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钦的冬天，总是带着种深入骨髓的干冷，哪怕下着暴雪，也仍旧难以遮掩那每次呼吸都仿佛有利刃擦过喉咙的干涩。
冯雪走在久违的马路上，心中升起的那点点陌生也随之飞速消退。
从钥匙串里找到那许久没用过的钥匙插入锁孔，伴随着门扉开启，冯雪嗅到了淡淡的暖意。
“老爷子，身体怎么样啊！”
本以为时隔一年的重逢会更加温馨，但到了嘴边，却仍旧是一副好似从未离开过的招呼。
听到冯雪的声音，明显早就发现门口动静的老头儿压下报纸，虽然仍旧是那副中年人的模样，但身上的垂暮气息却又盛了几分，他看着冯雪，露出一抹淡笑，但随即却绷起脸道：
“大过年的，怎么就一个人回来？听小林说你和苏家的女娃娃关系处的不错，都帮人家打理家业了，怎么也带回来让我瞧瞧啊！”
“老头你说啥呢，我才十六！放学校里早恋都要点名批评的那种！”冯雪一脸无语的回应道，老头却是撇撇嘴，一脸不在乎的道：
“少来了，学校禁止早恋，那是因为你们是‘同事’，担心因为恋爱因素因爱生恨，最后整出离谱的悲剧来（历史上还真有因为恋爱脑出卖潜伏敌后的情敌的离谱事件），只要不是和圈内人就没问题！”
“总之别听林叔瞎说，我就是借用一下河朔苏氏的资源，调查虹樱间谍来着，对了，抓回来那个间谍问出什么了吗？”
冯雪生硬的转移话题，但老头却也没再纠缠，而是板起脸来，正色道：
“那人是关山家的旁系，成为空想家也有二十年了，也真亏得你能无伤拿下，之前传出你碰到空想家消息的时候，险些没把我吓死！而且还说什么要救护车就把电话挂了！老头子我差点没直接去望江给你收尸！”
“您这话就说的太离谱了，说是空想家，但就是个残废，感知和速度被我碾压，也没有常驻的防御力，最作死的是开打后居然在那说废话，我甚至都没看到他用出架构，就把他给秒了。”
冯雪一脸轻松的做出回应，老头闻言也只是摇头道：
“这是你运气好，遇上了正好被你克制的，如果来的是云早或者大岛的空想家，你恐怕就没那么容易对付了。”
“是是是，我之后会小心的。”冯雪快步上前，将自己提在手里的东西放在茶几上，人却是绕到老头身后，一边装模作样的给他捏肩，一边小声道：
“对了，虹樱要狙击四代造物主是个什么情况？难道青云造物主已经悄悄换代了？”
冯雪原本只是随意的闲聊，但他却发现，老头在他开口的那一瞬间，却爆发出了难以理解的压迫感，虽然那感觉一闪即逝，甚至让他怀疑是不是错觉，但从G·I粒子的躁动来看，毫无疑问是真的。
“这件事我们也在查，不过基本都是些只言片语，涉及核心内容的一点都没有，这事情肯定有内奸，但没有证据，也不好查。”
在短暂的沉默后，老头给冯雪交了个底，但冯雪却是皱眉道：
“直接查经济走向不就是了，从望江那边的情况看，很多帮派都收到了国内的资助……”
“这个……”老头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无奈的叹了口气：
“查这个，没问题也要出问题的！”
“啊这……”冯雪此时也意识到了问题，你说是查间谍，但是如果意外查出点别的，你是办还是不办？
无奈的嘬了个牙花子，冯雪姑且换了个问法：
“你说没法查那就算了，不过老头你跟我交个底，这事和咱家关系大不大？要是有什么牵扯就直接跟我说明白，省的我最后一个不小心来个大义灭亲……诶呦！”
脑门吃了一巴掌的冯雪眼神幽怨的看着老头，老头却是笑骂道：
“有你这么说老子的吗？你要有能耐就尽管查，查出什么，我都给你托着！不过就一点……”
“不能查经济？还是有什么黑名单？”冯雪听到“就一点”，立刻打起精神，老头子却是道：
“赶紧给我找个女朋友，两年内我要抱上孙子，知道吗？”
“不是，老头儿，你这就有点过了啊！”冯雪话说到一半，却忽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皱眉道：
“你状态这么差了？我看着不像啊！”
“没什么像不像的，该走的时候，就应该自觉地走，占着位置，只不过是给后来者添麻烦罢了。”老头话说的很是洒脱，冯雪却是静静感知着老头的状态，眉头却是皱的更深了。
虽说那股污染的力量仍旧如同附骨之疽，但说到底也只是污染，哪怕不做干预，也不可能两年都撑不住，而老头子也不是那种为了催婚，会拿这种事开玩笑的人，所以……
“占着位置……是地位？不，这老头一天就闲在家里，肯定不是权利，所以，人柱力？”
冯雪脑子里立刻浮现出了漩涡水户把九尾传给玖辛奈的桥段，眼睛里猛地闪过了一缕凶光。
原本他还是打算查间谍而已，不过现在看来，多揪点蛀虫，也能威慑一下？
“你别多想，这是我自己的决定，你也老大不小了，别在大事情上任性。”
老头似乎察觉到了冯雪复杂的情绪，立刻打断了他的思考，冯雪却是咧着嘴道：
“那也不是不行，这两年你再努力撑一下，到时候由我来解决你的问题！”
“你？”老头愣了一下，旋即忽然笑了起来，笑的眼角都开始冒出水迹，才摇头道：
“你还差得远呢！你现在做的就挺好的，慢慢发展，别上头，有些事情急不得！”
“再不急你就挂了！”冯雪翻了个白眼，不过却没有说出口，而是摆摆手道：
“你就让我试试看，两年后要是搞不定，我也至少给你抱个孙子回来，不过你也别给我悄无声息的玩消失！”
“呵！”老头发出一声被看扁了般的轻笑，伸手拆开冯雪拎回来的礼物，伸手指了指厨房道：
“大过年的，就别扯这个了，去整俩小菜，咱爷俩喝一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