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情自然在别的地方也许算不得什么,但在两淮,因为义军四起,烽火弥漫的关系,今天可能是蒙古人占着地方,明天说不准就成了义军的领地,后天也许又成了座死城。
有今天没明天。
在这样的日子里,百姓的表情会是怎样的?
王老二认为,再怎么也不会是自然的。
所以巢县百姓的表情,就有些值得深思了。
但他并没有轻举妄动,毕竟他敏感的身份令他不能过于的显眼。
想了想,他走进了一家看上去还有些人气的小酒馆,要了一壶酒,和两样小菜,自斟自饮起来。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王老二方才神色有些凝重地从酒馆里出来。
他得到的消息事关重大,必须第一时间传出去。
找准了方向,他绕过进来时的城门,向着另一座城门奔去。
………………………………
许行坤洒在巢县的密探当然不止王老二一个。
郭善早已经将之前密探收集的情报转交给了他。
而当许行坤得到这些密探传递回来情报的时候,他还真有些惊讶了。
“什么?巢县防务空虚,守城士兵不过千余人?”望着束手在一旁给自己汇报消息的郭善,许行坤平复了下心情,接着问道:“你说的是真的?那巢县的元军呢?”
“三位探子所汇报之消息大差不差,防务空虚之事应该属实,至于巢县元军行踪,目前还在调查,不得而知。”郭善有条不紊地为许行坤回答着问题。
“奇怪了,攻下巢县后,即使这里并不是元军多看重的领域,但既然是攻下的疆土,总不可能就这么丢下不管啊!”许行坤自言自语,“莫不是支援元廷的太子去了?”
郭善沉默不语。
他是个本分人,不负责解惑,只负责回答。
“不对!”许行坤自己否决了这个荒唐的想法,“先不说他若是想回去支援太子,大军行进,自己这边定然能得到些消息,就说支援,他干嘛非要攻下巢县后再支援?巢县距离亳州前线如此遥远,攻下巢县对亳州的战事几乎毫无影响,又何必呢?”
许行坤百思不得其解。
这就是情报不足的坏处了。
在古代,信息传播的过于缓慢,导致即使是上万人的军队,有时候也会消失在你的视野里。
这种时候,只能靠为帅者的经验与赌博式的猜测布局。
这是时代的局限性,不可逆转。
而现在,许行坤就陷入了这种困境。
自举旗以来,每一次的征,看上去都是他轻而易举地获胜,但如果细细看来,每一次的征战,无论是伏击、守城,他的情报始终都是充足的,而他的敌人,始终也猜不到他会做什么。
这便是料敌先机。
我在暗,敌在明,攻伐事宜自然等等自然可安心调度,未雨绸缪。
但这次情形变了,他成了在明的那一方。
敌人去了哪儿?
诱敌深入,伺机偷袭?不可能,自己的目标是巢县,如今已经到了这儿,周围哪有什么好的伏击地点。如果强行伏击,那就不叫偷袭,而是叫做遭遇战了。
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也不对啊!巢县的元军怎么会知道我肯定回来救援巢县,而且抓的时机还这么恰到好处?除非有细作混进来了?
许行坤想到这儿,悚然而惊,,连忙吩咐道:“郭善,你马上飞鸽传书回去,让滁州、濠州、和阳的军士们加紧戒备。”待郭善点头应是后,许行坤又琢磨开了。
若是有细作,此事不可不防,但是很有可能还是自己小题大做了。
因为即使有细作混进了滁州军,此事也压根说不通,自己这次前来,也不是倾巢出动,滁州等地的防务很是牢固。
许行坤不信自己留下的那些兵士甚至撑不到他率领主力赶回去。
况且问题又回到最初了,那就是,元军就怎么知道,他们攻巢县,自己就肯定要去救,从而一步一步地谋划?
不可能啊!
许行坤隐隐觉得,元军这次的行动似乎不是针对自己。
想到这儿,许行坤大喊两声,让人把许英叫进来。
许英进来后,正欲施大礼,却被许行坤随手止住。等许英坐好,许行坤连忙问道:“英儿,你可与巢县的义士们联系上了?”
听到这话,许英黯然摇头,自从得到巢县已然陷落的消息后,他便有些精神不振。
而在知道巢县即使陷落,许行坤也要收复巢县之后,他便唯许行坤马首是瞻。
“回爷……元帅,我以前的那些个兄弟们,可靠的死的死,没死的也逃进了巢湖,一时半会儿,却是联系不上了。”说到这儿,许英眼中充斥了仇恨的光芒,“若不是杨宪那个混蛋,大哥与二哥,又怎么会……又怎么会……”说到这儿,许英已经攥紧了拳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别误会,这大哥二哥可不是许行坤的大孙子,二孙子。那是许英的结拜兄弟,也就是巢湖水师的大头目与二头目。
许行坤见状,安慰了许英几句,便放他离开了。
送走了许英的许行坤再度陷入沉思。
一时半会儿从巢县义军这儿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元军动向不明。
还是等等吧,等等密探后面的消息传来再做定夺。
而就在许行坤下定决心再等等的时候,郭善去而复返。
“事情办好了?”
“嗯。”郭善重重一点头,他现在倒是越来越不喜欢说话了,“我有事禀报大帅。”
“说。”许行坤有些疑惑,有事,又有什么事发生了?
郭善面无表情汇报道:“刚才王老二递回来消息了。”
“王老二?”许行坤略一思索,就想起来了这个人,“就是我的那个亲卫候选吧?怎么,他也被派出去了?”
“没错。”郭善点点头,“王老二递回来的消息很古怪。”
“古怪?”许行坤望了望郭善。
在郭善的眼中,一直只有要紧与不要紧两种消息之分,何时说过古怪二字?
“怎么个古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