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随着姜云州一连串拍掌声传出,雅阁内外再次安静下来,视线重新回到这位秦王殿下身上。
“对于将此上阕为题,本王并无意见,不过在此之前,本王想再问一遍王老夫子。”
姜云州顿了顿,带着莫名笑意看向王邕之:
“您还是坚持认为,方才那首江雪,是您所作?”
王邕之脸上神情微变,不过想到誉王手段,权衡之下,他还是言之凿凿道:
“殿下莫要威胁老夫,老夫行得端坐得正,殿下就算再问万次,老夫依旧是这个答案。”
啪!啪!
“很好!很好!”
姜云州再次拍掌叫好,随后话锋一转,语气陡然阴沉下去:
“王老夫子如此心性,本王真是大开眼界,实乃佩服,本王忽而想到另一位梦仙所授诗词,刚好适合送给夫子,以表敬意。”
说罢,姜云州又回到桌案前,将写上半阕《沁园春·雪》的宣纸扯起,交于身边楚萧晴,而后再次提笔挥洒。
他一边书写,一边豪迈朗出: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
姜云州字字掷地有声,铿锵有力,这头两句一出,雅阁内外瞬间涌出许多难以自抑的惊讶声。
又是一句足以流传千古的佳句,秦王殿下之才学,恐怖如斯!
毫不理会众人惊叹,姜云州继续边写边朗声吟诵:
“世人见我恒殊调,闻余大言皆冷笑。”
“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
!!!
“嘶——”
伴随着最后一句落下,四下当即想起倒吸凉气之音,此诗将少年人的狂傲自信体现得淋漓尽致,殿下自比大鹏鸟,只要风气,便可扶摇直上。
但让众人更加惊叹的,还是其中浓浓的讽刺之意。
‘世人见我恒殊调,闻余大言皆冷笑。’
‘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
感受着诗中无可比拟的少年傲气与讽刺语气,众人皆不由自主地看向王邕之。
此时,王邕之的脸色已是相当难看,他不得不承认,此诗甚好,虽不及上一首词那般大气磅礴,但胜在完全贴合秦王殿下少年英豪之气。
可是,坏也是坏在此,方才,秦王殿下说要将此诗送他!
眼下,此诗尚未命题!
他连忙抬头看向姜云州,只见他带着古怪笑意,让王邕之忽感汗毛直竖,一双浊目散出惊惧目光。
“哎呀。”
姜云州本欲收笔,却忽拍脑门,“瞧瞧我这脑子,诗题还未填,方才答应送给王老夫子来着。”
说着,
姜云州缓缓提笔,在首列写下苍劲有力的一个‘赠’字!
不行!
不能让他附上老夫之名!!
王邕之心中大骇。
若是以‘赠王邕之’命题,结合这一日的前因后果,以此诗之绝伦,老夫必将遗臭万年!!!
眼看他即将落笔第二字,王邕之嘴角胡须微颤,连忙上前阻止:“秦王殿下不可,老夫一介白衣,当不起殿下赠诗!”
“唉!”
姜云州停住手中动作,狐疑叹道:“王老夫子此话何从说起,您乃当代大儒,桃李满天下,怎会当不起,当得起,当然当得起!”
“不!不可以!!”
眼看姜云州还要继续题名,王邕之直接扑了上去,想要夺笔!
“哼!”
姜云州一声轻哼,楚炎与李山二人立即上前牢牢困住王邕之,将他往后挟制。
“不!!老夫当不起,当不起!!”
王邕之拼命嘶吼着,枯瘦的老脸涨得通红,双目血丝密布。
见王邕之如此失态,雅阁内外众人瞬间明悟他惧怕的缘由。
以今日秦王殿下之天资,日后定能在诗坛留下浓重一笔,但凡有人认为秦王才是江雪的真正作者,而王邕之乃故意诋毁,加上此诗以他命名,只怕王邕之将被永远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世世代代受人唾弃!
此前,原本只有小部分人存疑,然此时王邕之表现,让更多人开始怀疑,江雪那首诗,怕确实是秦王殿下所作!
而并非王邕之所言,是他无意丢下的弃稿。
至于为什么,众人看向了脸色愈发难看的誉王,心中已有隐隐猜测。
“王老夫子,九弟赠你诗,你接下便是,拉拉扯扯,成何体统,我看该让你户部任职的大孙儿教教你如何尊重王爵!”
誉王姜云德冷冷说道。
听到自己孙儿,王邕之顿时静了下来,看了看誉王,又看了看将要着笔的姜云州,面色惊恐不安。
他何曾听不出誉王口中的威胁。
一边是孙儿的前途与性命,一边是自己即将遗臭万年的可能,他一时竟不知如何抉择,陷入进退两难。
终于,他内心经过转瞬挣扎后,暗叹了口气。
只见他颓然地往地上坐去,却被楚炎李山二人牢牢架住。
王邕之如此表现,让众人纷纷有些唏嘘。
只怕,这其中,确有龌龊……
誉王见王邕之如此表现,顿时扬起嘴角,心神大定,这老东西还是选择了保全他孙儿。
姜云州自是瞧见了誉王转瞬即逝的得意,心中微微思量,意味深长地朗声说道:
“原来王老夫子的孙儿在户部任职,那当真是不错,想必王老夫子如此圣贤,教出来的孙儿必定也是人中蛟龙,本王定要好好结识一番,哈哈,若是个人才,三皇兄可莫要怨本王替五哥招揽个一二!”
王邕之听到此话,微微一愣。
对了,这位也是王爵,其兄还是北境燕王,若是能得到他的力保,孙儿定然有救!
家中只有这一位孙儿踏入仕途,若是誉王威胁,大不了举族迁往冀州!
“秦王殿下,莫要题名,老夫坦白,老夫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