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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3章 绝对权力

    大明周报连续四期,都是关于管事与管人的讨论。

    更加坐实了之前的猜测,这就是变革的号角。

    不出意外,此事成了时下最热门的话题。

    各路人马纷纷发表自己的看法,有人支持,也有人反对,也有人无所谓。

    但各大学派却都在积极响应,为这次变革摇旗呐喊。

    作为显学的理学被打压,大明出现了思想空白。

    这么说也不准确,陈景恪的大同思想,将会是朝廷扶持的主流。

    但一是大同思想出现的太晚,二来但陈景恪并没有搞唯我独尊,而是给各派都留下了生存空间。

    各派都想抓住这个机会,发出属于自己的声音。

    变革就是最大的变数,也是他们的机会,自然不能错过。

    朝廷摆明车马要变革,那他们想上车,就必须支持变革。

    别看之前这些小学派被理学压的很惨,但不能因此就小瞧他们的影响力。

    在局部地区,他们的学说影响力是非常大的。

    比如横渠先生张载,他主要在关中活动讲学,所以他的学说在关中的影响力甚至超过理学。

    其他地方,也有类似的‘本土’思想,影响力都不可小觑。

    只不过,他们的思想一般存在某些缺陷,无法获得大多数人的普遍认同。

    理学的优点就是,更加全面更加深入,最后获得了普世的机会。

    但即便是理学最昌盛的年代,那些小学派在‘本土’依然非常活跃,拥有巨大的影响力。

    这种情况有好处,那就是思想界比较活跃,会诞生无数的学者、文化名人。

    坏处就是,容易造成思想混乱。

    前世大明是怎么处理这个问题的呢?

    老朱的方法简单粗暴,他下令科举以朱子传注为唯一答案。

    朱棣进一步整理出了朱子注释版《四书五经大全》,要求科举必须以此为答案。

    这么做,彻底扼杀了小学派的生存空间,迅速统一了思想界。

    坏处是,思想界进一步教条化。

    陈景恪知道,这些小学派的存在具有两面性。

    扼杀是最简单的办法,但不利于文化的繁盛。

    所以他尝试用一个框架将其都装进去。

    在确保多样性的情况下,又不让各思想跑偏。

    事实上到了现在,陈景恪也不怕思想界会分裂。

    秦国还没有大一统的时候,诸子百家争鸣,思想界空前繁荣。

    然而不论是哪个学派,都以华夏文化传承人自居。

    秦朝建立后,大一统思想更加深入人心。

    陈景恪穿越后,进一步强化了华夏文明的概念。

    不管内部思想怎么变动,大家头顶都是同一片天。

    这也是他敢于尝试多样性的底气所在。

    换成华夏之外的地方,他肯定也会搞一神教,搞唯吾独尊。

    因为不这么搞,秒秒钟就能分裂。

    而且陈景恪这么做,也有政治上的考量。

    拉拢小学派,让他们帮忙完善大同思想。

    同时还能使其向朝廷靠拢,支持朝廷的变革。

    现在,效果就显现出来了。

    各地方性小学派纷纷站出来支持变革,并且基于自己学派的思想,对管事和管人进行诠释。

    最后得出一個结论,这是实现大同思想的必经之路。

    陈景恪得知这些情况之后,自然非常高兴。

    让方孝孺从各家思想里,挑选较为优秀的,刊登在周报上。

    同时还邀请各学派的领袖,前来洛阳研讨学问。

    地点就在洛下书院。

    为了支持这一盛举,朱雄英令工部以最快的速度,在洛下书院的旁边修建了一座学宫。

    供各学派代表居住、学习、讨论学问。

    此举得到了天下读书人的赞颂,朱雄英的个人威望再创新高。

    各学派领袖,纷纷动身前往洛阳共襄盛举。

    陈景恪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可面对即将到来的各派领袖,也感到压力巨大。

    生怕自己一个失误,将大好局面付之东流。

    不过他并没有惧怕。

    真正的勇士,敢于面对……

    额,算了……咱不怕主要是因为容错率高。

    错了没什么大不了的,纠正过来就是了。

    只要朝廷一如既往的支持他,就无所畏惧。

    朱雄英是最高兴的。

    有一点不得不说的是,其实大多数普通人都不太关注政治。

    只要自己的生活没有受到影响,谁当皇帝他们并不关注。

    很多地方的人,其实并不知道皇帝已经换了人。

    这种情况还不只存在于一地两地,而是普遍存在。

    不只是古代,即便是前世也一样如此。

    华人圈子很大,可是在各国的政治影响力却极弱。

    原因就是他们不喜欢参与政治。

    可是在国外那种选票政治下,不参与政治你的选票就是无效的。

    你的选票无效,就会被边缘化,会被‘意见领袖’们打压,成为政治牺牲品。

    言归正传。

    普通人不在乎谁当皇帝,也没有动力去了解。

    甚至很多人依然认为,当朝天子是洪武帝。

    但现在不一样了,读书人开始为朱雄英鼓吹。

    这些读书人在地方上,就是天然的意见领袖。

    当他们开始鼓吹的时候,百姓们自然也就知道了天子是谁。

    他们的反应就是:

    哦,好圣孙当天子了?

    太好了。

    然后这些读书人还告诉百姓,天子雄心勃勃锐意革新,大明一定会变得更好。

    当这种声音越来越多的时候。

    变革再无阻力。

    自我的权威增强,朱雄英自然非常高兴。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顺势颁布了那道震惊天下的圣旨。

    要对整个官僚体制进行变革。

    先从中枢开始。

    即便大家都知道皇帝要变革了,可依然为这道圣旨震惊。

    原本大家都以为,最多就是新增几个部门,更加明确各部门的职权。

    没想到,竟然是整个体制变革。

    这太激进了。

    不少人劝阻,希望皇帝稳妥行事,不要过于激进。

    还有人找到朱元璋和朱标,想让他们劝一劝。

    老朱对此表示:“咱为什么要劝?大明不是一直在变革吗。”

    “咱的意见?咱自然是支持皇帝的。”

    然后还不忘警告群臣:“你们都给咱老实一点,谁敢拖后腿,就别怪咱不客气。”

    朱标的语气就比较委婉的:

    “大明变革之路走了十六年,基础早已夯实,是时候尝试对官制变革了。”

    “其实这也是我原本想做的事情……”

    “第一期国家计划失败,我就知道官制需要改一改了,也已经做好了改的准备。”

    “只是一场大病,将这一切都拖延了。”

    “皇帝这么做,也是继承我的计划……”

    “诸公皆国之肱股,要多多配合皇帝才是。”

    该说不说,朝中大臣多是朱标提拔上来的,他的话还是非常管用的。

    大家一听这话,顿时就不再说什么了。

    既然是早就做好的规划,那就不是新皇心血来潮的行为。

    众人安心了许多。

    但具体要怎么改,目前朱雄英并未透露,只是告诉群臣年后公布。

    现在大家先做好年终终结。

    群臣稍安,开始沉下心处理手头的工作。

    然而朱雄英要做的事情,还不止于此。

    没几天他又以洛阳京畿之地,人口却始终未能达到预想中的数量为由。

    下令从天下各地迁徙富户十万,充实洛阳人口。

    再迁徙五万富户,充实凤阳皇城人口。

    对此群臣并没有大惊小怪,迁徙富户削弱地方,这是常规手段。

    没什么可说的。

    而且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对朝廷的这种手段,各地也早有应对之法。

    把老二老三或者不讨喜的富户名字报上来。甚至可以用这种方法,打击自己的敌对家族。

    借助朝廷的手,把敌对家族迁走,实现对地方的进一步掌控。

    这次,大家本以为又是一样的套路。

    然而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朱雄英给出了一份名单,上面六成都是前两年,各地举荐的贤才所在的家族,或者和他们相关的家族。

    这一下,所有人都傻眼了。

    他们没想到,一个常规的举荐人才,都能被皇帝玩出花来。

    关键是新皇的这番心机,实在让人感到敬畏。

    也有人坚定的认为:“这手段太熟悉了,肯定是出自安平侯之手。”

    但不管是谁想到的这个法子,朱雄英都通过这次行动,向群臣展示了自己的风格和手段。

    洪武帝的铁腕,建章帝的手段,可以说是两者的综合加强版。

    群臣首次感受到了,来自于新皇的压力。

    一种精神上的压力。

    这个皇帝,果然不好对付啊。

    宫里,朱雄英叉着腰,嚣张的大笑道:

    “小圆圆,爹爹厉害吧。”

    圆圆坐在地毯上,拍着两只小手,笑的别提多开心了。

    她自然听不懂朱雄英在说什么,只是觉得他的样子很好玩。

    这让朱雄英更是得意:“还是小圆圆最懂爹爹。”

    刚刚走进来的陈景恪,看到这一幕很是无语:

    “她小孩子能听懂什么。”

    朱雄英抱起圆圆,问道:圆圆,爹爹厉害不厉害。”

    圆圆奶声奶气的道:“爹爹……厉害……”

    朱雄英示威般的撇了陈景恪一眼,说道:

    “谁说小圆圆不懂,我们聪明着呢。”

    圆圆:“聪明……聪明……”

    陈景恪懒得和他计较,朝门外说道:“来,把圆圆带走。”

    被赶到门外的奶娘连忙小跑着进来,把依依不舍的圆圆给抱走了。

    小孩子最会看人脸色,谁对他们好,他们就亲近谁。

    圆圆最亲近的,无疑就是朱雄英。

    没辙,这货也不知道是哪根筋儿不对,对圆圆那是疼爱的陈景恪都觉得过分了。

    要说他是女儿奴,也没见他和自己的女儿这般亲近。

    要说他媳妇奴……就没见过这种好吧。

    反正,陈景恪找不到什么解释的理由。

    只能认为他脑子有问题。

    等奶娘把人抱走,陈景恪说道:“官制变革的事情,你准备的如何了?”

    最近他一直在忙着筹备洛下学宫大会,对朝廷这边的关注不算多。

    他关注少还有一个原因。

    在内部,这次变革也是对朱雄英的一次测试。

    看他对朝局的掌控,看他能否独立完成如此大的变革。

    只有这样,老朱和朱标才能真正放心。

    当然了,陈景恪不参与进来,还有个老生常谈的原因。

    降低自己的危险性。

    这次变革的主题,就是官制。

    牵扯到无数人的帽子问题。

    如果陈景恪插手了,必然会有无数人投靠他。

    就算他不想结党都没有办法,别人会硬往上靠。

    有人会说了,你靠我不认不就行了。

    对不起,不行。

    这些人不光会硬靠,还会打着陈景恪的幌子拉帮结派。

    你是安平侯提拔的人吗?我也是啊。

    那我们大家都是安平侯的人,以后要多多帮衬啊。

    于是,在陈景恪不知道的情况下,一个因他而组成的政治小群体就诞生了。

    这就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所以,陈景恪置身事外,是最合适的办法。

    对此,大家都心照不宣。

    不过陈景恪也并不是完全不管不问,真要这么干了,那就是自外于皇家。

    这个中间就是一个度的问题。

    目前来说,陈景恪把控的还是比较好的。

    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过来了解一下进展的。

    比如今天。

    朱雄英没好气的道:“我现在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都晚,圆圆都和我生疏了。”

    “好不容易偷个懒陪她晚玩一会儿,你又来搅和。”

    陈景恪作势转身:“那我走?”

    朱雄英道:“行了行了,坐吧。”

    两人各自落座,谈起了最近的筹备工作。

    对整个体制的变革,肯定不是说说就行的。

    需要有一个完整的计划。

    现在朱雄英就在带领内阁学士,以及朝中的重臣,在完善这个方案。

    在围绕管人、管事的总原则之下。

    新机构怎么设置,职权范围怎么划分等等,都要更加明确。

    还要给各部门,制定最基本的职业守则。

    这些都弄好之后,还要挑选合适的人去担任这个职务。

    这个变革的大致方向,自然是陈景恪提出来的,不过他并没有照搬前世的机构设置。

    现在的大明,已经走上了一条与古代不同,也和前世不一样的道路。

    前世的经验只可作为参考,不能当做标准答案。

    更何况,前世大多数政治群体,也在不停的自我调整。

    使自己更加适应新局势。

    所以,照搬前世没有任何意义。

    陈景恪也只是提供一个大体的方向,具体机构怎么设置,还需要这个时代的精英一起讨论。

    穿越者也不是万能的。

    只有这个时代的人,才最了解这个时代。

    朱雄英将大致的情况讲了一下,又将一些疑难问题拿出来,与陈景恪进行了讨论。

    比如关于吏部的定位。

    现在内阁就是事实上的丞相府,官员任命要经过他们的授权才能生效。

    陈景恪对这一点,提出了建议。

    “人事任命权才是权力的核心,必须掌握在决策者手里。”

    “吏部的级别不变,但理应从六部剥离出来,成为一个完全独立的机构。”

    “这个机构只对皇帝负责。”

    “皇帝任命官吏,吏部授权即可生效。”

    “内阁以及其他各部门,只有建议权,没有决定权。”

    朱雄英担心的道:“如果后世出昏君了怎么办?”

    陈景恪严肃的道:“那如果后世制度出问题了,需要改革,决策者手里没有绝对权力怎么办?”

    朱雄英顿时不说话了,和陈景恪学习那么久,他早就知道。

    这个世界没有万世之法。

    没有完美的体制,只有最适合当下的制度。

    如何才能确保,自己国家的体制最适合当下?

    就需要根据实际情况进行制度调整。

    而想要调整制度,决策者必须拥有绝对权力。

    否则,后果会很难看。

    陈景恪说道:“任何事情都有其两面性,任何制度也都不是完美的。”

    “决策者掌握了绝对权力,或许会腐化祸国殃民。”

    “但决策者无法掌握绝对权力,必然会让国家生出乱子。”

    以前受西方思想的影响,他也认为德谟克拉西很优秀。

    直到穿越前,西方政治开始妖魔化,他才醒悟过来。

    只有相对适合的,没有最完美的。

    目前来说,就要给决策者绝对权力,尤其是在大变革时代。

    必须要给掌舵人绝对权力。

    否则,政出多头,必然会祸国殃民。

    而人事权,就是绝对权力的保障。

    陈景恪以斩钉截铁的语气说道:

    “吏部必须直接掌握在皇帝手里,不能受制于内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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