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李达亲自迎出大营,陈鲁远远行礼,李达走过来说:“瘟疫都已经制住了,还能有什么传染?早晨都吃了朵兰的药汤粥。走,一起过去看看。”
鲁哈图和蛮台已经回来了,关于蛮台的事,陈鲁已经请示了李达,李达同意,按龙刚例子入队。
陈鲁一边走一边汇报:“大人,我子诚已经看了山上的清单,我有这样的想法,大人听一下是否可行。缴获的粮食,除了留下一些自用,其余的都留给鹿牙河村吧,他们太苦了。还有这些金银细软,咱们也不方便带走,恐怕在路上出问题。早晨的时候,我让鲁哈图和蛮台去谈了粮食价格,用这些金银买一些,让当地千户所送过去。”
李达问:“本使还没见到什么千户所,他们肯出面吗?”
陈鲁笑了,说:“那也得分干什么?这个事他们愿意干。打老虎的时候见不到人,分肉的时候就都来了。每次如此。说不定他们现在已经候在那里了。”
李达也笑了,说:“都依你。还有,统计好阵亡将士,每人留给他们十两金子,让他们的总旗给保管,回去后交给家人。受伤的留在当地官府,每人也留下十两金子,我们回京时带走。”
陈鲁十分佩服,李达考虑事情十分周到,又不怕琐碎。喜子赶紧抢话,说:“老爷,还有咱们的二百两金子呢?”
陈鲁说:“放心吧,哈三心里有数。”
陈鲁他们走到路边,真看见一些官员候在那里,哈三正在交接战俘。他们看见前呼后拥地将士、官员簇拥着李达过来了,马上跪下,山呼万岁,恭请圣安。
李达也没让他们站起来,拿出钦差的派头,说:“你是守御千户所,非普通的千户所,民政、军政集于一身。这里的匪患如此猖獗,多少财物被他们抢去,多少良家妇女被他们糟蹋,你们却熟视无睹。还有你,是这里的理问官,你们的为官良心哪去了?”
这些人听不懂汉话,看见钦差一脸乌云,声色俱厉,吓得跪在地上,不敢仰视。李达给陈鲁使了一个眼色。
陈鲁过来用西域话说了一遍,又补充道:“钦差大人让你们都起来说话。你们可能也听说了,中使大人听说这里匪患猖獗,不顾西去的紧要差事,下令剿灭贼人,自己深入虎穴,侦察敌情。我们死伤三十多人,大人心里愤怒是难免的,这后事还得靠你们来处理。”
这说的也太高大上了,这哪儿跟哪儿啊?这一顿说辞,把李达说的都不好意思了。
接下来陈鲁把使团的意思给他们说了,让他们善后,剿匪的功劳都算在他们头上。几个官员大喜,这是飞来横功。刚才的不快瞬间就不翼而飞了。
哈三把一个车里的金银拿来让他们换粮食,鸣锣杀人,把匪首押到河边砍头,其余押回千户所审理。但是这个木机子与众不同,刀斧手砍了十几刀也不见效果,脖子上连一个白印都见不到。
刀斧手吓得扔掉鬼头刀就跑,大家一时惊呆了。
哈三早都憋着一股劲,看他们砍不死他,走上前去,抽出佩刀,在木机子脑后连砍三刀,明明是砍在了脖子上,但还是和刚才一样。
看热闹的官兵和百姓就有跪下的,也有想跑的,总之不敢看了,都说官军屈杀好人。
陈鲁看见纳兰在身边,对她竖起大拇指,说:“看出来了,你拿鬼符镇着他呢,要不然他早跑了。”
这时连千户所的官兵们都吓傻了,跪下大喊上仙老爷。千户非常尴尬,看着李达。
李达说:“你告诉兄弟们,他不是上仙,要不怎么被擒到这里?他只会一点点妖术而已,看我们杀人。”说完递眼色给陈鲁。
陈鲁翻译一下,然后对纳兰说:“你过去问一下这个木机子,然后杀掉他。”
纳兰走过去,看一下这些人,包括蛮台都跪下了,都是一脸的惶恐。纳兰转过身问木机子:“你是汉人?”
“是。”
“为什么当了土匪?”
“生活所迫。”
“怎么会?你们是出家人,无田粮米多,无儿孝子多,什么时候愁过生计?”
“是官府。”
纳兰说:“奥,明白了,你是官府通缉的?”这时陈鲁带着韩六儿等人也过来了。
陈鲁问:“你是江右省人?”
“是。”
“你是穆宏?”木机子吃惊地看着陈鲁,陈鲁说:“不要那么迷恋地看着哥,哥只是一个传说。你的撒豆成兵,缩地术呢?”
“被这位女侠镇住了。”
陈鲁说:“你学会了法力,应当造福桑梓,你却被人家买凶杀人,七尸九命。二十几年,朝廷已经过了三代君主,都在画影画形,发海捕文书,你竟然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陈鲁审完,走过去向李达讲了。李达大喜,这幸福来得也太突然了,这个惊动朝野二十几年的大案在自己手上破了,这又是一个飞来横功。他也摇头叹息,说:“这个畜生,没料到会被本使擒住。”
喜子和旗牌官过来立下卷宗,让他招供二十年前的命案。木机子说:“事到如今,我也不隐瞒了,只求一碗酒喝,全部招供。”
李达看他法术厉害,不敢给他。陈鲁说:“大人放心,有我们在,谅他也飞不上天。”
李达下令,给他一碗酒,他一饮而尽。把二十年前的命案招了。喜子让他签字画押,又倒给他一碗酒吃。
李达说:“纳兰,行刑吧。要人头。”
纳兰念动咒语,祭出马头拐,马头拐凌空劈下,就像一把钢刀,一下子砍掉了脑袋。众人一声惊叫,都闭上了眼睛。木机子的眼睛眨了两下,嘴动了几下。
陈鲁听见:“陈子诚,谢谢你的酒,我能魂归故里了。”
李达下令,把这四个旗主的人头都挂起来示众。千户安排人去办。千户所已经集齐了粮车,把缴获的粮食、盐巴和刚刚买的粮食派兵连夜解往鹿牙河。
使团人马回到了大营。这次剿匪,布匹、粮草剩的还是不计其数,尤其是马车,损失的,和砸了烧火的,所剩无几,早已经捉襟见肘了。这一次车马都足够了。千户所又派出了二十个会说汉话的夫役,已经一切就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