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达下令副百户以上来大帐议事,让大家发言。胡春说:“我们得两头送信,给宣慰司行文,再派人到千户所索要辎重。”
大家基本都同意这个建议。李达问:“他根本不买这个账怎么办?”大家默然。
李达看大伙儿这样,只好先表态,说:“你们说的有道理,本使这样想,先礼后兵,今天就派人给千户所送信,陈大人现在就写信。我们明天四更发兵,信使在那里接着大队。”
大家都说好计。哈三说:“信使也明天早晨一起走吧,路不熟,容易走丢,多派信使,每五里留下一人。”
下面就是带队征讨的人选了,大家都在摩拳擦掌,这不是和邪祟怪谲打交道,他们不怕。李达说:“哈三不能去,这大营里不能少你。”一句话定了调子。
陈鲁一直没说话,坐在李达的桌子上写信呢,大家不便打扰,只好接着议。也速说:“中使大人,卑将以为,非哈都帅不可,这不是小战。他们兵强马壮,一旦动起手来我们都不行。还有,哈都帅是朝廷四品同知,他们也会忌惮一些。”
李达想一想,没有更好的人选,说只好这样了。最后敲定,信使在前,由哈三率领三总旗人马随后跟进,五更出发。陈鲁这时候才说话:“我老人家提议,纳兰随征。”
纳兰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我不去。”
李达没理纳兰,问道:“子诚大人,说说你的理由。”
陈鲁说:“大人惭愧,一时还找不到理由。”
哈三大喜,说:“若有纳兰相助,定能马到功成。”
李达说:“好吧,纳兰带着二十人,由也速亲自率领,作为纳兰亲兵。”纳兰嘟起了嘴,大家都看在眼里,陈鲁还是在默默写信。大家规划好路线。
第二天有哨兵带路,只用了一个时辰就到了,这是一个大镇,叫探里。哈三在城外停下等着送信人。不到半个时辰,送信人汇报,他们说,根本就没见过什么辎重,他们马上行文,在辖区内找一下。找到以后,派人送到使团。
哈三又把胡春派去,不一会儿就回来了,说他们语气相当恶劣,几乎是把胡春赶了出来。哈三按耐不住,留下纳兰的二十人,带兵直接入城。
到了千户所衙门前,早被人家包围了。哈三怒道:“你们想造反吗?”
一个百户模样的人出来了,看哈三服饰,知道是四品官员,说:“卑职探里守御千户所佥事班枢见过大人。你们已经来了好几拨信使,我们都已经说的明明白白了。黑就是黑,白就是白,要是你们缺了辎重,我们可以给你们筹措。我们大帅说,你们这是威胁带讹诈。”
千户所里还有佥事?真是长见识了。哈三冷笑道:“亏你是一个蒙古汉子,敢做不敢当!那天你们抢的时候怎么敢明火执仗呢?”
这个佥事似乎不愿意趟这个浑水,说:“看你们是天朝使团。大家彼此都留着面皮,以我们大帅的脾气,你们后来的那个百户不是我们大家说情,早都被我们大帅砍头了。这是我来了,大帅来,能这样客气吗?你们别不知道好歹,赶快走人是正理。我们再给你三分刻的时间,再不离开可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
哈三没了脾气,看见他们的弓弩和火铳都已经对着使团,这位佥事似乎说的不算,只是来传令,看样子还有维护的意思。
哈三把手一摆,后队变成前队撤了出来,走到城门,给胡春递了一个眼色,胡春会意,带着一总旗人马,向北面奔去。
这时纳兰已经在城外号下了房子。这是一家大财主。纳兰告诉了自己的家世,他肃然起敬,告诉了千户所的情况。
这是一个蒙、汉、回的杂役军队,千户是阔烈,西域人,副千户是黄虎,是汉人,两人关系不睦。黄虎在这任职十几年了,一直是副千户,阔烈曾经是他的兵,现在少年得志。
为了弥合他们的矛盾,这里特意设置一个佥事,叫班枢,蒙古人,两不得罪。
纳兰打探的清清楚楚,派人飞马回报陈鲁,一个时辰多一点,信使就回来了,哈三也败下阵来。
哈三想的很简单,想前后夹击,谁知刚刚就位,就被缴了械。哈三不敢恋战,退到城外休息,派人联系纳兰。纳兰接到战报,告诉也速,如此如此。
千户所里,阔烈正在吃午饭,他一出马就捉住了一哨,不是黄虎拦着,他早已大开杀戒了。原计划是前后夹击,但是有人密报,在前面的那一队,黄虎一箭没射就把人放了。而且极力阻止阔烈乘胜追击,说不宜扩大战情。
阔烈很生气,既然脸皮都撕破了,都干掉他就一了百了,做不到就说是误会。他不是为了辎重,而是那两匹宝马,他爱不释手,不是他胆子大,而是使团遭劫的地方正好是衣烈的辖区。
但是现在有黄虎,他很有可能把这一切都报给速哥王。
他想来想去,让人给胡春他们送去一些大饼,严令不许虐待,不许捆绑,也算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这时一个书吏模样的人带着也速进来了。这人是千户所都事,他在阔烈的耳边说:“他说找黄虎,我就把他带到这里来了。”
阔烈点点头,问也速:“是蒙古人还是西域人?”
也速回道:“西域人,土尔番宣慰司的,卑弁也速见过二帅。”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也速小心地问:“足下确实是二帅吗?卑弁找的可是二帅黄虎。”
“你怎么这么啰嗦,这事还有错吗?有事快说,没事滚蛋。”
“我们使团的陈大人有一封信,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亲自交给二帅手中。”
“是陈子诚陈大人吧?他一向可好。”
“是,他很好,二帅认识我们陈大人?”
“废话,不认识能让你来送信吗?奥,这家伙在考验我,什么信这么小心?”
也速笑了,说:“这就对了,二帅勿怪,事关重大,不得不如此。我们大人说了,上次承蒙你的款待,多谢的话就不说了。一些事都写在信里了。陈大人说,你认识他的笔迹。”
“当然认识,呈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