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新一轮的攻防战,树人们再度冲上城墙。
数不清这是多少次了,但现在挥动武器已经成为了本能,哪怕能量战刃都已经无法激发,将士们依旧用那空荡荡的刀柄捅入树人的身躯。
屹立不倒的帝都城墙已经被染成了红黑色,难以言喻的腥臭味在各处发酵。
这一次,帝国还是顶住了。
看着那些作为肉盾的树人们原地化作木墙,所有士兵们紧绷的身子与精神终于放下了一些。
留下肉盾保护后排、遮挡视野,这是树人们撤退的信号。
几个将军也松了一口气,他们手下的弟兄几乎已经打空了,预备役、民兵队也全都拉了上来——好消息是,树人这次进攻的时间比之前更短了,元帅大人的计划奏效,对方手里的兵力也越来越少。
这是纯粹的战场加减法,纯粹的以命换命。
嘱咐人盯着那些木墙,几位将军转过身去,准备休息一番。
突然,尖利的警报声再度响起。
又来了?!
木墙之后,新的一批树人竟然再度冲了上来!
这群疯子!
“上!上!上!杀光这群树人!”
即便如此,他们还是咆哮着冲了上去。
这一次,树人的连续攻击比以往要更加猛烈,一时之间,还没有适应的帝国将士被打了个猝不及防,城墙上的战线差点被撕开一个口子。
然后,燃着黑炎的利刃划过,这些天以来,那个令无数将士振奋的声音再度响起。
“黔驴技穷,这是他们最后的有生力量,杀光他们!”伍笑双目赤红,径自咆哮,“然后,告诉他们,是谁送他们下的地狱!”
“杀!”
伍笑一马当先,其余将士即便身心俱疲,却也热血上涌,咆哮着跟随元帅,冲杀了上去。
树人那一方,那群耳挂金色叶片的树人也坐不住了,连那位种子大人都来到了城墙之下。
他操纵一根枝条攀上城墙,旋即双臂化作无数枝条,每一道都带着令人心惊的恐怖力道。
“砰!砰!砰!”撞击的声音几乎和爆炸一样,种子大人竟然要直接用自己的枝条将这坚不可摧的城墙抽碎!
死刃立刻伴着主人找了上来,而另外几个耳挂金色叶片的树人各自扎根于城墙之下,他们生长着、舞动着,成为庞大的巨树,更有金黄色的树影出现在他们的身后。
连那恶穹都开始退散了,无数金光从树影的顶端洒下,将种子大人保护了起来。
伍笑手握死刃狠狠划过,那金色的光罩竟然只是微微凹陷,刀与盾僵持片刻,恐怖的冲击波瞬间爆发了开来。
不管是树人还是帝国军,那冲击波扫过城墙便撞飞了无数人,他们于空中就昏厥过去,掉下高耸的城墙摔成肉泥或者碎片。
而那保护罩里的种子大人没有受到丝毫干扰,无数枝条疯狂抽击,最中间的城墙已然摇晃了起来。
伍笑顿时爆喝出声:“城破,我便先斩你们!”
集结自己手下人手蹲守在内城的二皇子白问顿时皱起了眉头,他看向身边,一个英武不凡的女子正穿戴起盔甲。
那是他的母亲,也是帝国唯一的女大公:鸢铁大公。
“母亲……”
鸢铁大公摇摇头:“本想再等片刻的,但伍笑杀红了眼,哪怕你是皇子、我是大公,他也忍不了了。” 她扭过脑袋,望向那高高在上的皇山,望向那即将竣工的开国者雕像。
鸢铁大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冷厉之色,再转过头来看向自己的儿子时又变得温柔了起来。
“白问,你听好。”她微微笑了笑。
白问有些不习惯,往日里,鸢铁大公对他同样极为严厉,很少会有这种慈爱的表情。
他微微拱手:“母亲,白问听着。”
鸢铁大公笑了笑:“有件事,你该知道了。”
“母亲?”白问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鸢铁大公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我与你父亲,也就是白无咎,从没有情情爱爱——甚至,我与他没有夫妻之实。”
白问的瞳孔就像是地震了一般。
没有夫妻之实……那岂不是……
鸢铁大公笑了笑:“你是我生的,但我不过是一个被植入了皇室基因的生育工具罢了。”
白问如遭雷击。
“我原本是不愿意要你这孩子,但是,生下来之后……却也忍不住要对你更好些、更好些……”鸢铁大公的眸子微微闪动,“而其中事情,我本该遗忘……只是,他们低估了你的母亲。”
鸢铁大公扬起下巴,骄傲之色毫不遮掩:“我好歹也是帝国的第一位女大公,呵,那些配合着机器的仪式以为能够为我重塑一段记忆,但我依旧还是找回了自己的意识。”
她摸了摸白问的脸庞,声音变得低沉而肃杀。
“我知道很多,但我不敢说、不能说——我担心我在帝都会被看出破绽,所以在你有记忆开始,我就带着你在帝都外生活,积蓄皇帝没那么容易渗透的力量,也为了保护我们母子。”
“但现在……他什么都不顾了,而我们,也不该再等了。”
鸢铁大公的眸子变得极度冰冷:“白问,包括你在内,包括你的兄弟姐妹……你们全部都是这白月皇室的试验品罢了……”
白问可以清晰地听到自己猛烈的心跳声,可以清晰地看到母亲脸上从未出现过的恨意与杀意。
“我是工具……但我不允许我的亲生骨肉被吞噬……”她仰着头,“我至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那皇帝以为,我是个争权夺势的女人——只有这样,当我们露出迫切的渴望才会是合理的、不被怀疑的。”
“白问,你记住,现在就离开——”鸢铁大公将一个钥匙形状的东西塞给了他,“不管你看到什么,都不要出现。”
白问有些慌了:“母亲,我不懂你的意思……”
鸢铁大公凑过去低声耳语了几句,二皇子立刻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记住了吗?”
“我……母亲……”
“记住了吗?!”鸢铁大公呵斥道。
白问的喉头耸动几下,终于,他死死地咬住牙,恶狠狠地点了点头。
鸢铁大公满意地笑了:“很好,这才是我的儿子——”
她扭头望向皇山:“白无咎,你的一切,都会被‘我们’的儿子牢牢抓住手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