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女帝的话，李观玄并不觉得这是危言耸听。
老糊涂其实并不糊涂。
相反，老糊涂比任何人都要精明。
否则也不会提前为他做好一系列的准备，让他在棋圣、妖仙、妖族、心魔智玄、姚家等人的联手布局之下存活下来。
女帝猜测儒圣要在接下来的大劫中陨落，这或许是冥冥之中的地仙感应。
当然，还有女帝对自己老师的了解。
“大姐你何时才能踏入大乘散仙？”李观玄看着女帝，问道。
女帝都已经吸收他那么多仙气了，为何迟迟不见踏入大乘散仙的踪迹？
“当真以为大道归一，凝练道种那么简单啊？”
女帝无奈一笑，脸色平静道：“如今的我，应该处于陆地神仙中的前三，想要成就大乘散仙的话，需要你得道成仙才行。”
李观玄听明白女帝的话中含义了。
他得道成仙。
那么前提肯定是要跟女帝双修了。
唯有双修，借助天道树的力量，女帝才有机会凝练出道种来。
李观玄一边搂着霸气侧漏的女帝，一边端起茶杯品了品，缓缓道：
“大姐，咱们之间是不是什么话都能说？”
女帝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无非就是姬镇霄和姚家的事，但这事你我都不好处理，让皇兄自行定夺吧，他会给你一个交代的……或者说，他以前就给过你交代了。”
李观玄沉默半晌，一字一句道：“他确实给过我交代，谁犯事，就杀谁。”
但姬镇霄毕竟是太子，一国储君，总不能说杀就杀。
而且这些年以来，太上皇和女帝都在培养着他，不料这家伙如此不争气，最后竟然走到了这一步。
可如果不杀姬镇霄，此人必定怀恨在心，未来若是成为棋圣手中的棋子，必然又会给他制造不小的麻烦。
以他李观玄的性子，不可能放任这种威胁在外面生根发芽。
“那就宰了他，反正皇兄不缺他一个儿子。”女帝淡笑道。
李观玄放下茶杯，又道：“李忠刚刚查出，这两千多年以来，太上皇没有再诞生子嗣，其实都是太上皇后在背后搞鬼，并以此咒影响太上皇冲击陆地神仙。”
听到这话，女帝那双冷冽的凤眸闪过一丝寒意，再次确认道：
“当真？”
让太上皇没有再诞生子嗣这件事情其实并不算很严重。
但以此咒影响太上皇冲击陆地神仙的道心，这边足以让女帝动杀心了。
“李忠就在外面，证据已经收拢起来了，就等呈给你看。”
李观玄说完，又补充道：“诅咒一事是李忠逮着佛婴和小橘子一块去调查，所以我才能第一时间得知。”
虽然他称呼女帝为大姐，但在皇山这个地方，李观玄觉得自己还是小心一些比较好，以免什么事情做出格，让女帝生出反感之意。
毕竟这事李忠查清之后，没有第一时间告知给女帝，而是告诉了他李观玄，事情要是传出去了，又有一批大臣要弹劾他逍遥王有篡国之嫌了。
女帝转头看向他，扑哧一笑，说道：“放心吧，由始至终我都知道李忠是你的人，他为你办事，也相当于是在为我办事，这种事情你无需太过在意。”
虽然女帝三番两次说过这种话，让他不要在意，但李观玄总不可能真傻乎乎的不当一回事。
李观玄颇为疑惑道：“李忠究竟是什么人？怎么对我如此忠心耿耿？”
身为悟道期大修士，却有着长生久视的寿命，曾经还帮助过他李家始祖遮掩天机，躲藏在仙墟洲……
李忠到底是什么人？
又来自哪里？
这些信息，李观玄都不曾得知。
“你只需知道，倘若有一天我对你动了杀心，他会不顾一切杀我就行了。”女帝笑着说道。
“又是这个回答。”
李观玄无奈的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
“老奴李忠，求见圣上、王爷。”
这时，李忠的声音从无暇宫外传来。
在外面等候的常红尘，再次认真仔细的看了一眼这位老宦官，眸子里面生出几分疑惑。
她总觉得在哪见过这位老宦官，但又始终想不起来。
除此之外，这位老宦官身上还有着一层不易察觉的迷雾，让人看不清、摸不透。
但不管怎么说，常红尘在仙墟西部亲眼看到过李忠的战力，即便是如今的她，也不见得是这位老宦官的对手。
在悟道期中，老宦官的战力已是独一档了。
让常红尘觉得有意思的是，老宦官在求见圣上的时候，竟然还会带上王爷。
毕竟按照规矩，女帝才是老宦官的主子。
“进来。”
女帝的声音从无暇宫中传出。
老宦官应了一声“是”，随后瞥了一眼藏身在虚空中的常红尘，快步走了进去。
这一刻，常红尘浑身汗毛倒竖，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目光惊恐的看着那道宦官背影。
……
女帝看着李忠呈上来的诸多证据，还有留影石里的痕迹。
随着时间的慢慢流逝，女帝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冷漠的杀机。
太上皇后，这是要将大恒发展成咒族的大恒！
这已经是触及到女帝的底线了。
“人呢？”
女帝盯着李忠，杀气腾腾的问道。
“控制在后宫，听候圣上与太上皇的发落。”李忠躬身道。
李忠之所以在话语中带上太上皇，也是在隐晦的提醒女帝，这事最好还是让太上皇来处理。
唯有如此，太上皇才能过去心中那一关，证道陆地神仙，得到真正的长生。
女帝自然也听出了李忠话中含义，沉思片刻之后，微微点头，但并没有说些什么。
李观玄坐在一边同样没有吭声，默默品着茶。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人家的家事，他真不好说话。
当然，如果姬镇霄这次不死，只要对方离开大恒，他立马就招呼人过去把对方给宰了，绝不可能留对方活下来。
“大姐，我先出去了，有什么事你再叫我。”李观玄说道。
女帝点点头，说道：“皇兄那边说了，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都行，这事我也不是很在意。”李观玄笑道。
女帝瞥了李观玄一眼。
这家伙心里想什么，她难不成还能不知道？
离开无暇宫后。
李忠默默跟在李观玄身后，常红尘同样跟了上来，但面对神秘莫测的老宦官，她心里还是有着忌惮之意，不敢贸然靠近对方。
“就这些事情，没查到其他的了？”李观玄问道。
“没了。”
李忠摇了摇头，说道：“整座皇山都被老奴翻了个遍，确实找不到其他咒族人的踪迹。”
“四皇子呢？”李观玄轻声道。
“在盯着，但没有什么不妥之处。”李忠回答。
“行吧。”
李观玄伸了个懒腰，淡笑道：“本王亲自去见见他，看看他身上这伤……到底伤成什么样了。”
“王爷怀疑他有猫腻？”李忠疑惑道。
“适当的怀疑一下，毕竟其他的皇子公主都死了，如今姚家事迹败露，太子和太上皇后自身难保，获益最大的就是四皇子了，总不能不去看看他。”李观玄说道。
闻言，李忠微微点头，确实如此。
此事过后，也将没人再是四皇子的对手了，四皇子被封太子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四皇子收获甚大，不搞清楚对方的状况，李观玄恐怕也睡不安稳。
常红尘对于大恒的事情只是了解一星半点，并不全面，何况在这样的事情上，她也不好帮忙分析些什么。
当李观玄来到四皇子的寝宫时，四皇子拖着虚弱不堪的身子出来相迎，面色苍白，毫无血色，且元婴受创严重，看上去衰老了许多。
“王爷来了。”
四皇子看着李观玄过来，身后还跟着老宦官李忠，内心虽然忌惮万分，但还是挤出一张笑脸相迎。
“来看看殿下伤的怎么样了，严不严重。”
李观玄笑了笑，听出四皇子语气中的客套。
“还好，就是元婴受到诅咒侵袭，重伤，需要静养才能恢复过来。”
四皇子身边有两位侍女搀扶着，随后他看了一眼常红尘，对着李观玄笑着问道：
“王爷，这位便是谪仙前辈了吧？”
李观玄点了点头，并没有回答他这句话。
常红尘的信息，早就被各大势力所知晓了，四皇子问他这句话，无非就是没话找话而已。
李观玄伸手抓住四皇子的手腕，神念涌出，将四皇子包裹了起来，查探他体内的各种情况。
四皇子的刀甲侍卫见状，脸色陡然一变，悍然上前打算阻止李观玄。
然而，李忠仅仅只是一道念头散发，便让这些刀甲侍卫全部跪在了地上，身上甲胄发出咔咔声响。
李忠看都不看这些刀甲侍卫一眼，神色依旧淡漠无比。
四皇子一开始也是心惊肉跳，冷静下来后便道：“王爷这是？”
李观玄没回答他，而是动用了诅咒规则之力，勾动四皇子体内元婴。
他发现，四皇子的元婴确实受了伤，也确实是被诅咒之力所伤，但上面却有一丝藏得极深的诅咒法力。
这个诅咒法力，是四皇子自己所有。
若是以前，李观玄便会怀疑这个诅咒法力是咒族人伤其所留。
但参悟过诅咒规则之后，李观玄对诅咒之力的了解已经非常深了，完全能够断定这是四皇子自己修炼出来……不，与生俱来。
查探清楚之后，李观玄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四皇子，同时收回了手。
四皇子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苍白的脸色变得惶恐无比，若非身边侍女搀扶着，他恐怕要跌坐在地上了。
“李忠。”
李观玄轻唤一声。
“老奴在。”
李忠上前，躬身拱手。
李观玄问道：“殿下的母家，并非姓王或者姓宋吧？”
“姓孟，太子被废之后，王宋两家便支持四皇子了。”李忠回答道。
“都察院啊……”
李观玄想起了都察院的左都御史孟仁，对方在他调查谢家一事当中出了不少力，还是孟家的族长。
“王爷，此事可跟十万大山有关？”李忠问了一句。
“殿下体内有与生俱来的诅咒法力，暂且未知是否与十万大山有关。”李观玄淡淡道。
“嘭嘭嘭……”
下一秒，李忠宛若暴怒的狮子一般，狂暴的力量席卷而开，当场将那些刀甲侍卫镇杀，一具具尸体化作血雾炸开。
四皇子，以及他身边的侍女都瑟瑟发抖，满脸恐慌。
李观玄皱眉道：“杀人作甚？”
“他们该杀！”李忠杀气腾腾道。
自从十万大山一事发生之后，李忠的性子就变得暴躁许多了。
这一算计，差点就导致李观玄陨落，李忠绝不可能放过任何一位咒族人。
“该不该杀，由大姐和太上皇定夺，你别胡乱出手。”
李观玄摇了摇头，随后看向面若呆滞的四皇子，轻叹道：“殿下，本王只问你一次，十万大山这一事件当中，孟家是否有参与？”
四皇子深吸几口气，缓缓吐出，看着李观玄那平静如水的桃花眸子，再看看李忠那杀气腾腾的冷漠眼神……
四皇子心里明白，现在只有老实交代，或许还有一条活路可走。
“参与了。”四皇子点了点，颇为颓丧的说道。
“言阁老也是咒族人？”李观玄问道。
“是的……”
“除了他以外，可还有其他咒族人？”
“或许有，但我并未知晓，只有姚家最清楚。”
听到四皇子这番话，李观玄轻声道：“如此说来，棋圣也是咒族人，你们在联手杀我。”
吐露了心声之后，四皇子反而没有那么惶恐了，他看着李观玄说道：
“咒族人之间也有明争暗斗，并非铁桶一块，对于我们孟家而言，我们也是大恒人。”
“联手外敌暗杀当朝王爷时，你们可有想过自己是大恒人？”李忠冷声质问道。
四皇子无奈苦笑道：“有的选吗？姚家那边势大，我们若不配合，他们有的是办法拿捏我们，李公，你告诉我，我是否有选择的权利？”
李忠正打算说些什么，却被李观玄抬手制止了。
“先好好养伤吧，此事等太上皇回来再说，期间我不会对孟家下手，也不会允许李忠对孟家下手，放心便是。”李观玄说道。
“谢王爷。”
四皇子如释重负，挣开侍女的搀扶，跪了下来。
两位侍女早就腿软了，毫不犹豫跟着跪下。
李观玄没说什么，而是离开了这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