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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零三、无名邪火

    哈三手里拿着行刑棍,老哨长披头散发、五花大绑地跪在那里,他的后面黑压压的跪了一片,就连闻达都已经跪在那里。陈鲁判断这都是给老哨长求情的。

    老哨长却一声不吭。

    哈三看见陈鲁过来,火上浇油,大骂道:“仗着你一大把年纪,有些脸面,就在使团里作耗,今天不按律惩戒,何以带兵?”就要下手。

    陈鲁当然听出来了哈三的弦外之音,大喝:“哈将军,快住手。”

    哈三过来给陈鲁见礼,刚才在钱家的不快和羞辱全都算在了陈鲁的头上。他射向钱大强的那一铳,其实在他的心里就是开向陈鲁的。他和陈鲁都是和钱大强第一次见面,这个老财迷就降了十倍的彩礼让秀秀给陈鲁做小,一折。

    这是对他哈三极大地侮辱。

    他哈三是朝廷四品,秀秀过门就是夫人,而且他本人也正是年轻有为的时候。这种怒火压在心头,他失去了理智,他现在后悔的是没杀了老财迷。无处发泄的邪火,在大营里发作了。

    他问陈鲁:“陈大人对军纪、军规的事也有兴趣?”这是打擂台,明指着陈鲁管过界了,管的太宽了。

    陈鲁当然不能和他理论,说:“你哈将军八面威风啊!他们违反了军纪,你应该下令行刑队依法执行。你自己却拿一个破棍子来回舞弄。你的性质已经变了,你这是酒后鞭挞士卒。我都问清楚了,赶快把他们都放回去,敲云板梆子休息吧。”

    值法哨的过来给老哨长松绑,其他人也都站了起来。哈三恼羞成怒,拿起大棒子就去打执法的士兵,骂道:“反了你们了,我让你们解了吗?”

    老哨长说:“陈大人,你的身体要紧,这事真怪我,我嚼了秀秀的舌根子。我这么大岁数了,干这没脸的事,我该打。”老哨长这是息事宁人。

    哈三明显是想当众打陈鲁的脸。

    陈鲁大怒,怒喝一声:“哪条军规写了嚼舌根子要打板子?来人,把哈三捆起来,等候发落。”

    全体将士都懵了,但是有一个人笑了,这就是闻达。他把哈三舒舒服服地推上了绝境。和哈三一次次吃酒,越在使团吃紧时他越给哈三添乱,而且都是以哈三乐意接受的方式。

    在大营里把哈三和秀秀安排着住在了一起,这是最完美的一笔。令他闻达没想到的是,这个心狠手辣的李达却悄悄放下。

    开始闻达想不通,后来想一想,这里有故事。闻达是一个老官油子,他闻到了不一样的味道,还想再烧上一把火。

    他知道哈三去提亲了。钱大强是什么人他早都知道了,使团的人基本都知道。哈三不可能成功。他并不知道哈三动了火铳,看他铩羽而归,知道机会来了。这是天赐良机,他又推出了这一步,不惜把自己的老兵推出来。

    这机会千载难逢,李达不在大营,一旦和陈鲁翻脸,他哈三都帅的乌纱帽就算是戴到头了。看一下使团,哪里还有一个都帅的料啊?他不忙着出面,只盼着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执法队的不敢动哈三。陈鲁又说:“哈三目无军纪,殴伤民人,鞭挞士卒,关起来,明天由中使大人处置。”

    韩六儿看执法队站着不动,自己带着亲兵走过去,说:“哈将军,请吧。”

    哈三的亲兵拿着火铳压上机头,对着韩六儿等人。胡春赶紧跑过来,大喝道:“哈三,你想犯上作乱吗?”也速、姚宝也过来劝哈三。

    哈三的眼睛瞪得血红,吼道:“你们想干什么?想造反吗?本将是行军都帅,印信在我手里。”

    胡春说:“哈将军你糊涂了,军队受使团节制,陈大人是天使,你也受陈大人节制。”

    这个道理谁都懂,大家都明白,这是说给全体将士们听的。可是哈三的亲兵们根本不吃这一套。

    陈鲁说:“哈三,你真的敢犯上作乱?我老人家现在玩三个字游戏。我数三个数,还有拿着火铳对着本使的,就地歼灭。三……”

    大家都懵了,不知道如何化解。这时朵兰到了,在哈三的脸上抽了两个耳光,对着亲兵大喝一声:“把武器放下,听后发落。”

    亲兵们看着她威严的眼睛,枪口朝下退下机头。执法队没等韩六儿等人动手,把哈三绑了起来。陈鲁亲自把老哨长扶了起来,解开绳子,说:“把哈三关禁闭,由胡春暂领军务。”

    这时有人喊道:“慢着,什么人?”

    是秀秀,她气势汹汹地走过来,陈鲁觉得赧然,这上门提亲的带着未来的姑爷把未来的老丈人一顿胖揍。

    陈鲁想,秀秀一定是来找哈三,质问是轻的,搞不好就是一场腥风血雨。

    这时候的陈鲁,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秀秀迅速冲向哈三,哈三酒已经醒了不少,羞愧地低下了头。

    秀秀走到哈三面前,说:“夫君,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绑起来?谁绑的?”

    在场的所有人又糊涂了,这不是来复仇的,哈三嘴里叨咕一句:“惭愧。”

    秀秀看了一眼这个场面,向陈鲁走去,说:“陈大人,为什么绑我夫君?”

    韩六儿说:“秀秀,你别在这胡搅蛮缠,谁是你的夫君?你就敢这样质问陈大人。哈三犯了军规,陈大人正在处理。这是军营重地,闲杂人员禁止靠近。”说完骂哨兵。“谁让你们随随便便放人进来?”

    秀秀说:“韩六子,你少在这里狐假虎威,他是我的夫君,和我父亲闹了矛盾,这是我们家务事,和使团扯不上关系,你们绑他干嘛?”

    陈鲁心里大喜,钱大强的事他正愁没法向木合王爷解释,秀秀就来了一个神助攻。他也怕这里的乡民趁机兴风作浪,说使团将士恃强虐民,强抢民女,开枪杀人。那样使团的人就丢大了。

    没有一个说法,乡民是不会放过这件事的。尽管钱大强在这里没有什么人缘。但那是两码事,有时人们的执言未必就是仗义,有的是为了显示自己,刷一下存在感;有的是为了趁火打劫,从中得到一点好处;有的纯粹是看热闹。

    秀秀这一说是人民内部矛盾,一切都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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