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司察觉到洞内的石料有些特殊,似乎以前从没遇见过。
于是便伸手摸了摸,却发现沾得满手是粘液。
低头一嗅,一股刺鼻的酸臭味直冲天灵盖,把眼泪都熏了出来。
他拿不准这粘液是什么,连忙擦掉。
幸好粘液对身体损伤不大,手部并没出现异样。
“哥哥,你们是从外面来的吗?”
这时,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陈司低头一看,原来是刚刚那名小女孩。
此刻正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小手拉住他的衣角,显得纯真无邪。
陈司心中一叹,心中生出怜悯。
这么鲜活一条生命,竟然马上就要因为一个荒唐可笑的理由消逝了,世上的邪修害人不浅!
他轻轻摸了摸女孩的脑袋,温柔道:“是啊,我们是从山外来的,听说你们村的老神仙很厉害,专门来拜访他的。”
女孩眨了眨眼,说道:“在我很小的时候,山里也来过一个和哥哥你一样的叔叔,他穿着很奇怪的衣服,有各种稀奇玩意,讲着古怪的话。
那叔叔说,在村子外面还有一个更大的世界,那里的人们生活丰富多彩,随便一个城的人都比村子多几百倍,那里的牛车跑得比风还快,人们都可以在天上飞。
我一直想着,等长大后就去外面的世界看看,最好能再找到那个叔叔,把他落在村里的宝贝还给他。”
女孩取出她口中那个宝贝给陈司看。
可那不过是一元一个的打火机,年生有点久,其纸质标签都有了些褪色。
陈司沉默了,不知如何接话。
女孩继续说道:“可是昨天晚上,穿着长衣服的叔叔突然说我快死了,要把我领到洞里面......我不想死。”
小女孩脸蛋红扑扑的,眼中擎着泪水,强忍住没落下。
“爹爹和娘亲都说老神仙不会出错,他们都想把我送进来。
但是我明明好好的啊,为什么我突然就要死了呢,我不信,我想活着。
大哥哥你说呢,你说......我会死吗?”
她小小的身体因为害怕而不停颤抖,眼中既有恐惧又含着一丝期待。
陈司心中无比难受。
七八岁的女孩,还是花骨朵一样的年纪啊,忽然就被宣告了死刑,要让她怎么接受?
可陈司不知道怎么回答小女孩的问题,因为这个村子的规矩从最根本来说就是扭曲的。
他虽然想帮助小女孩,但自己同样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贸然行动不仅救不出她,还会搭上自己的性命,在这种情况下陈司无法作出任何保证。
犹豫半晌后,陈司咬牙道:“或许......老神仙说的是对的呢?”
听到这句话,女孩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抓着陈司衣角的小手也垂了下去,浑身上下被绝望笼罩。
村民都被三仙观洗了脑,她获救的唯一希望就是陈司这两个外来人。
但陈司这句话无疑是活活掐断了她所有念想。
陈司看着她彷徨无助的神情,内心有些不忍,但最终还是没再多说什么。
要是做出了承诺最后却没能力实现,对她而言才是最残忍的。
又走了会儿,前方突然停了下来。
许师兄面对众人,严肃道:“待会儿我们要到的就是上祀殿,你们很多人应当来过,都知道规矩。
好生把三牲放到祭台上就退下,不要多事,要是没有师父他老人家的口谕不能做任何多余的举动,事情办完后人牲留下,其余人自然会送你们回村。”
村民们都连连点头,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见众人都明白了规矩,许师兄引着大家继续前行。
越往前走,洞里的酸臭味就越浓重,仿佛是什么东西腐烂后堆积在一起的味道。
地面传来阵阵颤动,伴随着一股雷鸣般的声响。
片刻后,洞内狭小的空间骤然一宽,眼前出现一个巨大的溶洞。
溶洞奇臭无比,里面摆放着各种炼丹丹炉以及刑具。
地面上洒满红色血迹,有的已不知在这存在了多久,已经凝结成一块,把地上的岩石都渗透成紫红色。
正中间,摆放着一块巨大暗黄色帷幕,至少十来米高,有些脏乱,其间还破了几个洞,帷幕后正是那震动声的来源!
而在帷幕正前方,是一座凸起的圆形祭坛,上面刻画着纷繁复杂的图案,一圈又一圈凹槽向外蔓延。
祭坛下,两排道士正对着帷幕弓着身子,脑袋深深埋下。
“弟子许明,拜见师父!”
“弟子彭倩,拜见师父!”
那两人恭敬跪下,但是帷幕里却迟迟没有传来动静。
彭倩疑惑地偏头问向许明:“许师兄,师父好像又睡着了?”
许明提于是高了声音,卖力喊道:“弟子许明、彭倩,给师父请安了!”
这时,那震动声才停了下来,帷幕后传来一道哈欠声,淡淡道:“是你们二人啊,如何,本月贡品带来了吗。”
“禀告师父,已经都带来了,此刻正在候着呢。”
“不错,都香嫩得很,我闻见了......徒儿们想必已等不及了,都供上来吧。”
“是,师父!”
许明和彭倩安排村民依次上前,把猪牛羊一一抬上祭坛。
搬完后村民纷纷退下,至最边角处跪了下去。
陈司和李晨也在其中。
“陈哥,他们这是搞什么名堂啊,待会儿咱们不会也被当成牲口给祭了吧。”
陈司紧盯着那个祭坛,总觉得上面的字符和手中那本诡道升仙录记的很像。
而且自己的法阵要祭人血,这祭坛要祭三牲,似乎有异曲同工之妙。
“别出声,轮不到你,前面的人牲还排着队的。”
李晨看了看另一边那几个老人小孩,觉得陈司说得在理,便选择继续低头降低存在感。
三牲到位,那两排低着头的道士突然一齐口念经文,声音密密麻麻,响遍整个溶洞空间。
祭台上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原本还活生生的猪牛羊身体逐渐分崩离析,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被撕裂开来,直至被扯成无数碎肉,又被碾压成血液,通过复杂的纹路一圈圈注满整个祭坛,将祭坛染得殷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