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轰
院落中,赤膊上身的年轻男子,力如奔马,灵如猿猴。
他身形动作极快,辗转腾挪间化为很多虚影,拳势力量极大,每一拳轰出都有千斤之力。
拳锋破开空气,形成呜咽之声呜呜作响,脚踏石板地面,更如巨马狂奔。
“嗨!”
他跳到一排石板前,大喝一声,连续出拳,厚约三寸的石板砰砰破碎,石块四溅,击打在地面上,割出一道道浅痕。
“我刚刚二十岁,就已经是武道五重巨擎境后期的武师,从军入伍可封七品的昭武副尉,统领百名军士,若能成就先天,就能统领千人,成为一名偏将!”
年轻男子停止练拳,站在院中。
他满身大汗、浑身上下热气腾腾、冒着白烟,根本不惧严冬寒气,全身肌肉精炼,生机勃勃,威武逼人。
“公子练功力竭,快饮药酒服宝丸!”
两名娇滴滴的婢女举着托盘走来,她们身上的衣裙都是上好绸缎制成,披着银鼠小袄,比起盛京城富裕人家的女儿还要阔气。
“美人,何不用嘴喂我!”
姜玄曜哈哈一笑,不顾满身臭汗,搂过两女,不避讳姜离,上下其手了一阵,才抓过托盘上一粒红色药丸,一口吞下,用药酒送服。
“我昨日晋升巨擎境,这九参鹿茸药酒虽然每两价值百两白银,但药效弱了些,绿痕,你明日去侯府药房替我领百斤虎骨乌药酒!”
姜玄曜喝了一口药酒,嫌弃的皱了皱眉,直接将剩下的半碗药酒扔在地上,酒液四处流淌。
他大步流星走到一旁装满药液的木桶旁,纵身跃入,混合了药液的热水溅的满地都是。
木桶底座很高,下面摆放着燃烧的精炭,让桶内的药液始终保持着很高的温度。
“姜离,你过来!”姜玄曜靠在木桶边缘,眯起眼睛、享受着婢女的揉捏放松。
“九公子!”
姜离走了过来,从血脉渊源来论,姜玄曜是他九哥,但姜离自幼年起对于自己的这些兄弟姐妹,都是以公子、小姐相称。
无论是姜时戎、大夫人,还是他的这些兄弟姐妹,也都默认这种称谓。
洒落在地上的九参鹿茸药酒挥发在一片空间,酒香四溢、药气扑鼻,价值不菲,但闻在姜离鼻中,却显得有些淡薄,似乎不如单臂老卒送他的药酒厚重缠绵。
“姜离,我对你有大恩,你可知道?”姜玄曜突然居高临下道。
“姜离愚钝,还请九公子明示!”
“当然是你入赘千军伯候府的事情!”
姜玄曜笑道:“本来这等好事是母亲安排给我的,但我与你不同,我自幼尚武、志向远大,立志要做父亲那样的强者,未来做官封候,为我大周开疆扩土,成就一番伟业,六个月后就是我大周三年一次的武举,九月
更会武状元我志在必得,不想浪费大好青春,见伱可怜,这才让母亲将入赘千军伯候的好事让你!”
“入赘千军伯候府的人原本是你!”
姜离眸光骤凝,电光石火间,心中念头闪动。
他本以为入赘之事是大夫人故意针对他而为,现在看来,其中另有缘故。
二夫人宁氏出身望族,其父是四品知府,主管一方政务,地位不低。
十年前,姜时戎征伐有功,景皇更破例册封宁氏为五品诰命夫人。
这样的背景和地位,宁氏绝不可能会让自己的儿子辱没家门、沦为贱籍。
“宁氏的大儿子姜玄剑三年前以武入军,戍边西南,据说已是五品的游骑将军,统领千人。
“昨日我在玉门酒楼曾听老卒们提起,千军伯候的长子也在西南戍边,任卫所指挥使,这两者之间是否有什么关联!”
姜离心中暗暗思量。
“姜离,你我虽是兄弟,但在这侯府里的地位却是天差地别,你不被父亲和大夫人所喜,在这侯府里也只能仰人鼻息、受辱受欺,但到了千军伯府,却能荣华富贵享受不尽!”
姜玄曜见姜离沉默不语,语调微高,有些卓卓逼人的态势:“姜离,你说你是不是应该感谢我!”
“九公子之情,姜离记下了!”
姜离笑了笑,但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那你应该怎么谢我?”
姜玄曜忽然在水中起身,高大健壮的身体压迫而来,直直盯着姜离的双眼,眯眼道:“你就要入赘为婿,自然不能带着婢女一同过去,不如将初初送来我院里,你放心,我一定会日日夜夜的好好疼她,她若是乖巧听话,我未来甚至可以让她为妾!”
“九公子的好意,姜离心领了,初初是我的婢女,未来我无论去哪里,都会一直将她带在身边!”
姜离眸光平静如水,淡淡的望着姜玄曜。
“姜离,你敢拒绝我!”
姜玄曜一怔,十分意外,印象中的姜离性情怯懦、胆小怕事,以往在府中相遇,都畏畏缩缩,甚至不敢抬头看他一眼,现在怎么有点不一样了?
难道他之前都是装的?
现在要入赘千军伯候府,以为自己有了靠山,就敢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千军伯侯府柳家日薄西山,在镇武侯府面前,算个什么东西。
“姜离,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姜玄曜眉头肌肉跳动,眼中有怒火腾然而起,一个贱妾的儿子,竟然敢拒绝他!
“九公子,若无其他事情,我便告退了!”
姜离平静道,他眼神淡漠,仿佛在他眼前的并不是什么侯府九公子,而是一条愤怒的公狗!
“很好很好,绿痕送客!”
姜玄曜死死的盯着姜离好一会,方才缓缓的坐回了木桶中,他闭目冷笑一声,挥手送客。
药液随手甩出,溅湿姜离衣袍。
雪白衣袍上点点污渍,异常醒目。
“九公子,姜离告退!”
姜离依旧是面无表情,他双手作揖行礼,而后转身,阔步而去。
“姜离,你回去警告初初那個小骚蹄子,让她没事不要四处招摇,勾引我家公子!”
走出院落,绿痕站在院门前,面色阴冷对着姜离小声警告。
但她话还没说到一半,一直低着头沉默走在前面的姜离却是猛然转身,右臂一甩,手掌狠狠抽在绿痕脸上。
“啊”
绿痕虽有些身手,但毕竟只是武道二重初期的境界,又是女子,力量小了很多,冷不防被姜离一巴掌抽中,整个人都飞了出去,直接被扇回了院中,在地上翻滚。
“姜离,你这个妾生的庶子,竟敢打我!”
绿痕惊怒尖叫,身上沾满尘土,整个人都处于不能置信和无比的惊怒之中,她脸颊感觉不到疼痛,只剩下麻木,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下贱奴才,是谁给你胆子,目无尊卑、叫我庶子?我是庶子不假,可即便是庶子,我也是镇武侯姜时戎的儿子,你骂我庶子,你当是自己是大夫人,还是二夫人!”
姜离冷喝,他反身冲入院中,早有姜玄曜的贴身护卫闻讯而出,拔出长刀,向他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