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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密谋杀人计

    东宫,齐云楼。

    面色苍白的太子伯约斜坐于书案前,正拍着桌子发飙,“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

    连续的口吐芬芳过后,他忽然情绪上涨,猛然站了起来,举起案前盛满酒水的杯盏,狠狠地砸向侍奉于一旁的丫鬟头上。

    一声惨叫响起,丫鬟满头是血倒地,但却很快起身,强忍着剧痛和恐惧爬过来继续跪在地上。

    柔弱的身子不停颤抖,却换不来半点怜惜,反而惹得盛怒当头的伯约愈发狂躁,他起身一脚踹翻丫鬟,照着她的腰腹部又狠狠地踩了几脚,怒斥道,“没用的东西,别在这儿碍本宫的眼,滚开!通通滚开!”

    近乎疯狂的咆哮,吓得屋内其余的丫鬟太监们噤若寒蝉,根本不敢抬头,纷纷低着身子迅速退出齐云楼。

    那名几乎被踩断腰的丫鬟已然在暴力下晕厥,被两名折返的太监迅速抬出。

    屋子里安静了半息,伯约的无能狂怒忽又再度响起,“许星牧!白宁越!两个贱种,本宫誓杀你二人!”

    窗外风声骤起,隐约间伴随着凛冽的哭嚎,与伯约的咆哮声融为一体,让整座东宫都被一种恐怖的氛围笼罩。

    太子殿下喜怒无常,东宫的下人们几乎每日都要领教,但像今日这般破防失态的状况却还是少见。

    昨夜太子殿下不是去参加奇珍宴会了吗?以往每次回来后他都心情愉悦,格外开恩,怎么这一次,却像是受到了奇耻大辱一般?

    却在这时,屋门被人推开,丢了一只右耳的江上风,以及身受重伤的徐士林和姜琼阴沉着脸走了进来。

    “殿下!最新消息,许星牧已经投靠了摘星楼,昨晚压根就没回翰林院,想来很快就会与临南见面,正式宣布与东宫对立!”

    徐士林一进屋便恶狠狠地开口,“姓许的真是该死!殿下对他这般纵容,他却依然选择背叛!昨晚就应该早早杀了他,如今徒留后患!”

    姜琼一拳砸在书案上,冷着脸附和道,“还有那个白宁越,以为自己是妖族的公主便可如此狂傲?整日摆着一张冷脸给谁看?惹怒了老子,找人绑了她先奸后杀!”

    江上风这次损失最大,丢了一只耳朵,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显得更加阴沉,眉心间总是飘着一层若有若无的戾气。

    但此时却也只有他保留着足够多的理智。

    他摆摆手,先是示意徐士林和姜琼坐下,随后说道,“琼哥,白宁越的事情暂且放一放,那些话以后也切莫再说。南国与咱们大夏早有联盟,如今关系正好,可不能出事。白宁越与咱们的殿下更是有婚约在身,你若是将她先奸后杀,岂不是挖殿下的墙角?”

    此话一落,屋内几兄弟全都笑了笑,压抑的气氛顿时缓和了一些。

    伯约看了一眼江上风断耳处的伤痕,是又气又心疼,他坐了下来,叹道,“你们不要急,本宫要是真与白宁越成了亲,新婚当夜大家全都过来,咱们几兄弟一起好好享受享受白虎真身的美妙!妈的那个臭女人整日高高在上,本宫早就想弄她了,到时候就让她跪着挨个服侍咱们几兄弟!”

    “还有国师大人!”

    徐士林叫了起来,“让白宁越把国师交出来,床上的把戏,还得靠国师来掌控!”

    似是想起了过去那些日子姬御情的美妙滋味,屋内几人互相对视一眼,全都露出了意味深长的邪笑。

    “听说妖王白行简最近要来太安城?”

    伯约冷眼微凝,忽然沉声问道,“这事儿你们听说没?”

    江上风点点头,“我爹有提到过,说就在这两天了,礼部的官员已经做好了迎接的准备。而且白行简这次是化形微服而来,说是要一路领略大夏朝的国土风光。所以这几日我们都安分点,别逮到几个外乡客便去捉弄,要是整到白行简的头上,那罪名可就大了。”

    “怕啥?反正是殿下的未来岳父,自家人,不打紧。”

    姜琼笑着调侃了几句,忽然神色一肃,“该不会,白行简是奔着昨晚的奇珍宴会来的吧?兴师问罪?白宁越告了密?”

    “她敢!”

    伯约冷笑道,“本宫再怎么样也还是大夏朝的太子,她要是敢胡言乱语,害本宫丢人,那就等于是不把大夏皇族放在眼里!到时候父皇会给白行简好脸色看?”

    “那该不会,是冲着许星牧来的?”

    姜琼继续开口,“姓许的曾在鬼蜮森林中救了白宁越一命,俩人后来一同住进了摘星楼,关系处得颇为亲密。而且据说白宁越在姓许的面前表现得十分主动,高孟也早已将鬼蜮森林中的经历传回了南国,然后没过多久白行简就宣布要造访大夏,从时间点上来看,似乎很有可能!”

    “许星牧!又是他!”

    伯约握紧双拳,怒声道,“昨晚奇珍宴会上俩人也是眉来眼去,难不成早就有一腿?”

    “奸夫淫妇!”

    脾气火爆的徐士林迅速握拳起身,“不仅背叛了殿下,而且抢了殿下的女人,姓许的非死不可!”

    伯约深吸一口气,猛然望向徐士林,“先前你说,许星牧已经投靠了摘星楼,是真是假?”

    “千真万确!”

    徐士林沉声道,“来时的路上我们仨碰到了翰林院的王大人,见他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便拦下问了个仔细。他亲口所言,许星牧被高孟带到了摘星楼,已经明确表态离开翰林院,准备加入三皇子的阵营,就连陛下赐予的圣旨都被要了回去!摆明了没有回旋的余地!”

    伯约强忍住骂娘的冲动,问道,“王之涣他怎么个态度?”

    徐士林说道,“王大人让我们暂时不要轻举妄动,先静观其变,若是昨晚的事情未曾泄露,那便不打紧,权当许星牧这个人不存在。反正姓许的现在并无太多用处,北境和剑圣的背景也倚靠不上。凭借我们现有的实力,在那场储君之争中,仍有六成的把握能够击败临南!等到殿下您坐稳了东宫的宝座,再去找姓许的好好算清这笔账,到时候连北境也不会放过!”

    “可本宫现在这口气如何咽得下?”

    伯约冷声道,“许星牧敢明目张胆背主侍敌,完全没把本宫放在眼里,此人若是不除,朝廷的大臣们怎么看待本宫?”

    “而且高孟虽已承诺不会泄露昨晚的事,但难保许星牧不会以此事为筹码,来迫使本宫低头,更难保他不会将此事告诉临南,以此来博取对方的犒赏和信任。总之他若是活着,本宫不仅心气不顺,接下来的日子都将不会安宁。”

    江上风皱了皱眉,说道,“可若是杀了他,剑圣那边该怎么办?”

    伯约不屑道,“大夏朝国力昌盛,惊神阵更是早已成型,只要父皇将其彻底炼化,连魔君来了都得掉层皮,更何况是剑圣?”

    “可大夏与北境终究是同盟,既然未曾撕破脸皮,便不好打剑圣的脸。”

    江上风说道,“而且剑圣此人极其护短,他既然将许星牧视为剑道传人以及未来的北境之主,必然对其寄予厚望,若是知道许星牧死在了殿下手中,只怕,以剑圣的脾气,根本不会考虑您太子的身份,通神剑术顷刻间便会落至东宫齐云楼。”

    徐士林此时也冷静下来,他叹了口气,说道,“这话不假,当初朝圣楼问诗结束,武灵侯的人前往桃源县,想要强行将许星牧绑回京城,被剑圣知道后直接一剑将侯爵府那位姓秦的将军胸口贯穿,更放言若是再敢找许星牧麻烦,接下来的剑,便会直接落在武灵侯身上。”

    “武灵候乃大夏右柱国,陛下亲封的正一品大员,正儿八经的国之重臣。他的地位,几乎可以与首辅大人相提并论,剑圣既然连他都不放在眼里,想来,对于太子殿下您,也不会有太多忌惮。”

    这是实话。

    北境剑圣心气极高,遇事出剑从来都是随心所欲,谁惹他不爽,他就砍谁。

    当初明龙帝以礼请他落剑太安城,他直接拒绝,相当干脆,完全无视明龙帝的身份。

    教宗和老天师同时出面,他同样不予搭理。

    即便是德高万众,且儒法通天的书院院长亲自出面劝说,他也不肯直接答应,而是以问诗的方式来交换自己这一剑。

    由此可见,剑圣此人,油盐不进,天不怕地不怕,他的剑道,刚猛且直,不要说是太子伯约,便是明龙帝伤害了许星牧,被剑圣知道后,只怕都要提剑来问出个道理。

    此时屋内忽然安静下来,刹那间愁云遍布,四道怨气同时升起。

    伯约狠狠一拳击在书案上,心中郁愤难消。

    自登上太子宝座之后,他何时这般憋屈过?

    都被人踩在脑袋上拉屎了,却不敢还击!

    漫长的沉默过后,脸色沉郁的姜琼忽然阴测测说道,“只要杀死许星牧的人和东宫无关,剑圣不就没法来找殿下的麻烦?”

    此话一出,伯约先是一愣,随后拔身而起,急迫问道,“若是与东宫无关,自然也与许星牧无冤无仇,又怎会无缘无故杀他?”

    姜琼说道,“吏部最近来了一位三品武夫,叫做陈天霸,本是在东海修行的人族散修,近日不知犯了啥病,每天都往吏部衙署跑,说是想入大夏朝为官,并且开口就要做一位大将军,狂得不行……”

    “此人一身武道修为虽是上战场的好料子,但性子太野,不受约束,所以吏部一直卡着他,我爹更是直言,朝廷不招村野匹夫,让他不要痴心妄想。”

    “为此陈天霸还在吏部大闹了一场,虽然最后被宫中高手逼退,但临走时放下话来,说他一定会再回来的,朝廷大将军的位子,他是坐定了!但是看我爹的态度,够悬,下次他若真敢来,我爹怕是就要摇人砍他了。”

    听到这里,心思通透的江上风眼神一亮,“你是想让陈天霸去杀了许星牧?”

    姜琼点点头,“一个大将军的官职,去换他杀一个人,不亏吧?而且他无亲无故,散修一枚,与我们都无关联,杀了许星牧,没人会怀疑到我们身上。”

    “可你爹那边怎么说?”

    江上风问道,“朝廷里就属他这位尚书大人最有原则,他若不松口,吏部谁敢胡乱任命?”

    姜琼意味深长地笑道,“又没说真让陈天霸做大将军,只是让殿下以太子的身份给他一个承诺罢了。一旦事成,咱们就把他给……”

    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了下来,然后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过河拆桥,是四兄弟的拿手好戏,过去那些年常有实践。

    伯约眉眼一挑,刚要拍手称赞,只是很快又带着顾虑说道,“陈天霸刚刚杀了许星牧,咱们就弄死他,会不会太刻意了点?剑圣调查起来不是更容易怀疑到我们?要是弄巧成拙就不好了。”

    “以陈天霸的粗鄙心性,若是不杀他,只怕第二天就会不打自招,说是殿下您下的令。”

    姜琼说道,“至于您说的问题,很好解决,只需要一个解释……”

    “什么解释?”

    伯约急道,“这个时候就别卖关子了!快说!”

    姜琼笑了笑,“咱们对外的说法是,陈天霸杀了许星牧,殿下您心中悲痛,所以一怒之下派人替许星牧报仇!反杀陈天霸!如此,既可以杀人灭口,还能在剑圣那里博一个好名声,岂不两全其美?”

    听到这里,伯约思虑片刻,阴郁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畅快的笑容。

    “妙!”

    他重重拍了拍姜琼的肩膀,大笑道,“不愧是咱们四兄弟的第一智囊,点子就是多!等搞定许星牧,本宫在金京赏你一整座青楼!”

    “咱们兄弟间就别这么客气了。”

    姜琼笑道,“一切都等完事后再说吧,事不宜迟,我今晚就去东海走一趟!”

    “本宫亲自去!”

    伯约说道,“雇陈天霸杀人,却又要反杀他,本宫于心不安啊,去拜访拜访他,聊表歉意吧。”

    “殿下您还是太心善了。”

    江上风说道,“这样的话,那不如我们四兄弟一起去,给足陈天霸面子,他就算死,也能死得辉煌些。”

    此话一落,四兄弟互相对视一眼,沉静片刻,忽然放声大笑。

    笑声放肆且张狂,吓得屋外侍候的丫鬟太监们瑟瑟发抖,心想这四位主子又想到什么变态玩法了?

    再晚些时候,伯约做东,找来三十几位美妙少妇,请三位兄弟在齐云楼内大被同眠,狠狠地恶补了下昨夜缺失的享乐。

    等到日落西山,黑暗再次笼罩大地,四人摇晃着漂浮的脚步,直奔东海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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