一时也不好找个“锚点”,来判定“斩情”的程度。

    爹娘,师父,因果太重,羁绊太深。

    因为羁绊太深,即便斩情,也是最后“斩”,没那么容易忘。

    可一旦真忘了,也就意味着,自己不知不觉,已经斩到了本源。

    意味着自己的人性也就没救了,此时再想回头,为时已晚。

    其他人,也能做斩情的“锚点”,但墨画总怕自己太忙了,一时疏忽,真给“斩”了。

    一旦斩了,情义了断,就彻底忘了。

    这样以后万一再碰面,别人认识自己,自己却因偷偷斩了“情义”,将别人彻底给忘了,那就很尴尬了。

    “用谁做斩情的‘锚点’好呢……”

    墨画有些纠结,考虑了半天,这才猛然间想了一个好主意:

    “小师姐!”

    用小师姐,做自己修炼“太上斩情道”的锚点。

    自己修炼的时候,偶尔想想小师姐。

    若是觉得感情淡了,就说明自己练出了岔子。

    若是感情还在,那就说明,自己还存了“人性”,作为人的情义不曾泯灭。

    而只要人性在,求道之心在,就没问题。

    其他的人性之中,其实是有大把的“糟粕”可斩。

    贪嗔痴,怨憎会。

    心如蜉蝣不定,欲如海水翻腾。

    其他诸般名利杂念,皆可以斩。

    斩了这些杂欲之后,洗去红尘,窥破表象,道心反而清净,志向也越发坚定。

    以这种斩情的方式,便可修出“看似无情却有情”的“太上斩情道”。

    墨画心中欣喜,而后眉头又皱起。

    只是这样一来,自己算不算是又练歪了?

    墨画考虑了下,觉得也没所谓了。

    “能练就行……”

    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歪着歪着,就习惯了。

    一想到这里,墨画内心便坦然起来。

    而后他便开始,正式斩情悟道,按照“独孤老祖”传给自己的法门,斩自己的情念。

    斩了一会,他就冥想一下小师姐。

    若是感情没淡,那就说明,自己斩得没问题。

    若是觉得感情淡了,那就停一下,反思一下适才“斩情”的方式,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直到小师姐清丽绝美的模样,又清晰地浮在心头,再继续斩情悟道。

    求天理,存人性。

    就这样,以“小师姐”为锚点,墨画对“太上斩情道”的修行,在一点点加深……

    当然,太虚斩神式,他也没忘。

    每天早上,他先是以太虚剑流,自斩命魂,让剑道本源与自身神魂的伤口深度融合。

    到了晚上,他再修“太上斩情道”。

    按照这无上的“悟道”法门,领悟“斩情”之道,再将这斩情之道,融入神念化剑。

    这样一来,他便同时修了“太虚斩神剑”,和“太上斩情道”。

    这两门都是他“歪打正着”才悟出来的法门,如今混在一起,一并修行,最终会修出什么东西来,墨画也不大清楚,但想来想去,觉得应该不会太弱。

    至少斩个邪胎,还是有希望的。

    墨画微微颔首。

    他要求也不高,能斩邪胎就行……

    ……

    修道无日月。

    因为新加了两重“法门”的修行,墨画每天的时间更紧,任务更重了。

    他要修行,要去上课,还要给一脉三山,数千个小师弟小师妹们上阵法课。

    课间还要学阵法,要学斩神剑,要修斩情道。

    墨画心无旁骛,专注修道,一时无心他顾。

    只是这日,墨画正在修太上斩情道时,忽而冥冥之中,因果浮动。

    顾长怀苍白带血的面容,突然浮现在了他的脑海。

    墨画一愣。

    “……顾叔叔?”

    墨画寻思片刻,觉得不太对,便取出传书令,发了一条消息给顾长怀:

    “顾叔叔,你没事吧……”

    没有回应。

    墨画又耐心等了许久,可顾长怀还是没有回复。

    “怎么回事……”

    墨画皱眉,想起年节在顾家之时,顾叔叔提及的吸血的魔宗,十来个金丹魔修,还有道廷司调集人手,围剿魔修的事。

    “是在执行道廷司任务,不能用传书令,还是……”

    “顾叔叔他,不会有事吧……”

    墨画心中生出一丝不安。

    ……

    夜色降临。

    清州城。

    几个顾家修士,驾着一辆马车,正在急匆匆地赶路,他们身上带血,目光焦急,额头满是冷汗。

    待马车进了城,一路风驰电掣,到了顾家。一人便立即跳下马,顾不得其他,急忙喊人道:

    “快点!来人!去请丹道长老!”

    原本静谧的顾家,立马一阵喧嚣。

    片刻后,顾家的丹师长老赶来,掀开血气扑鼻的车帘,便见到了满车的血迹。

    以及躺在车厢中,半身道袍被鲜血浸红,脸色惨白,人事不省的顾长怀。

    他的印堂,一片死黑。

    “煞气入脑,印堂漆黑……”

    几位顾家长老当即瞳孔一震,心底冰凉一片。

    “这是……死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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