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之世,国势不明,道、法、兵、农、墨、儒等各家各派各道发展至今,也都急需用一国之力印证理论与所学,一国之中若是有一家欲独尊,势必要压下其他门派学说,”
“孟兄是否因为看到这样的趋势,因此改字成引,将天下局势引入相争之局?”
“翻云覆雨,真是好手段啊!接下来各家势必顺手推舟,对孟兄改字进行支持,为随后相争提供依据。”
吕天生问道:“孟兄搅动风云,却不知道支持的是哪一家呢?”
“……”
孟行不料他说出这样的话,看来这吕天生的身份好像也不简单。
他最初改字的意图,却绝非是吕天生说的这些原因,多半出于获取成就点保命的意图。
对吕天生所说的,孟行倒没有深入研究。
如今听了吕天生所说,才知道在他们眼中,这件事还有另一层的含义。
孟行见他问的犀利,而他不是道、法、兵等任何一家之人,他与吕天生更是泛泛之交,话留几分:
“吕兄既已事先看出许仙改字,当知他支持的哪一家。而他与我一脉相承,他是哪一家,我是哪一家吕兄看不出来么。”
“哈哈,明人不说暗话。”吕天生道:
“许仙宣扬不争,定然是儒学礼教一派,而孟兄不同,你改在开篇,是提纲挈领,任何立场都是可行。不唯我会来问你,接下来许多人都会来问你。”
“孟兄想如今日一般搪塞,恐怕不太好使,若是没有立场,反被所有人排挤。”
道统之争的确是这样,吕天生这些话也不算威胁他,而是在讲一个事实。
孟行沉吟片刻,说道:
“我也不问吕兄是哪一家,只因与我无关,我改恒为常,未必便认同道在德前,吕兄这样问我,其实毫无意义。”
“你……”
“吕兄,我向来认同一句话,论迹不论心。不管说什么,都不如做什么有说服力,我只知道如果能提升国运,不管哪一家都是正统,若是消减国运,理念说的天花乱坠也是无用。”
吕天生闻言,一时也搞不清他的本意,知道今日不会有答案。
不过这个孟行这样说,他也有自己的判断。
吕天生沉吟片刻后道:
“好一个论迹不论心,我等读书,不管是认同哪一家哪一派,都是为了壮大国运,这一点倒是不错的。”
“既如此,我也不寻根究底,孟兄今后做什么,我自然看着!”
“好。”
见他告辞而走,孟行关上舱门,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忽然哑然失笑。
他不是哪一家的,必要的时候可以是任何一家。
真真假假,就好似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否活在梦中,所处的世界是否真实,这個世界就好像突然与他关联的系统那样不真实。
是真是幻,他是分不清,真的分不清。
然而这又如何呢,真真假假其实无所谓,你当它是真的,它便是真的。
无论是梦境还是真实,无非是心之所至,性之所行。
自己的人生,谁管别人如何定义。
孟行又在心里拷问了自己一番,这下更睡不着了。
哎,夜深了,还是继续练功吧!
孟行呆在船仓之中,除了吃饭睡觉,一连勤练了六日。
这一天早晨,船舶一震,钱谦益前来拍门:
“孟兄,知道你想保持低调,不过他酿的谷哥城到了,伱总该出来兑现诺言吧!”
“……”
孟行只觉得六天转瞬即过,又有点不愿动身了。
《名扬天下》的成就点早就到位,一下补充3000点,让他本来已经捉襟见肘的成就点一下进入安全线。
而且这几天在船仓中不分日夜的修炼,因为心中对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所感,好像进入一种浑浑茫茫的心境,修炼起鼎势分外的舒畅,好像小火慢烹一样的怡然自得,心中明白这样炖下去保管修炼到位。
这一下被打断,却也是有些小小遗憾的。
孟行结束鼎势,伸了一个懒腰,周身筋骨弹鸣,就好像当日誉王上擂台之时鼓动浑身修为发出来的声音一般,令孟行能够清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素质似乎又有了了不起的进步。
孟行推开房门,门外的清晨空气就清新自然,令他大大了吸了两口。
钱谦益已是在前头招呼,而闻挺在边上好似一幅裤腰带永远拴不紧的模样,贼兮兮地对他说道:
“今日进城先去问问哪一家比较出名,我提前订一个包厢,就是不知道用孟行的招牌,能否给我们打个对折。”
其他人哈哈大笑。
孟行闻言道:“到最后终归是我付银子,以我的名头打个对折是为我省钱,闻兄其实不用这么客气的。”
“……这么说也不无道理。”闻挺顿时大叹:“本来我还觉得大占便宜,现在却觉得一点都不香了!”
“哈哈,走吧!”钱谦益感叹道:“孟兄不知道你现在有多吃香,前几天在江上时,遇到一些读书人的船认出我们,都问起我们船上是否有写《望海楼》四首的孟行,你现在真的是火了。”
孟行遗憾道:“竟然不是问是否改《千金书》的孟行,可见王家对我的宣传不怎么到位。”
“……孟兄你还是做个人吧!”
这时南海郡刘某等人与王俊之也来汇合,大伙说说笑笑一同离开码头,信步往谷歌城走去,
谷歌城也是城高严密,一行人来到城防关口,拿出路引检查,因为是举人之故并没有受到为难,还有一些优待能提前进城。
孟行看到城门口守兵查的十分严密,令那些排队出入城的人叫苦不迭,心生奇怪,便问城门守兵的头目:
“怎么盘查这样严苛?”
头目打量他几眼,说道:”举人老爷恐怕不知,三天前城中闹出人命,正在缉拿犯匪呢!”
“三日还没抓到么?”
“匪徒恐怕会高来高去,不知藏在何处了,应该还懂一点秘法,不然早被英灵揪出来了。”头目说道:“不过他也难逃出谷歌城,刮地三尺,早晚把他拿住!”
钱谦益等人催促进城,孟行也不再多问。
一行人先找落脚处,都是举人老爷,多半是不差钱的,挑了家舒适客栈住下,还没弄稳当,便听有人前来拜访,专门来找孟行。
“听说孟举人进城,我家老爷便派小人前来邀请,请孟举人过府一叙。”
“……你是哪一家的?”
“乃是谷歌城黄家。”
“今日我有要事在身,等我有暇再去拜会。”
“好吧,这是我家老爷名帖,还请孟举人收下,到时入府拿出,老爷自当来迎!”
这边才收下一张名帖,客栈中又来几人,全是来找孟行的:
“请孟才子到我家府上!”
“……”
消息灵通的,前脚后脚便找上门来了。
消息慢一些的,恐怕还在路上。
孟行一一接待,显得不紧不慢。
初到谷歌城,他也不知道这些来邀请的人什么路数,不会轻易上门,不过人生地不熟的,也不好轻易得罪地头蛇,只有客气接待。
孟行应接不暇,钱谦益等人看他一时停不下来,已是等不住先出门逛去了,
吕天生关系与众人若即若离,出门后便一人独自离开。
等进入一处偏僻之地,他快速行动,便显出脚步轻盈,身法灵动,身上有着不俗的武功,行走速度与奔马一般。
吕天生捡着偏僻的地方走,不到半个时辰,便来到一处高墙大院。
吕天生提纵身体一下跳入四米多的高墙,轻功了得。
落入院中也不隐藏身行,径直往前一处去。
这边动静已被人察觉,但主人家一看是他,连忙相迎,两人显得十分谨慎,随即进入特制的密室,保证聊天的内容不会被第三人窥探到。
吕天生开门见山:“前几日我与孟行交谈,他虽未明言属于哪一家,但他看做事、说话百无禁忌的做派,极像是纵横家的路数。”
此地主人道:“这个孟行改恒为常,的确有纵横家拨动时局、搅动风雨的风格。不过纵横家出山一般是两位,一向是一阴一阳,有时候是合作,有时候是对立的,谁也说不清他们真正的目的。”
“若孟行真是纵横家一派,他这样高调,定然是属于一阳了,就是不知道一阴是哪一位。”
吕天生道:“不管如何,此人都需严密关注。呵呵,纵横家,与我们兵家可是大有渊源……”
“许仙是儒家推出来,经过《千金书》一事已可确定,儒家与我兵家向来是此消彼长,眼下时局虽还隐而不发,但已有动荡的迹象,正是我们兵家崛起之时,不若趁此机会……”
“哼,一个许仙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虽献媚皇帝,但处于斗争之世,皇帝未必便肯重用他们,若是盛世,我倒还担心他一二。”
吕天生冷笑道:“许仙也明白这个道理,故此不仅献媚皇帝,同时还拉拢世家,未必不是有着拥护草龙化真龙之谋算?此乃乱臣贼子之心,其恶可诛!”
“我等若是得到重用,首灭儒家!”
“正是。”
两人一番密议,编撰孟行的资料准备发去长京,提议将其列入兵家观察榜之中。
因其疑似纵横家的身份,吕天生暂将其排在兵家观察榜中第五十位,最终结果,还需长京方面最终考量。
而在观察榜第三十位的位置,许仙赫然在上。
兵家观察榜上的人物,在兵家看来,是其本身加上背后势力,能够影响国运与局势。
吕天生认为,孟行虽然此前无名,但是因《千金书》改字一事,足以影响国家形势,故此一下提他上榜,且排在五十位,也是理所应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