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八方的红雾渐渐收拢,朝着女人的方向汇聚,不断填充着她的身体。
待到周围的红雾全部散去,女人的身体终于摆脱了那种似真似幻的状态,像是成为了一个完完全全的实体。
她和魍魉稍一接触,魍魉身体的黑色就立马褪去颜色,变成了一个若隐若现的影子,陈司见状大惊,连忙将其召回。
女人轻轻捂着嘴巴,嫣然一笑。
“男娃娃,年纪不大,本事还不小,身上稀奇古怪的玩意挺多啊。”
她用舌头舔了舔鲜红的嘴唇,“不过以后这些都归我了。”
说罢,她随手一抬,陈司体内渗透的血肉枝条就开始蠕动起来,一股极致痛楚遍布全身,他当即就一头栽倒在地,浑身抽搐起来。
陈司想起了那本诡道升仙录,连忙咬破指尖,将一滴血液滴在它的封面。
此书立刻焕发出红色的光芒,将体内的那些枝条稍微驱散了些。
感到痛苦稍微消减了一点,陈司咬着牙颤颤巍巍站起身来,一对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女人。
可红衣女人笑而不语,再一挥手,数根藤蔓鞭挞而来,而她自己如闲庭信步般朝陈司缓缓靠近。
陈司吃力地挥砍那些藤蔓,只是刚斩断一根,立马又生出新的来,仿佛无穷无尽。
其中一条藤蔓猛地挥舞至陈司跟前,他一时应接不暇,几乎就要被触碰到脖颈处。
就在这时,从他身后突然钻出一个瘦小的身影,用力一跃,替陈司挡住了藤蔓的攻击,而那身影却被击飞到七八米外,侧胸部凹陷下去,不知断了几根肋骨。
侏儒嘴里吐出一口血,回头看了眼陈司那边,本还想继续回去帮陈司,但看着满手的鲜血不禁又有些犹豫。
最后还是一转头,狼狈地逃窜到树林深处去了。
女人懒得去追一个废人,而是把注意力都放在了陈司身上。
“我化身这状态可是冒了大风险,不如早点束手就擒,我省去多费工夫。”
陈司呸了一声,不退反进,一刀直插向女人的脖子。
女人也不防御,脖子自动裂开一条缝隙,让断刀直直地穿了过去。
随即反手一抓,将陈司的手臂牢牢擒住。
陈司连连扭动几次,竟都没能将手抽回!
她眨了眨眼,那双没有眼白的黑色眼睛流露出得逞之色。
“睡吧。”
一缕红色的雾气顺着她的手臂流向陈司,渗入他的毛孔。
陈司的眼睛再度变得血红一片,心中暴虐的杀戮之意暴涨,周遭的一切都歪歪扭扭起来,仿佛在堕向另一个空间。
他心中知晓自己是被再一次迷惑住了,另一只手不断敲打自己脑袋,敲得脑袋嗡嗡作响,可依旧没有丝毫作用。
自知不是她的对手,陈司于是打算召回虬龙,让自己的精神再次和它融为一体。
只有意识变得驳杂强大,或许才能抵御住这女人的幻术。
就在这时,异变突起,女人忽然面露狰狞,痛苦不堪,连手上的力道都轻了许多。
陈司趁机挣脱出去,扭头一看,只见一个戴着金框眼镜,穿着白衬衫的儒雅男人端端正正地站在榕树旁。
他二十八九的年龄,但因为皮肤白皙,穿着简洁干练,模样要比实际年龄年轻不少。
榕树根茎部被剖开一个巨大的空洞,里面密实地堆满人类的碎骨、内脏,可是正逐渐变黑腐烂。
而男人手中正提着那颗从根部挖出的心脏,鲜血滴滴答答地滴下,鲜活地跳动不止。
他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轻蔑笑意,“崔云秀,我说你躲在这角落藏了这么些年,怎么舍得打开血雾禁制,原来是碰上硬茬了。作为邻居,我可得好好帮帮你,至于这颗大好的血蟾脏腑丹,啧啧,就当作我的报酬了,如何?”
崔云秀一口秀牙都快咬碎了,恨意滔天。
她用余光悄然环顾四周,才发现不知何时白雾已经入侵到了此处,将众人死死包裹起来。
“黄中元!你不要逼人太甚,真以为我怕你不成!没了血蟾脏腑丹就是逼我去死,你觉得我不敢和你鱼死网破!?”
男人冷哼一声,“我当然知道,你这贱女人什么事做不出来?呵呵,别忘了,我们以前可是睡一张床的,谁能比我更了解你?”
“黄中元——!!!”
崔云秀怒目圆瞪,浑身的裙摆、黑发漫天飞舞,直逼黄中元而去。
黄中元却是动也不动,白色雾气凝结而成的一层薄薄屏障轻而易举地将崔云秀的长发阻拦在外面,然后一记手刃斩下,就将崔云秀的黑发斩成两段。
“何必动那么大的火气,万一伤到了你这个泥腿子丈夫可就不好了。”
话音刚落,从白雾里走出一个皮肤黝黑、身体壮实的中年男人来。
他眼神困惑不已,奇怪地打量着周围,四肢完全不听使唤,像是提线木偶般走到黄中元跟前。
此人正是冉柱!
他的神志此刻已经恢复了清明,只不过看向崔云秀的眼神却躲躲闪闪的,目光一扫,见着了陈司,才大喊:“小爷,快救救我!”
崔云秀和黄中元闻言同时转头盯向陈司。
陈司暗骂了一句这夯货,当下却闭口不言,识趣地后退了一步。
那两人这才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对方身上。
崔云秀咬牙切齿道:“把他放了,一切都好说。”
黄中元仰天一阵长笑,神色有些癫狂,“云秀,我就不明白了,这么个土里土气的乡巴佬,究竟是哪点让你看上了?你现在已经步入了修仙大道,长生可期!为什么还对他心存执念!”
紧接着,他的表情又变得柔和起来,目光温情地看向崔云秀:“你知道,我是个念旧的人,一直想重拾和你从前的那段缘分。以前是我年少轻狂和你错过了,可如今我们同为修仙者,正是上天再赐的良缘啊,云秀,我们何不结为道侣,勠力同心......”
“闭嘴!黄中元,你个伪君子,有什么脸面说这种话!你厉害,你当年是村长的儿子,是学校看重的高材生,我不过是一个山沟沟里走出去的贫苦大学生,何德何能配得上你?”
她冷笑两声,继续道:“不管你有千般万般好,在我眼里,既然我丈夫既然当年不嫌弃,愿意接纳我,便胜过你千倍数万倍,你没资格和他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