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司注意到常春生脸色惨白,嘴唇发乌,发丝间略微沾染了些灰白,状态看起来越来越差,似乎召唤地柱仙需要付出莫大的代价。
即便仅唤出了地柱仙一个脑袋,常春生都已是竭尽全力,看样子绝不可能坚持太久。
陈司见状,用束仙绳将自己和黄中元捆绑在一起,一拳拳轰击着他的要害,尽可能对其造成伤害。
黄中元此时的压力丝毫不比常春生小,已经顾不得压制血肉的损伤,他预感到那头似妖似仙的诡异生物实力极其恐怖,必须阻止它的降生!
他将全部力量都注入到对白雾的操控中,飓风粗暴地注入到地柱仙体内,妄图撕裂它的身体,但地柱仙仅仅是发出一阵低沉的嘶吼便再无别的反应,继续向着黄中元缓缓靠近。
随着与地柱仙距离的接近,一股莫大的恐惧涌上陈司心头,他赶紧和黄中元的肉身脱离,躲避到一旁。
然而,黄中元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目光狠厉地看向陈司,一只手拉住陈司的脚踝,另一只手狠狠地捅进他血肉模糊的腹部。
“你害得我被反噬,你休想走!”
原本就被剖开一条口子的腹部如今再度被掀开,陈司痛不欲生,本想一把将他的胳膊拧断,但他的手臂刚断成两截,新的血肉就快速将其快速重新融合在一起。
而且陈司能感受到,黄中元的手臂还在自己的体内不断延伸,划过五脏六腑,最终顺着血管摸索到了心脏。
他如同烂瘤般的脸上露出冷酷的笑容,“找到了。”
那只手轻轻一握,锋利的指甲就刺进了心脏,血液从伤口处迸射而出。
“啊啊啊啊——!”
陈司发出惨不忍闻的嚎叫,整个身子弓成了虾状。
黄中元听到此声音,如听仙乐,满脸享受,手上再一用力,陈司的整个心脏直接应声爆裂!
失去了血液的供给,陈司的脸色转瞬间就变得如死人般灰白一片。
黄中元将手臂抽出,随手将陈司的身体扔到地面。
陈司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最终才无力地停下,他拼命调动起体内的仙气,试图封堵住穴位,阻止血液流逝。
但这些都无济于事,他的体力正在飞快消退,眼前的景色飞速地变得模糊起来。
陈司抬起眼皮,看到黄中元的最后一眼,是他得意的神色,张着嘴对陈司说了些什么。
不过陈司已经听不清了,只能从嘴型依稀辨认出,“我死了,你也别想活。”
紧接着,一大片白色的绒毛蔓延而至,疾风骤雨般冲刷着他的身体,他的血肉一整块一整块地消失不见,很快就变得千疮百孔,像是一块白色海绵。
待地柱仙离去后,地面上就只剩下了一件白色衬衫。
常春生此刻已经头发雪白,见黄中元终于被解决掉,赶紧召回地柱仙。
可它却是不慌不忙,靠近常春生后,仔细嗅了嗅他身上的气味,似乎在犹豫什么,徘徊许久后,最终才略有遗憾地转身返回阴阳门。
见阴阳门彻底关闭,常春生总算松了口气,手上的结印散开,竟一倒头晕了过去。
飓风消散,山林间寂静一片。
只剩下陈司粗重的呼吸声在林间回响。
陈司嘴里大口大口溢出血液,眸光逐渐失去色彩,躺在地面无力地望向天空。
“我要死了吗?”
这个念头浮现在他脑海。
看来修仙并非都是长生路,争不过便是催命符啊......
他认命地闭上双眼。
这时,一道有韵律的跳动声传入他的耳朵。
“砰砰——砰砰——”
陈司豁然睁开眼,吃力地扭头,只见石庙前的白瓷盘上,一颗血红的心脏正在有力地跳动!
他的心中顿时生出一丝希望,用尽最后一点气力,向着那颗血蟾脏腑丹爬去。
虽然服下此丹有可能产生畸变,但陈司此刻已经顾不了那么多!
我要活!我要服丹!我要继续修仙!
我不能死!
濒死的恐惧催动着他前行,身后拖出一条长长的血迹。
正当陈司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心脏时,一只光着的脚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陈司抬头看去,那人身材矮小,体态佝偻,面貌猥琐丑陋,四肢同时伫立,像是一条野狗。
竟是中途就消失了的侏儒!
陈司心中一松,艰难地说出两个字:“救我.......”
却不料侏儒神色冷漠,看陈司如同看待死人一般。
他一脚踢开陈司的手,转身将盘子恭恭敬敬地摆放到庙子跟前,然后跪下连磕三个响头,眼中充满希冀,虔诚无比地恳求道:“求求仙人,让我的身体恢复健全,让我变成一个正常人吧!”
说罢,又重重地连磕几个头,额头上都蹭掉了一块皮。
陈司看到这一幕,怒火攻心,恨不得一剑杀了这个两面三刀的小人。
可他现在也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从庙内伸出一条挂满眼球的舌头,仔细舔舐着那颗心脏。
侏儒愈发恭顺,把头深深地埋在地上,身子蜷缩成一团,因为兴奋而不住地发出颤栗。
自他出生以来,就一直被人当做畜生看待,每天都要像野狗一样摇尾乞怜,求其他村民赏一口剩饭吃。
如今,有上仙的庇佑,终于可以拥有正常人的身躯,堂堂正正地站起身来,成为一个真真正正的人了!
侏儒满脸渴望,任由那条舌头舔着自己的身体。
庙里的真仙似乎是认可了献祭上的贡品,从里面再次洒出一道神圣的光芒,与此同时舌头裹住血蟾脏腑丹,一点点向庙内挪动。
“癞子狗,你他娘的不要命了!道爷的东西都敢抢!”
庙后的石壁上飞扑下一个男人,重重砸在侏儒身上,将其整个人压在地面动弹不得。
那条舌头见状也顾不得祭品,连忙放下心脏又缩了回去。
陈司的眼睛已经完全看不见东西了,只能从嗓音大致分辨出,此人应该是冉柱!
冉柱一脸嘚瑟,起身就一脚将侏儒踢开,嘲讽道:“还好我害怕被丢下,悄悄跟了上来,要不就被你这个偷儿贼得逞了!”
然后一转头,看见陈司的状况吓了一跳,探了探鼻息发现他还没死,赶紧问道:“小爷,这颗心脏咋用啊,我没什么神通,也不知道怎么救你......”
陈司颤抖着提起手,指了指血蟾脏腑丹,又指了指自己的胸腔。
冉柱看了看两者,立马会意,小心翼翼地捧起那颗血淋淋的心脏,从腹部的裂口处将其塞进了陈司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