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滑的洞壁对修士而言已经构不成阻碍,陈司的束仙绳向上一拉,便带着几人快速上升。
后面的蛆虫们紧追不舍,他们如同泉水一般从洞口中涌上来,几乎是贴着他们的屁股在追逐。
最终,陈司猛地一用力,从鬼穴的洞口中一跃而出,狼狈地落在地上。
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检查着自身的状况。
体内外的蛆虫仍旧没有停下对他的侵蚀,陈司将它们从身上扣下,每扣下一条皮肤表面就会留下一道血斑。
同时催动起血蟾脏腑丹,从心脏迸发出大量的血液冲刷藏匿在五脏六腑的蛆虫,将它们消融在体内。
良久之后,浑身上下的剧痛感渐渐消退,陈司这才缓过气来。
待看向彭倩手中的道袍时,不免一阵后怕。
上面的字迹已经完全消失,整个变得千疮百孔,方才哪怕多耽搁几秒,几人恐怕就再也回不来了。
此时,后方没有了威胁,四周的空气骤然冷清下来。
他深呼吸强迫自己恢复冷静。
上次探洞残留的工具还杂乱无章地摆放在地面,洞穴的阴风刮在陈司的身上,令他混乱的思绪稍稍放缓。
他望着周遭这一切,突然心有所感,觉得这场景怎么和上次逃出鬼穴的一幕如此相像。
逃亡时的画面在脑海中闪现,隐隐与第一次逃命时的路线图相重合。
刚开始他还只是觉得有几分类似,但越是打量周围,这个念头就越是挥之不去。
明明刚才还处于生死危机当中,此刻他却只觉得心烦意乱,有股莫名的烦躁无处发泄。
“不对,人数对不上!”他兀的喃喃自语道。
当时从洞内出来的,可只有自己和李晨两人,而如今在这的却有三个......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纠结这些细节,也不知道自己是想证明些什么。
但突然,高利耀那非人的身影浮现至脑海。
“非人......那时逃出来的可不止我和李晨......”
陈司的目光投向方灿灿,神色怔怔,视线半天都离不开她的身体。
密密麻麻的汗珠顿时他从后背冒了出来,他只觉得鬼穴里吹过来的冷风阴森森的,让他骨髓深处发出阵阵战栗。
就在陈司越想越深时,彭倩的话终于打断了他,“陈哥,咱们终于逃出来了!哈哈哈哈终于出来了!赶紧走吧,我一秒都不想在这多待了!”
陈司对他打断自己很是不耐,他方才明明抓住了什么,要不是对方突然岔一句,他似乎就能想明白了.......
然而,面前黑黝黝的洞口中突然传来了阵阵怪异的笑声,“桀桀桀桀,小子,你以为拐走了本座的道侣还能活着逃出去?乖乖当好本座的养料吧,本座保证会让你死得舒坦些!”
是蛊邪真人!他从洞里追出来了!
一大片白色的虫潮从洞口中喷涌而出,远远望去竟像是从井口冲出来的泉水。
这个数量着实把陈司吓了一跳,急忙向后退了好长一段距离。
他这时才想明白了一件事,并不是出了洞蛊邪真人就杀不了自己了!
如果不解决掉这具身外化身,自己哪怕逃到天涯海角他都能追杀过来!
可是双方的实力根本不在一个层面,自己拿这些虫潮根本没有一点办法,究竟什么手段才能解决掉这种对手?
他望了望彭倩,却看见对方同样神色惊惶,看样子没有丝毫应对办法。
就在陈司的内心犹豫不决之际,情况却再度发生了突变。
从洞口中喷出来的大量肉虫在落到地面之后融化成白色的血水,只有极少数虫子存活下来。
而这一小部分虫仍然竭力朝着陈司几人靠拢,只是离洞口越远,虫群就像溪流般越细,它们仿佛不适应外界的生存环境一般大量死亡。
蛊邪真人的声音也随之变得极为虚弱,他第一次出现惶恐的情绪,“怎么会!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方地界!”
他拼尽全力驱使着虫群冲出洞口,可是他的蛆虫们一个个爆裂开来,大量浓郁的汁液溅射得到处都是。
最终,一道细细的虫流终于延伸到方灿灿脚下,一道微不可闻的声音从中传出。
“灿灿,等着夫君......本座真身很快就会来救你,等我......”
说罢,最后这一缕蛆虫也迅速消亡,虫群以极快的速度退回了鬼穴当中。
方灿灿只是用小脚碾死最后一只还在蠕动的蛆,气鼓鼓道:“呸!恶心死了!”
彭倩眼底的慌乱还没消失,她一动不动盯着鬼穴洞口,生怕又有虫子从里面钻出,“怎么回事,他好像出不来?”
陈司蹲下来仔细查看地上蛆虫们的尸体,猜测道:“那些蛆虫诞生于鬼穴底下,虽然现世时间只有短短几小时,但是已经繁衍了数百代后代,早就适应了地下充沛的地气,他贸然前往上面的地气稀薄之地,那些蛊虫自然会水土不服,只能退回去。”
他所讲的也是根据以前探洞的经验推断。
地下不见光日,生态系统与地表往往大相径庭,生物常年繁衍其中,自然会演化出不少的独特习性。
这些习性虽然能够让这些生物在地底生活得如鱼得水,可一旦来到地表就难以生存。
虽然修仙界的蛊虫必定有多不同,但他想其与普通生物必然也有些相似之处。
彭倩却咬着牙咀嚼陈司的话,心中觉得有些疑惑:退回去吗......怎么感觉是被洞口吸回去的......
当然,此时再纠结蛊邪真人为何不追击也无用,当务之急是赶紧从地底出去!
陈司也是如此所想,一行三人沿着来路快步赶路,一路上没人多加耽搁,不到一小时就从洞中返回到了地面世界。
外部此刻正烈日当空,明晃晃的太阳挂在空中尤为刺眼。
彭倩心中大喜,在地下徘徊好几天,如今终于得见天日!
然而当她侧头看向旁边的陈司时,心中却咯噔跳了一下。
对方根本不加掩饰,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她手中的道袍。
“彭道友,是否该将我那部分道袍还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