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带着来到拘留所，苏牧林站在外面没有立即进去。
“苏先生，你妻子女儿就在里面。”
苏牧林点点头，挥了挥手让他们下去，自己独自一人踱着步子上前。
随着他不断靠近，里面萎靡不振的母女俩也撞入眼底。
陈虹立在窗口面色凝重，苏棠坐在床上泪如雨下。
明明这都是自己最亲近的人，可苏牧林总觉得好似从来没有真正的认识过他们。
听到门口的动静，母女俩不约而同期盼的看来。
“老苏！”
“爸爸！”
陈虹克制不住激动上前走了一步，苏棠则是噌地一下起身朝他扑来。
“爸爸！你来救我和妈妈的是不是？他们都是冤枉人的，肯定是秦小乔那个贱人指使的！”
苏棠双手紧紧抓着栏杆，面色狰狞说完这话，又开始恳求。
“爸爸，你快救我和妈妈出去，这里压根就不是人待的，他们吼我们，对我们特别粗鲁，还推我和妈妈……”
苏棠泣不成声的哭诉听在苏牧林耳朵里，吵得他脑子都嗡嗡作响。
立在门口半天没吱声，那张脸简直比锅底还黑。
做了他几十年的枕边人，陈虹怎么可能看不出他的异样？
她面色一变，再也沉不住气，立马大步上前来到铁门跟前问。
“老苏，怎么回事？他们怎么说的？我和小棠都是冤枉的……”
“冤枉？”
一直保持缄默的苏牧林冷不丁开口，双目赤红，面上更是带着根本就掩饰不住的盛怒。
声音颤抖，他面色逐渐变得狰狞，终究是上过战场的，这一下吓得母女俩都不约而同后退半步。
“你们说我冤枉你们，那朱顺怎么回事？”
陡然听到这个名字，陈虹瞳孔猛缩。
旁边的苏棠还有些不明所以，她亲眼目睹苏牧林的眼神变得了然，循着他的目光看向身侧的陈虹，眼睁睁看到亲妈乱了分寸。
陈虹哪儿还有之前的淡定从容，像被踩到尾巴似的忽然跳脚，一把抓住铁门目眦欲裂地狡辩。
“老苏，老苏你别听他胡说八道，我跟了你几十年，几十年啊！你还不知道我的为人吗？他肯定是早就对我怀恨在心，他……”
“够了！”
苏牧林猛地扬手打断，由于动作太过激烈，还砰地一下撞在铁门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他却像不知道疼似的，死气沉沉看着母女俩。
整个拘留室安静如斯，苏棠紧了紧身侧的手，总算明白这个什么朱顺肯定和陈虹逃不了干系。
保不齐拐卖这个事儿就是陈虹吩咐朱顺去干的……
原来是真的证据确凿，而不是他们胡说八道。
陈虹也终于知道怕了，被苏牧林这一声厉喝吓得噤若寒蝉，立在原地双手抖个不停。
“老苏，老苏……”
苏牧林挪开视线，尽量不去看陈虹那双泪水涟涟的眼睛。
当初二人相识，他就是被她这双眼睛俘虏，这么多年，小事上几乎都对她言听计从，他对她还不够好吗？
好吃好喝的全都供着，所有的积蓄都捏在她手里，但凡她生气他都立马认错，已经做到这个地步，她还是不满足！
女儿没有教育好也就算了，居然还敢和他下属勾结犯罪。
他累了。
这么多年他已经做得够多了，既然陈虹过不来好日子，那就进去吃点苦。
叹了口气，苏牧林转过身，忽略里面的一双妻女，目不斜视看着正前方，双眼炯炯有神。
“人证物证俱在，你们是万万抵赖不得的，做错事，就要接受惩罚，你们母女在里面互相照顾，好好反省。”
扔下这句，他沉着脸迈着铿锵有力的步伐离开。
陈虹压根来不及反应，等她回过味儿来，苏牧林已经走出去老远。
她如梦初醒似的一声厉喝，“苏牧林！”
“你不能丢下我！压根就不是我和小棠干的，你不分青红皂白冤枉我，有你这么当丈夫的？”
她扯着嗓子声嘶力竭，只见苏牧林背影只是微微一顿，随即继续大步离开。
陈虹瞪大双眼瞳孔一缩，急得使劲儿拽了拽跟前的铁门，伴随着清脆的哐当作响，她怒不可遏大喊。
“苏牧林，苏牧林你给我站住！”
“你就是个懦夫！你害怕陆兴华，你害怕被追责！”
“你抛弃妻女，你算什么男人？苏牧林，你忘恩负义。”
“懦夫，懦夫！”
吼到声音嘶哑，陈虹一张脸涨得通红，眼泪决堤，她早已没了之前的冷静自持。
眼看这么叫喊苏牧林都没有回头，陈虹双腿一软直接蹲在铁门口，双眼直勾勾看着外面，遍体生寒。
和她的失控比起来，苏棠似乎早就料到会这样，等陈虹稍微冷静下来后，她才踱着步子上前把人扶起来。
轻声细语开口，“妈，先坐会儿。”
陈虹靠在她身上，面如死灰，眼神毫无焦距。
跟个提线木偶一样落座后，苏棠才轻轻拍拍她的后背安抚。
“妈，好点了吗？”
陈虹没吱声，使劲儿地掐着掌心控制着自己的恐惧，深吸了口气好半晌才带着哭腔自言自语道。
“苏牧林不可能不管我，我是他的妻子，是他的枕边人。”
她絮絮叨叨念着，精神状态也不如之前。
苏棠见状眼里划过一丝暗芒，忽然一把拉起陈虹的手。
她这猝不及防的动作吓得陈虹心头一跳，立马抬眼和她四目相对。
“妈，别喊了，没用的，我爸不会来救我们的。”
陈虹原本还残存一点希望，陡然被苏棠这么挑明，她气得一把将其推开，直接炸了。
“怎么不会！我是他媳妇，我给他生儿育女，他凭什么不救我？”
任凭她喊得声音嘶哑，苏棠也没生气，擦擦眼泪再次紧紧拉过她的手。
“妈，你和爸生活这么多年，难道不知道他的脾气吗？这次证据这么充足，我们俩是逃不掉的，爸他清正廉明，不可能为了我们坏规矩……”
“那我们就只能坐牢吗！”
陈虹忍不住一声尖叫。
苏棠说的这些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正因为知道，所以才这么恐慌。
苏牧林不可能救他们，难道他们就真的要去劳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