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陈旅长,从新一团出来,没回旅部,而是直奔大夏湾总部而去。
路上,双腿被战马磨得生疼的他,忍不住骂道:
“李云龙这狗日的,净给老子惹事!
害得我还得紧赶慢赶地去给他求情,回头我非得给他弄个人好好管管他不可!免得三天两头给老子惹事!
老钟性子还是太温和了,拿捏不住这家伙!”
他很清楚,一旦过两天情况明朗,新一团突围的细节传出去,总部的处罚下来,再想求情,就不可能了。
军令如山,不是说说的。
所以才会如此快马加鞭往总部赶。
旅长的警卫员忍不住偷笑道:
“旅长,我看您对李团长是真爱护,咱们旅里那么多团长,就属李团长敢在您面前放肆。”
“唉,没办法啊。这么些团长里,就属这小子不等、不靠,能自力更生,解决人员、装备问题啊!”
陈旅长在心里盘点了一下自己手底下那些团长,771团的老徐老成稳重,办事滴水不漏,绝不会出任何问题;772团的程瞎子,打仗相对呆板,但绝对服从命令;独立团的孔捷那就是个楞种,执行战术没问题,反应能力差了点……
数来数去,他发现就李云龙这小子能给自己带来惊喜。
比如如今放在他怀里的这面联队旗!
……
一路狂奔,陈旅长很快就来到了大夏湾,一进作战室,就见刘师长和副总指挥在下象棋、副总参谋长在一边观战。
看棋盘上的局势,显然是副总指挥要输了。
“师长、老总,我来汇报新一团的事。”
副总指挥一见陈旅长来了,连忙一把把棋子弄乱:
“不下了,不下了,小陈来了,肯定有正事。”
刘师长一见他又耍赖,无奈地摇了摇头:
“老总,你这耍赖的次数也太多了,下次我可不跟你下了。”
“谁耍赖?我这是来了正事。”
副总指挥一脸:你怎么凭空污人清白的表情,让众人哈哈大笑。
笑过以后,副总指挥正色对陈旅长道:
“小陈,你是正经军校毕业的,你应该知道战场抗命,应该怎么处置吧?”
陈旅长面色难看,点头道:
“当场处决!”
“所以你现在来,如果是给这个李云龙求情的话,那就免开尊口。免得我驳了伱的面子,你面上挂不住。”
副总指挥严肃地道。
听得他这么说,陈旅长顿时心凉了半截。
连忙拿求救的眼光去看刘师长和副总参谋长。
两人明白他的意思,副总参谋长连忙站出来打圆场:
“老总,你看你把小陈吓得!你要真想毙了李云龙那小子,昨天就该派人去386旅了!”
被副总参谋长戳破,副总指挥顿时哈哈大笑:
“你啊!你就知道拆我的台!
我要是不吓唬吓唬小陈,他还以为我纵容这种事!
以后咱们的队伍还怎么带?”
陈旅长听得这话,顿时松了一口气。
连忙拍胸脯保证道:
“老总,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下不为例!
再有下次,我不等您下令,我自己就先毙了那狗日的!”
“行。我就给你小陈一個面子。先听听他们突围的经过吧。”
副总指挥也不为己甚,招呼陈旅长到桌子边坐下,给他倒了杯茶。
陈旅长喝了口茶,这才对众人道:
“老总,真不是我要给李云龙求情。是这小子现在真的杀不得!”
“嘿,这倒稀奇了,军令如山,他违抗军令,我还杀不得他了?”
副总指挥有些不解。
但他知道陈旅长不是信口开河的人,倒没有生气。
“他击毙了坂田信哲。”
陈旅长开口道。
“一个联队长而已,最多就是个大佐。我们连小鬼子中将都打死过,一个大佐不算什么吧?”
副总指挥心里愈发狐疑了。
陈旅长从自己怀里摸出那面破烂的联队旗,放在桌子上打开道:
“他缴获了一面联队旗!”
“什么?缴获了联队旗?”
副总指挥大惊失色,拿眼就去瞧桌面上的那面破旗子。
旁边的刘师长也失声惊叫:
“小陈,你没看错吧?真是联队旗?”
副总参谋长站起身来,凑到近前查看,片刻后肯定地道:
“还真是联队旗!我在北边留学时在图书馆里看到过这旗子的样式。李云龙这小子还真是会给咱们惊喜啊!”
副总参谋长不止是黄埔军校1期学员,还在北边大国留过学,见识十分广博。
这时候,刘师长也点头道:
“不错,这的确是坂田联队的联队旗,上面写着第三联队。”
见眼前三个上过军校的都说这是联队旗,副总指挥也没有再怀疑,一拍桌子:
“好啊!这可是咱们抗战这几年来的第一面啊!李云龙这混小子,还真有点能耐!”
他的脸上红光满面,十分兴奋。
“怎么样,老总,我说这小子不能枪毙吧?”
陈旅长这会儿总算得意起来了。
“嘿嘿,你小陈还来将我的军了。就算不枪毙,他的处分也跑不了!
功是功,过是过!不然这兵我没法带!”
副总指挥语气松动了许多。
“那当然,处分是必须的。要不然以后这王八蛋还不把天给我捅破?”
陈旅长点头称是。
“老总,还是赶紧叫个咱们军报的记者来,给这面联队旗拍个照,然后发电报通知陕北那边吧。这事可不小!”
副总参谋长建议。
“不错、不错,是得立即上报!小陈你说说新一团是怎么突围的吧。”
副总指挥一边挥手叫来个参谋,让他去找记者,一边问陈旅长。
陈旅长当即将新一团突围的经历叙说了一番。
听说鏖战一天一夜,伤亡过半的新一团最后居然能正面突出重围,还炸死了坂田信哲、缴获了联队旗,副总指挥忍不住感慨道:
“这小子,还真有点儿虎劲!这仗打得不赖!”
副总参谋长玩笑道:
“老总,你是不是偷偷收了这小子当徒弟,要不然这小子打仗怎么这么像老总你呢?”
副总指挥戎马多年,素来以敢打硬仗、恶仗著称,所以副总参谋长才会这么调侃。
“嘿,收他当徒弟,我怕哪天把我气死!”
副总指挥哈哈大笑。
笑完了,刘师长忽然道:
“新一团那个排长杨远山,居然半年搞到那么些装备,没问题吗?”
他思绪缜密,一下子就抓住了陈旅长刚刚描述里的特殊点。
陈旅长也明白他的意思,回答道:
“听李云龙说这小子是过草地前主动跟咱们走的,当时还是个十四岁的孩子,应该没问题。”
“那就好。这小子也是个人才啊!假以时日,说不定比李云龙好用,毕竟他不会像李云龙那样给你闯祸!”
刘师长拍了拍陈旅长的肩膀,意思很明显,让他多关注一下杨远山。
这时候副总参谋长问道:
“老总,李云龙的处分怎么办?功劳不小,这处分也不能不给。”
“让他来总部喂马!”
“他干过了。”
“那就去炊事班背黑锅!”
“过草地的时候就背着呢!”
“嘿,想不到这小子还是个多面手啊!”
副总指挥哈哈大笑。
琢磨了一会儿,一锤定音——
“那就让他去被服厂绣花,我非得让这狗日的老实老实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