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城，春风巷。
因为林有成这边来了岛国和香江的出版商，这自然都是要单独好好谈一下的，总不能当着别的出版商谈稿费，终归是不大合适的。
林有成这边也就让张解放帮忙作陪，他这边自然也就先和岛国来得木村山井聊出版一事。
“有成，要不要我和你一起？”
张解放这边担心林有成不了解海外出版的一些事，担心林有成会被木村山井给压低稿费，但是林有成这边却是拒绝了。
“不用了，我这边和木村先生谈。”
林有成其实很清楚，在岛国的计算文字稿费通常是以400字为单位，常用的稿纸就是400字，而专栏诗歌等是以一篇为单位计算稿费，出版社支付的稿费一般是400字5千日元左右，相当于300多人民币。这个价格近三十年都没有什么变化，这也导致很多岛国的记者经常表示不满。
这个价格基本是一般的自由撰稿人的稿费标准，但是稿费的价格没有相关的规定，也有400字不到200人民币的或者是1200多人民币甚至高达3000人民币的，这与作者的水平、知名度、文章登载媒体的水平、专业性都有很大的关系，没有统一的标准。
至于出版，那就要谈版税了。
虽然说国内作家对于合同和版税可能会觉得难以理解，觉得很复杂，但是林有成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复杂，自然也没有嫌麻烦，和木村山井签约什么订一次性付清版税，即所谓“买断”，虽然开出的价格很有吸引力，但是林有成依旧坚定地拒绝，选择的是初版付8%版税，以后延续。
一只会一直下蛋的母鸡和一只被拔毛的鸡的这背后代表着什么，林有成自然也是非常清楚的。
关键《嫌疑人X的献身》可不是一只普通下蛋的鸡，那下的可以说是金蛋。
印税，相当印花税，著作人在每本书上加盖私章，或粘贴盖了印章印的贴纸，出版社按检印数乘以书价的税率百分比结算稿酬。检印为岛国出版业所特有，以后到二十一世纪不用，但税率乘以印数计价方式袭用至今。原稿料是一次性付清，对“文笔家”而言，相当于工资，书出版出售后按发行量和税率计算印税，分期结算支付，相当于奖金，至今不变。
木村山井给林有成开的8%的版税并不高，要知道1907年，夏目漱石文名鼎盛，有出版商出版夏目作品集，由于夏目漱石留英多年，熟悉西方出版制度，故而与出版商签订了内容细致的版税协议：初版3000部版税15%；再版至第五版，抽取版税20%；第六版后达到30%。此后，凡出书，夏目漱石与出版商大体用这个版税范本。30%的税率，待遇之厚可谓空前绝后，毕竟有书商的利润也就31%，夏目漱石先生一人就拿走30%！但出版商是精明人，夏目漱石作品奇货可居，即便是1%，出版社照样赚钱。
夏目漱石创作生涯只有短短的十年，生前著作总印数约10万部，版税收入超过两万日元，在当时是一笔巨款。
现在林有成谈的初版付8%版税，这一位木村山井也不算坑林有成，毕竟林有成在岛国还算是新人作家，还需要译者翻译林有成的这篇，自然也就不会特别高。
要知道以前岛国出版了国内作家冯骥才的《怪世奇谈》，出版社的社长来国内登门拜访，见面又鞠躬，又感谢，又送样书，还有些小礼品，包装得样样讲究，还知道冯骥才画画，送了一盒彩色铅笔，就是不谈稿酬。
在那个刚刚开放的时代，冯骥才见了老外还不好意思谈钱，也不知道怎么谈。毕竟国内的稿费很低，外国的出版商很清楚。
就是这样，国外出版商很清楚国内的稿费很低，自然也就不会给很高的价格，有时那些出版商会给一个信封，里边花花绿绿装着几张外币，往往如获至宝，再一看面值竟然少得可怜，只能当作纪念品。
林有成并没有拒绝木村山井的出版版税数字，只是对于再版的版税协议需要后续再重新签订。
林有成可一点都不会低估《嫌疑人X的献身》这部的杀伤力。
很有可能会轰动整个岛国！
他相信即便是国外的新人作家，凭借《嫌疑人X的献身》这部他也会在岛国的文学界杀出一片天地，只怕到时候就是木村山井要真正再好好重新再审视他这位中国作家。
即便现在木村山井个人很喜欢《嫌疑人X的献身》，但也不会知道这部的在推理文学地位。
至少现在木村山井还没有想到《嫌疑人X的献身》再版的事。
相较于木村山井的诚意合作，香江三联的周一平倒要显得更为严苛一些，毕竟国内大陆稿费很低，不仅外国的出版商很清楚，香江的出版社自然也是知道的。
这边周一平给林有成开出的价格是千字三百块，而稿费只付一次。
其实这稿费也算是一次性买断。
不得不说，这价格比起《月报》那边出版《嫌疑人X的献身》的稿费也是高了非常多，二十多倍的差距。
但是林有成这边却是非常清楚在香江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要知道八十年代后，香江那位科幻作家的稿费就高达千字有二三千元，为《明报》写卫斯理连载，每月约是六七千元，转写东方原振侠连载，一万元一个月。后面每月共写十多个专栏，收入逾十万元。其后成了大导张彻御用编剧，一个剧本由一万元起至两三万，一个月可写四个，收入也过十万元。
等到后面九十年代初，倪匡要移民了，主意打定，断掉所有稿件。勤加缘老板梁凤仪女士请他续写卫斯理，千恳万求，终获首肯。为表诚意，设宴款待席间，梁凤仪乞问酬劳。倪匡不慌不忙地道：表示他的书通常有两三万本销路，就算两万本，至于版税，百分之二十，定价五十，就是十元一本，两万本，港币二十万大元。一本八万字的，港币二十万元，千字二千五百元，绝对的天价。但是梁凤仪二话不说，直接成交，并且表示还有一个条件，请先付版税。
可以说，全场哗然，稿费如斯高，还要让倪匡先收钱，这生意做的就是太精明了。
当然，香江名作家稿费，最高的自然还是查先生，毕竟查先生后面只为明系刊物写稿，稿费以单行本销量计，其武侠九折发行，一本几万册，扣除印刷、纸张，全数落在查先生的口袋里，那才是真正的天文数字。
林有成可并不会觉得不好意思谈价，望着周一平，直接说道：“周编辑，你给的这个价格虽然高，但我还是想谈版税。”
周一平一听林有成这话，也就明白林有成是对《嫌疑人X的献身》很有信心，也就没有坚持要千字多少元，而是谈起了版税，最终和岛国的版税一样，也是版税8%。
林有成心里清楚，这也是因为他在香江的知名度还不算高，要是真得有像查先生或者倪匡那样的地位，自然也就不会是版税8%的稿费。
不过，林有成却并不觉得他前面写的那几篇，就会在香江遇冷。
林有成心里忍不住想到，等到后面《嫌疑人X的献身》若是在香江和岛国大火，只怕其它书的出版也不会远了，而且可能还不止是其它书的出版，可能还会有其它地区的出版商上门谈出版事宜了。
像除了香江之外，还有宝岛，那边可是不用译者翻译的。
其实国内一些作家已经在在宝岛那边出书，但由于两岸不通，天地相隔，出了哪些书，作者本人都不清楚。
真正说起来，现在宝岛出版大陆作家的书，不能直接发生关系，需要一个香江代理人，代理人持此委托书方能和宝岛出版社订合同。而且宝岛当局强调，必须有合同，而且必须给稿费，也就是版税。合同，版税，代理，佣金，这些词汇，对于大陆长期生活在计划经济稿酬环境中的作家来说，是相当陌生的，往后也是需要去慢慢适应的。
当然，现在林有成还不需要去考虑宝岛的出版商。
张解放虽然不清楚林有成这边谈的具体稿费，但看见林有成和木村山井和周一平都已谈妥，也就送了一口气，一起和林有成送木村山井和周一平离开，他也并没有打听林有成的稿费，只是说道：“岛国和香江那边出版都是稿费版税制度，这和我们的不一样。”
林有成笑了笑，说道：“是不一样，但说不定以后没准就会变得一样呢？”
听见林有成这话，张解放摇了摇头，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毕竟在他看来现在的稿费比起那个特殊时期而言已经好太多了，毕竟那个特殊的时期可是真正文学的寒冬，要知道作家也是需要面包生活的。
林有成看见张解放似乎并没有特别的期待，不以为意，也没有多说。
毕竟等到后面国内出现版税那也是九十年代以后的事情了，现在自然也根本就没有必要多谈，毕竟林有成说了那些也是空穴来风，没有根据。
张解放忽地又问了一句，“对了，有成，八一电影制片厂和上沪电影制片厂都来找你谈《风声》的电影改编，到底是哪一家拍摄啊？”
张解放心里还记着之前八一厂和上影厂都有来找林有成，自然也就有些好奇，想要知道究竟是由谁拍摄林有成写得那一篇《风声》。
林有成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还是他们两家自己决定，有可能是两家联合一起合作，不过不管是哪一家我这边都是编剧。”
张解放听见林有成这话，不禁笑了，说道：“还是伱厉害啊，这写得不仅是要被拍成电影，还要被岛国出版，真是了不起啊。”
张解放这话说得只有满满的佩服，并没有嫉妒，因为在张解放看来，不管是林有成的那篇《风声》，还是那篇爱情推理《嫌疑人X的献身》那都是绝对惊人之作。
对于张解放这话，林有成自然是谦虚了几句。
林有成这边自然是感谢了一番张解放，还想着留张解放在家里吃饭，不过张解放这边却是拒绝了他也知道林有成家里还有这几个孩子要照顾，自然也就不会想着留下来给林有成增加负担。
张解放离开之后，原本一直有林兆喜照看着，没有上来打扰的萝卜头这个时候也就跑上来和林有成说话了。
“爸爸，今天这么多人来找你啊？”
林兆满跑到林有成跟前，昂着头，好奇地问道：“为什么啊？”
林有成听见这话，望向林兆满，还有站着的几个萝卜头，一个个都带着好奇的眼神望着他，不禁笑了，说道：“因为他们要出版爸爸写的，所以要来问爸爸的意见。”
最重要的是要给钱。
抛开《风声》电影改编剧本稿费，林有成非常清楚这次出版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
他最初一开始拒绝的木村山井的那一次性付清版税，可真的就是拒绝了相当具有诱惑力的一笔数字，但是林有成更加清楚这后面等着他的是什么。
就像周一平最初给的千字三百的稿费，十五万的字，那也就相当于是四万五千元。
关键林有成还十分干脆果决地直接拒绝了这一笔可观的数字。
林兆满一个个睁着好奇的大眼睛，满是天真无邪的表情，他们自然是不会知道刚才林有成给他们谈了什么，虽然看似刚才谈的出版和他们无关，但是有些事并不是没有关系的。
什么叫做书中自有黄金屋？
这才是真正的书中自有黄金屋啊！
林有成的目光望向身边的这几位小萝卜头，他非常清楚地知道，现在这书中给几个萝卜头的黄金屋，不止一座。
是的，真的就是不止一座黄金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