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暗子很好奇，这所谓的香烟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看着俩人吞云吐雾的模样，心里痒痒的难受。
厚着脸皮上前想讨要一根香烟拿拿味。
然后就被蓝斌隔着牢房揍了。
板凳腿丢的那叫一个准。
蓝斌很疑惑，为什么好兄弟要拒绝自己打开牢房把他放出来的举动。
其中缘由，方静之自然不会告诉蓝斌。
早就告诉那府尹大人了，进来容易出去难。
一会蓝玉来了，想要本少爷出去更难。
答应了蓝斌会将家里的酒水烟卷送给他一些，这家伙乐的几乎飞上了天。
隔着牢房握住方静之的手连连高呼好兄弟。
这在古人眼中看似亲热的行为，让方静之尴尬不已。
看上去，这就很基。
也不知刘皇叔到底睡过几个好哥哥。
不留痕迹的将蓝斌的手挪开，方静之百无聊赖道：“阿斌啊，看你怎么穿着便装，这是休沐嘛？”
作为军中悍将，蓝家的子弟，自然也当应该于军中任职。
这几乎是勋贵家约定俗成的规矩。
功劳当在马上取，先辈们拼死打下的富贵，也需要后辈拼死去守护。
蓝斌闻言愣了愣，嘴里叼着烟卷，眼中落寞一闪而过。
他憨厚的笑了笑，说道：“俺没有职务，哪来的休沐啊！”
方静之脑门上闪过一连串的问号。
这样暴力的一名打手，蓝玉竟然没给他弄到军中去？
方静之歪着脑袋，打量烟雾中的蓝斌。
这腰，这腿，这胳膊，这砂锅大的拳头……
“既然没有官职，不如以后跟着我干吧，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
李大山那群货，都是地痞流氓的野路子，需要找个人好好的调教一下。
眼前的蓝斌，就很合适呀！
小伙子，我西厂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啊！
蓝斌默不作声，大口大口的吸着烟卷。
又是一团团的烟雾升腾，包裹住了他的大脑袋，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
这家伙，你这么抽烟，容易尼古丁中毒的呀！
方静之透过烟雾，似乎看到这家伙黑黝黝的脸上，竟然像是有泪珠划过。
“阿斌，你怎么了？”
“听到我说吃香的喝辣的，感动的哭了？”
“永昌侯难道不让你吃好吃的嘛，他虐待你了？”
“作为你异父异母的亲兄弟，我绝不答应！”
“我帮你谴责他，强烈的谴责他！”
蓝斌摇摇头，感激的看了他一眼，擦了擦眼角的泪珠。
“不是哭了，是熏的！”
好吧，就当你是熏得。
但是……
“阿斌啊，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有啥事，别憋着，哭出来就好了！”
“实在憋闷就跟我说说，反正闲着也没事！”
“把你的痛苦，放心大胆的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
蓝斌：……
你嘴杂这么碎呢。
认识你，真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好心塞啊！
“就是想起了家里的事！”
方静之来了兴趣，眼里露出吃瓜的兴奋。
好奇的问道：“蓝家咋了？”
蓝斌叼着小烟卷，仰头四十五度角望着黑漆漆的牢房屋顶。
懂了。
当你想哭的时候，只要把头昂起四十五度，眼泪鼻涕就不会流进嘴里。
“老弟不瞒你，哥哥的日子过得苦啊！”
“细嗦，细嗦，说来听听，我很感兴趣！”
蓝斌道：“你也知道，蓝家人不是什么高门大院出身，家里也没个念过书的人！”
方静之点头，不是蓝家，是老朱集团，好像就没几个念过书的。
客气点说，这就是一群文盲。
蓝斌继续道：“我爹有一次上朝被御史弹劾了，说我们蓝家不行，一群莽夫，没一个有文化的。”
“我爹就怒了，揍了那御史，回家又揍了我们哥俩，发誓要把蓝家人很行，很有文化的名号打出去。”
“死活非要证明蓝家人不是没有文化，只是需要为国征战，所以才耽搁了读书，为了大明，俺们蓝家人做出了巨大牺牲。”
“俺大哥蓝春不是个好人，仗着年龄大，我揍不过他，抢了俺去军伍里带兵的资格。”
“小妹又是个女子，终究是要嫁人的，这打响蓝家人有文化的名头的重任，就落到了俺的身上。”
说到这，蓝斌忍不住摊开自己的两只熊掌，哀嚎一声。
“老弟你瞅瞅，你瞅瞅俺这双铁砂掌的手，你说哥哥是读书的那块料嘛！”
肯定不是！
我看出来了。
你这双手很适合掏大粪。
“可老爹他不这么认为啊，非要逼着看书，可俺一看书就困，三天两头被逮到，俺爹啥也不说就是一顿打啊！”
“家里的马鞭抽断了十几根了，板凳腿也打折了不少，其他的就不说了。”
“俺爹打也就罢了，有的时候蓝春那个不要脸的也打，老爹还抢妹子给的零花钱！”
“你说俺过得苦不苦……”
挨父兄的揍，还要被老子抢零花钱。
这么一想，确实挺惨的。
就跟香港的孩子被家长拉着专门开车来深圳一样。
不过这样你都能活下来。
简直就是生命医学的奇迹啊。
方静之安慰道：“阿斌不哭，站起来撸，我帮你谴责永昌侯，快跟我讲讲，后来呢！”
老蓝同志，委实有些不当人子啊！
蓝斌叹息一声：“哎，后来俺就被老爹逼着参加了洪武五年的科举！”
“成绩如何？”
“乡试北榜第一！”
“牛啊，老哥，北地解元公啊！”
方静之咋舌，就这读书天天犯困还能拿第一，虽然是个北榜第一。
但也很值得骄傲了有木有。
天赋异禀啊！
本少爷若是能跟你一样就好了，也不至于因为差了那么五百来分就跟清北失之交臂。
“没说完呢，倒数第一！”蓝斌道。
方静之差点被自己的一口老烟呛死，连连咳嗽。
南方多才子，这蓝玉也是个聪明的，大概是知道儿子不行，给安排去了北地。
这就相当于从山河浙等高考大省送去了雪域高原。
都这样了你还能考个雪域高原倒数第一。
人才，这绝对的人才啊！
谴责蓝玉，理解蓝玉。
可换个角度。
方静之又有些可怜这家伙。
食铁兽不吃HRB400，就掰开嘴强喂呗。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继续读书，等着重开恩科吗？”方静之语气柔和。
“不然还能咋办呢！”蓝斌苦着一张脸：“不读书，就要挨揍！”
方静之倒吸一口凉气。
深情的看着他：“挨揍还要回去读书，你可真是个大聪明，我佩服你，愿称你为华语乐坛永远的神！”
蓝斌：？？？
“天天挨揍不是个事，不如不读书了，以后跟我混吧，香车美酒，烟酒糖茶，夜夜会所，不比整天挨揍好多了！”
蓝斌摇摇头：“不行，那样我爹不仅会打死我，还会打死你！”
多谢你为我着想。
你可真是个倔强而又固执的小宝贝！
方静之对其肃然起敬，他最欣赏的就是这种牺牲自己，娱乐大众的人。
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方静之沉声道：“你，真是一个特别固执的人，你从来不会在意别人跟你说什么，让你去做，让你去怎么做，你不管。”
“如果，天下人也可以像你一样，那么，我觉得这件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