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这个月,南夷的士卒攻势明显弱了许多,而且检验他们的尸身之时,发现其士卒面黄肌瘦,已然是军中粮尽的征兆,您看?”
站在那刚刚又一次历经战火洗礼的城头之上,沈飞鹤满脸皆是灰尘,与敌人的血迹相互交融,斑驳而又醒目,仿佛是这场残酷战斗为他绘就的独特“战妆”,当他迈着略显疲惫却又带着几分急切的步伐,来到同样面庞被硝烟熏染得脏兮兮的沈云舟面前时,那汇报的声音里,就好似藏着一团跃动的火焰,明显透着难以抑制的亢奋。
毕竟,在这场旷日持久、已然接近了一年的南襄城防守战中,此刻眼前出现的,可是能将南夷一举全歼的绝佳战机啊,枯守了几乎一年的时间里面,可算出现了反攻的战机,这怎么能不让他心里亢奋?
沈云舟虽也是满脸脏污,胡子拉碴的,像是许久未曾打理过,杂乱地生长着,那脸上本就因岁月镌刻出的中年沧桑沟壑,在这一年血雨腥风的磨砺下,愈发深邃,可即便如此,他那镇南王的豪迈、霸道气势却犹如巍峨高山,任凭风雨侵袭,依旧巍峨耸立,不减当年丝毫风采。
他深邃的眼眸静静地看着夕阳下如潮水一般又一次退去的南夷大军,那目光似有千钧之力,所及之处,只留下一片狼藉的景象,残肢断臂横七竖八地散落着,断剑残戟深深地插在满是血污的土地里,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刚刚那场战斗的惨烈。而原本在战前还飘扬的南夷军纛旗,此刻也残破不堪,无力地耷拉在地上,随着晚风轻轻摇曳。
被鲜血浸得暗红的战场上,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儿,混合着烟尘化成了一股刺鼻气息,在空气中缓缓飘荡,让人闻之几欲作呕。
那暗红色的血迹,犹如一张巨大的、狰狞的血网,将整个战场牢牢笼罩,让人望之便心生寒意。
正如儿子沈飞鹤所言,这两个月以来,尤其是这个月,南夷军原本那如虎狼般的气势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那燃尽了的篝火,徒留一堆冰冷的灰烬。
今天的攻城之举,反而更像是溺水之人最后的孤注一掷,是这两个月以来最为猛烈的一次强攻,可在如今士卒质量大幅提高、如钢铁长城般坚毅的青州军面前,却好似蚍蜉撼树,根本够不上一丝威胁。
战场上的一片狼藉都似乎在明白无误地说明,南夷军确实是再也没有一年前那令人胆寒的战斗力了,这一年以来也确实没有什么额外的变数在里面。
“父王?” 沈飞鹤看着自己的父王久久伫立在城头,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凝望着那满是疮痍的战场,心中满是疑惑。他本就是个军中主战的人,早就想出城与敌军厮杀一番,将那南夷敌军彻底击溃,此刻却猜不透父王此刻的心思,不知道他到底在思考着什么。
听到儿子又唤了自己一声,沈云舟这才缓缓扭过头来,目光落在了儿子身上。那是自己停留在三等宗师快三年的儿子啊,一直以来,暂时都没有迹象能晋级二等宗师,不过也在《金刚诀》的帮助下,如今也能力战二等宗师了。沈云舟从他的眼中看到了那如烈火般熊熊燃烧的斗志。
过了许久,沈云舟的嘴角终于是微微扬了起来,眉宇间那凝重的神色也舒缓了许多,仿佛被春风拂过一般。
“想战?”
沈云舟目光深邃,语气沉稳而又带着几分试探,悠悠地吐出了这两个字。
沈飞鹤一听这话,顿时心领神会,他知道,面对南夷军如今这强弩之末的颓势,父王终于要亮出他们最为锋利的刀刃,去对这谋杀了先帝、悍然入侵九州的异族赶尽杀绝了!一想到能亲手为先帝报仇,能将那些南夷贼子彻底消灭,他的心中便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激动。
“想!我恨不得食南夷贼子的肉,饮南夷贼子的血!”
沈飞鹤双目圆睁,眼中满是仇恨与战意,那激昂的声音仿佛能冲破云霄,回荡在这城头上空。
“那就,战!” 沈云舟看着儿子那满眼的战意,心中满是欣慰。在这看了一年的沙场刀光与鲜血的日子里,儿子依旧不改少年的意气风发,那份赤诚与热血,让他由衷地感到骄傲,不愧是自己的儿子啊!
一边说着,沈云舟的目光又一次落到了那满目疮痍的沙场之上。那战场上,一片狼藉,尸横遍野,残破的兵器七零八落,原本南夷军的纛旗,此刻也残破不堪,斜斜地插在泥土之中,在风中无力地摇曳着。
想到了一些别的事情的沈云舟看着这一切,目光之中悄然闪过一丝无奈,只是这丝无奈太过隐晦,并没有被满心都是战意的沈飞鹤捕捉到。沈云舟看着那残破纛旗,嘴角忍不住微微抿了一下。
不过,很快,沈云舟就从这短暂的无奈情绪之中回过神来,他伸出那宽厚有力的大手,重重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目光中满是坚定与决然,大声吩咐道:
“传我将令!全军备战,今夜,出战定要破南夷大军而还!”
那声音如洪钟大吕,在城头上空轰然响起,传递着必胜的决心。
“是!”
沈飞鹤得令后,先是一愣,随后脸上瞬间绽放出兴奋的光彩,他 “唰” 地一下抽出腰间佩剑,高高举过头顶,转身向着身后的将士们大声喊道,
“全军听令,父王有令,今夜出战,定要破南夷大军而还!”
呐喊声回荡在整个城头上,将士们听闻,顿时热血沸腾,齐声高呼:
“破南夷,定凯旋!”
一时间,城头上士气高昂,即便是刚刚结束完战斗的将士们在听到了今夜要出战的将令也丝毫没有不满,反而全员都格外的亢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