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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谢和李

    李往矣脑海中,浮现了一道丰神俊秀的身影。

    除了谢家子,天底下应该没有人会冒充他吧?

    毕竟他并非藉藉无名之人,通过独登《惊世名录》和帮助烛照洞天回归这两件事,他可是真正的天下闻名。

    他的画像,早已通过大道金榜和各类仙家邸报,传遍了九洲。

    如今连偏僻小国一个普通卖货郎,都知道他的大名,在这种情况下,轻易谁敢冒充他?

    就算用变身易容之术,假冒他的身份,也很容易被人揭穿。

    寒山李往矣——这五个字,并不只是个名号,还代表了寒山书院的底蕴和风范,不是一般人能假扮得来的。

    但若这个人是谢嘉树,就不一样了。

    “小李子,你在想什么呢?”

    看到他发呆,猫猫国师忍不住跳到他肩膀上,好奇地询问。

    李往矣莞尔一笑:“我大概猜到了这位‘李往矣’是谁。”

    “哦,他是谁?是你的大仇人么?要不要猫猫出手,帮你把他抓过来,揭开他这位‘李鬼’的真面目?”

    李往矣摇摇头。

    猫猫国师待要再问,李往矣却直接领着他们朝南城而去。

    看着他们快速远去的身影,中年货郎有些糊涂,觉得他们刚才的话有些怪怪的,但具体怎么回事,又说不上来。

    毕竟他只是一个货郎,并不怎么聪明。

    而李往矣三个,则很快便跟着人流,来到了南城一个露天大戏台边上。

    只见戏台四周,民众密密麻麻,真个是人山人海,而且还有源源不断的人,正从四面八方涌来。

    这等盛况,比起李往矣之前在鸿洲州学后山讲学,似乎还要壮观几分。

    而戏台之上,则站着一个身材修长、面容俊朗,气质清逸飘然中带着几分闲散的青衫书生。

    “咦,小李子,这个人跟伱长得很像呀,连神韵都不差几分,不会是你的分身吧?”

    猫猫国师瞅了一眼,很是惊讶。

    宁小枝看看台上的青衫书生,再看看旁边的大哥哥,也觉得很像。

    李往矣看着大戏台上的人,脸上则露出了一丝笑意。

    整个天下,能扮他扮得这么像的,也只有谢家子了,除了这个从小同他一起长大,一起胡闹的人,再也没有第二个。

    至于谢嘉树为什么要这么做。

    很简单,因为打当年两人刚上寒山书院,干了一架,结果谁也没能占得便宜后,都是副山长亲传弟子,身份、年龄、天资都差不多的二人,就成为了一对“宿敌”。

    后来不管哪一方干了坏事,都会把“锅”丢给对方。

    比如第一次去山长秘库偷酒喝,实际上是李往矣干的,结果到现在全书院的人,都以为是谢嘉树干的。

    而当年以寒山书院副山长入室弟子身份,去山下小镇喝花酒还不给钱,实际上是谢嘉树干的,却被他栽到了李往矣头上。

    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所以也就可以理解,为什么自下山后,李往矣借用起谢嘉树的名号来,那么娴熟,而毫无愧疚之心。

    当李往矣望向戏台的时候,戏台上的“李往矣”也望了过来,两人对彼此的气机都很熟悉,哪怕现在谢嘉树扮做了“李往矣”,而李往矣变成了“李好书”,双方都一眼认出对方。

    被李往矣这位正主儿抓个正着,戏台上的谢嘉树不但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反而对他露出了一个温煦的笑容。

    猫猫国师注意到两人的表现,好奇地问道:“小李子,你真认识戏台上那个人?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宁小枝也大眼好奇地看着他。

    李往矣如实回道:“他是谢嘉树。”

    “谢嘉树?这个名字好熟悉呀。”猫猫国师有些疑惑,随即猫耳一动,大声道:“啊,我想起来了,在烛照洞天南斗小镇第一次遇到的时候,你对猫猫隐瞒了身份,猫猫让你介绍寒山李往矣,你却称赞起了谢嘉树,说他是寒山书院第一天才,学识、修为都在你之上!”

    李往矣笑了笑。

    当初在南斗禁区的时候,他化名李殢酒,对猫猫国师隐瞒了真实身份。

    当猫猫国师要他介绍寒山李往矣的时候,他不太好意思自吹自擂,便提到了谢嘉树。

    没想到猫猫国师记忆力这么好,都涅槃了一次,还记得这事。

    “这个谢嘉树,确实很不凡啊,年龄与你相仿,竟然也已经突破到了十境,别的不说,光这份修行天赋,的确不比小李子你差。”

    猫猫国师上下打量着戏台上的“李往矣”,忍不住夸赞起来。

    “谢家子的天赋,自然是不差的,现在你明白了吧,当初我并未骗你。”

    猫猫国师却还有点不懂:“可是他为什么要冒用你的身份呀?明明他的身份、境界并不比你逊色,名声也不小,为什么要这么做?”

    谢嘉树的名气,虽然比不上独登《惊世名录》,又推动烛照洞天回归的李往矣,可也登上了北止戈洲大道人榜,位列第五十名。

    要是报出名号来,别说是这小小的高丰国了,就是整个南梦华洲,也没几个人会轻视。

    李往矣回道:“因为好玩吧。”

    “嗯?”

    猫猫国师越发不解。

    宁小枝轻轻眨眼,同样不怎么懂。

    李往矣轻摇折扇,有些想念小芊君了,要是那个小家伙在这里,肯定明白。

    “你要揭穿他吗?”

    “不揭。”

    “为什么?”

    “是他弄出来的这么个大阵仗,自然也该由他应付。我若是揭穿了他,岂不是要替他擦屁股,上台讲学?讲演很累的。”

    “也是哦,场中这数千民众,都是奔着‘寒山李往矣’来的,你这个真的揭穿了假的,自然会想听你讲学。”

    猫猫国师懂了其中的关窍,却还是不太懂小李子和这位谢嘉树,到底是怎么个关系。

    正当它猜疑思量的时候,戏台上的谢嘉树,却正暗中给李往矣传音:“这是给你开的场子,你这正主儿来了,是不是该由你来讲?”

    李往矣拒绝:“谁开的场子谁负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现在是李好书。”

    谢嘉树笑着回道:“你就不怕我讲学水平太低,坏了你这‘寒山李往矣’的名声?”

    李往矣并不受威胁:“不怕,到时候我以谢大公子的名号,去当几次偷心贼,做几次负心郎就好了。”

    都是在一个院里混大的,谁怕谁?

    不就比谁更不要脸么?

    只要你谢家子的名声,比我李往矣的名声更差,那我的名声就好了。

    谢嘉树也没想李往矣会受他的威胁,既然是他自己开场子,自然是要由他完成的。

    作为寒山书院副山长的亲传弟子,他学问不差,并不怕讲演。

    唯一没有想到的是,李往矣竟然会来得这么快。

    本来按照他的预估,李往矣需要两三天后,才会抵达这高丰国,到时候讲学已毕,李往矣人未到,却已成为城中名流大贤,好送他一个惊喜。

    现在,却有种想去隔壁摘花,男主人却提前归来的感觉。

    与鹤州父老约定的时辰到了,谢嘉树便不再与李往矣闲聊,开始了讲演。

    他家先生董夫子,推崇亚圣孟子,治的是孟学,他作为大弟子,主治的自然也是孟学。

    他今日主讲的便也是孟学,从性善之论开始,到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再到杀身成仁舍生取义,最后到民贵君轻,几个时辰下来也是讲得声情并茂、繁花似锦,引得一阵阵喝彩。

    连猫猫国师听了,也忍不住道:“小李子,这个小谢的学识也很不错啊,讲演的效果不比你在鸿洲州学差。”

    李往矣难得听谢家子认真讲一次学,闻言回道:“其实他比我更适合做学问,我看的杂,他读得深,真要论起来,还是他更胜一筹。”

    “那你作为周夫子的大弟子,就没想过努力一些,超过他?毕竟你要是真被他比下去了,你家先生脸上无光啊。”

    “没事,我虽然不行,但我那二师弟,却是天生做学问的种子,他将来的学问,会超过谢家子,成为寒山书院第一人。”

    “嘁,竟然想靠师弟,猫猫看不起你!”

    李往矣却摸了摸它的头,小奶猫什么心思他还不懂?

    不就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兴致又起来了,想看他和谢嘉树打起来?

    说起来他和谢嘉树当初,是有一个十境之约的。

    如今山下相逢,两人却是都已经到了十境,是不是该有一番说辞?

    当月上中天的时候,谢嘉树终于结束了他的讲学。

    数千民众散去,他和李往矣、二小,则来到了他下榻的客栈。

    入得独门小院后,他已经恢复了自己的模样。

    猫猫国师把他一阵打量,点评道:“风神俊秀,卓尔不群,不愧是与小李子并列为寒山双骄之人,对得起这个称号!”

    谢嘉树拱手作揖道:“这位就是猫猫国师吧?小可见过国师大人!”

    “不用客气,猫猫早已与你神交已久,小谢谢,一会儿咱们好好讨论一些读书治学之事,你别看猫猫小,其实我也读了不少书。”

    “那是自然,等下晚生一定好好向国师大人请教!”

    猫猫国师转头瞪向李往矣:“小李子,小谢谢就比你会说话多了,以后你好好跟他学学,不要整天看不起猫猫。”

    李往矣讨饶:“哪有,我怎敢看不起国师大人?”

    “哼,猫猫说有就有!”

    谢家子又看向旁边的宁小枝:“这位可爱的小妹妹,就是小枝姑娘吧?”

    宁小枝立即上前见礼,乖巧回道:“小枝见过谢先生!”

    谢嘉树温润笑道:“不用叫我先生,你既然叫更新为大哥哥,便也叫我谢哥哥吧。”

    “是,谢哥哥!”

    最后谢嘉树看向李往矣。

    李往矣道:“没想到书院派来南梦华洲的人会是你,你不是在中土神洲游历么,怎么跑来这里了?”

    谢嘉树回道:“还不是拜你所赐?你在烛照洞天中弄出那么大的动静,引起了天大的涟漪。”

    “当今天下看似平静,实际上暗流汹涌,烛照洞天回归一事,让很多人坐不住了。”

    李往矣问道:“你自中土神洲而来,应该看清了中土神洲的近况,这天下第一大洲,可有什么乱象征兆?”

    谢嘉树道:“乱象征兆自然是有的,天下真的要出事了,以我之见,最先动乱的,不是中土神洲,就是东南清嘉洲。”

    “哦,这话怎么说?”

    “正如你写给书院的信中所说一般,很多潜藏势力,都盯着咱们儒门,而儒学在中土神洲与东南大洲最盛。”

    李往矣微微皱眉。

    在与“转世者”萧立春交流后,他又写了一封信寄给书院,信上详细道出了他的忧虑,可从谢嘉树这话来看,这潜藏的乱流,只怕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可怕。

    “那你今日所为何来?”

    谢嘉树看了一眼宁小枝,回道:“第一件事,自然是带小枝回书院,小枝作为月之仙灵,与天上明月结下大道之契,对于未来大势至关重要,不可有失。”

    “另外一件事,则是观察一下道门这边的形势。”

    “我儒门一动,道、佛门二教,自然不会无动于衷,若是他们也下场与那些潜藏势力合流,那对于我儒门将十分不利,你已经在此游历了许久,可有什么要说的?”

    李往矣当即将自烛照洞天归来后,遇到的所有事,详细地说与谢嘉树听,尤其是有关张问道这位新上任的道门行走,以及清梧道国之事。

    听罢谢嘉树沉吟道:“看来道门也比我们想象中的要乱啊,这次大劫,也有他们的一份。”

    李往矣点头道:“不错,如此看来,这次的天下浩劫,比预料中的还要大且急,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爆发。”

    “就是不知道西净土洲那边情况如何。”

    谢嘉树回道:“佛门那边肯定也不平静,儒道都出乱象了,佛门不可能独善其身,等将小枝送回书院后,我将走一趟西净土洲。”

    “书院有交代,让你去过海上归墟,探查完山长下落后,东去清嘉洲,看看这座东南大洲是怎样形势。”

    “论儒学之盛,近几百年来,清嘉洲还要胜过中土神洲,只怕祸患也不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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