魍魉的黑影一闪,迅速地划过,钻入到了陈司他们斜上方的一处岩石裂缝中。
这道裂缝和陈司他们出来时的洞口相似,极不起眼,要不是魍魉提示陈司或许就直接掠过了。
巨手压得越来越低,眼看就要接近,陈司也顾不得那洞口通往何处,双腿发力,在石壁上连续跳跃了几次,终于来到了洞口前。
身后的罡风已经袭来,巨手已经近在咫尺!陈司没有丝毫犹豫,纵身直接跳了进去。
蛇妖的手拍在石壁上,刹那间山摇地动,碎石纷飞。
她将手翻过来,发现手心上面都没有,明白那两个小小的生物还没死,于是像是掏虫子一般,伸出一根食指插进洞口,将附近的岩石全部撑裂开,手指左右勾动,寻找着陈司二人的踪迹。
陈司眼睁睁看着一根肉质的柱子钻进洞中,丝毫不敢逗留,连忙带着孟天华往深处跑去,头都不回。
不晓得过了多久,他才满头大汗地停了下来,抬头一望,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已经出了狭小的裂缝,来到稍微宽阔些的山洞内。
可这座山洞的石壁尤其诡异,隔远看没什么,凑近了才发现,竟然沾满了血红的筋肉。
陈司原本以为是什么生物的血肉贴在了上面,但仔细观察后才知道这些筋肉根本就是生长在墙壁上!
他用刃口在墙壁表面划开一条伤口,里面竟还流出了一些血液来!
这不禁让陈司回想起曾经在女阴山中所见到的场景,那里的模样和这里竟如出一辙。
如今想起来,之前遇见的血河不也和女阴山的心丑极其相似吗?
这一切难道是巧合?
陈司目光一凌,手起刀落,直接在墙壁上撕下一大块血肉,露出了包裹在里面的黝黑石壁。
“不,这些都是人造的,有人想模仿女阴山的构造,他们究竟意欲何为?”
陈司的心情愈发沉重,他感到这次的任务似乎不像看起来那么简单,怪不得华寅峰会临时加派人手。
只不过一回想起刚才遇见的那尊巨型蛇妖,他便觉得哪怕再派十个常春生恐怕也完成不了这项任务。
魍魉在他脚边绕了两圈,似乎在催促他前行。
陈司于是跟着魍魉的指引继续走向洞穴深处。
越往里走,这些墙上的血肉就越是鲜活,表面甚至出现一层层粘膜,无数毛细血管遍布其上,肉质随着血液的流动而发出有规律的颤抖。
整个洞像是有生命一般。
陈司尽力忽视这些诡异的存在,一言不发地往前走, 很快,他就在前方发现了一个头发有些灰白的中年男子。
这男子看起来三四十岁,眉角间有些皱纹,略显老态,只不过一双眼睛倒是比较灵动,看起来不似个中年人。
陈司也是看了半晌才确定,迟疑道:“常春生?你怎么老态了这么多?”
见陈司找了过来,常春生没有露出吃惊的神色,只是看似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道:“用我们这门道法的,向来如此,活不长久的,回头再补补精气便是。”
陈司默默地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之前我们走散时,我看见你明明还在和那头鲛人搏斗,怎么也被卷到了地下来?”
陈司不说还好,一提起这事常春生满腹的怒气又重新涌了上来。
“当日你被卷入暗流,自然不晓得后面发生的事。原本我以为那头畜生就是鲛人首领,想着将其击杀了便能迅速解决此事,但不成想这次任务的水比我们想的深得多啊。”
常春生平日向来自负,竟能从他口中说出这番话 ,足以说明事态的发展已经超出预计范围了。
陈司神色肃穆,问道:“你查出来了什么?”
常春生伸手抚摸着肉质的墙壁,眉头紧锁,沉声道:“这些肉胎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培育而成,它们是需要一个个活生生的人炼化进肉墙,让个体的神志融为一体,才能孵化出如此大规模的肉胎巢穴。”
陈司定睛一看,才猛然发现常春生抚摸的地方,其轮廓竟与人的五官高度契合,脸部甚至还发出微微的触动。
他一路走来,两旁全是这些肉质墙壁,而且还不知延伸向何处,其间到底用了多少人命?
看陈司一脸震撼的样子,常春生露出一丝嘲讽,淡淡道:“这些人可不是死了,他们只是化为了一个整体存活而已,这是生命形态的变化,能和整具肉身共享不死不灭的寿命,说不定是许多人还梦寐以求呢。”
陈司看着着蠕动的整个洞穴,心中不敢苟同常春生的观点。
他继续问道:“这般庞大的肉胎巢穴,要建到现在这个程度不知要花费多少人力物力,他们为何要建立这座巢穴?”
常春生冷笑一声,道:“何止是费时费力,这座洞穴,起码经历了上万年的演变,才到如今这规模!这些畜生是想塑造出古仙的肉身,接引古仙的意志降临,篡改天道!”
“篡改天道?”一股奇异的感觉涌向陈司心间,听到这四个字后,大量的画面骤然间浮现到眼前,一切都历历在目。
可陈司只要一去回忆,这些记忆转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来不存在于世间。
“怎么样,察觉到了?”
陈司怔怔出神,好半天才缓过来,上前逼近一步,咬牙道:“那些是什么!是天道?”
常春生盯着这些肉壁,目光森然,“那些都是被篡改过的天道!天道每被篡改一次,世间运转的基理便会改变一次,修仙者虽然能够察觉到其中些微的异样,但天道被篡改过后就会化为颠扑不破的真理,现如今已经没人知道哪些是被篡改过的天道了,只不过这样的恶行是修仙界的大忌!这是在破坏我等求仙修士的正道根基!”
常春生的一番话彻底颠覆了陈司的认知。
陈司从未想过,维持世界运转的基理竟然还可以改变!
那自己存在的这个世界,究竟还有多少是真?又有多少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