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龙帝一发话,养心殿内瞬间安静。
江上风涌入喉间的话迅速咽下,他看了一眼神情阴郁的明龙帝,眼中闪过一丝惶恐,赶忙跪倒在一边。
嘉悦娘娘和伯约亦不敢在这个时候多言,当事人心里有鬼,沉默是最好的回避方式。
郑图身为臣子,自然也不敢违背圣意。
唯有临南有恃无恐,占据主动,明龙帝话音一落下,他便站出来大声说道,“父皇,到此为止是何意思?莫非此事就不追究了?”
“姓江的不是已经认罪?你还要追究什么?”
明龙帝双手背后,冷着脸瞪了临南一眼,随后自顾自骂道,“江中游这个老东西,年轻时候就不正经,生了个儿子更不正经!依朕看,不仅这小子要受罚,他家那个老小子也得跟着倒霉!”
江上风闻言大骇,“陛下!且听我说,其实……”
“住嘴!”
明龙帝骤然大吼,帝皇威严笼罩全场,吓得江上风肝胆欲裂,嘴唇哆哆嗦嗦地发出怪音,却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郑图,既然江上风的罪行已经交代清楚,刑部便尽早结案吧,一应处罚按大夏律法来办!”
明龙帝双手背后,冷冷开口,“西市问斩也好,流放边陲也罢,你大胆去做,不用给太子和江中游面子!”
郑图一听这话,陛下摆明了是不想再追究太子伯约,所有罪行顺势就推给了江上风。
他看了一眼已经吓得脸色苍白,几乎晕厥的江家小子,心里莫名有些同情……这家伙,纨绔了这么多年,最后竟被更大的纨绔给卖了,而且还是自家兄弟,报应不爽,权势弄人啊!
轻轻叹了口气,郑图明知真正的幕后主使乃是太子伯约,但陛下既已将这两件事情完全定性,身为臣子,他自然不敢反驳。
正欲开口应诺,临南却根本不服,他今夜前来,就是要将伯约彻底整倒,这两条罪状便是他今夜冒险而来的最大利器,怎可轻易舍弃?
所以他不顾郑图的眼神劝阻,往前一站,“父皇,江上风的一面之词你也信?他摆明了是要替伯约顶罪,难道您看不出来吗?”
明龙帝闻言震怒道,“他是你大哥!你就一定要搞死他?”
临南正色道,“这和是不是我大哥有什么关系?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更何况他只是太子!储君之身便已公然犯罪,真要有朝一日让他做了大夏朝的神皇,那岂不是……”
“放肆!”
明龙帝满面寒霜,大吼着打断他,“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是您不知道!”
临南见父皇眼中已有戾气,心中也有些发怵,但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错过了今夜,再想抓住伯约的把柄可就难了!
所以他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站了出来,“您若是真想包庇伯约,一言掩盖事实,不再深入追究,那刑部的存在岂不是没有任何意义?大夏朝的律法不就成了摆设?日后……”
话没说完,一个饱含怒意的巴掌忽然破空而来,似重锤一般落在了临南的右侧脸颊上。
看得出来这一巴掌是下了重手的,竟直接破开了临南的护体真劲,将他整个人轰出了养心殿。
落地瞬间,临南张嘴就是一口血水喷出,感觉半张脸都已失去了知觉。
脑袋更是晕晕乎乎,神识稍有错乱,他很想抬起头,但是刚有动作,无尽的痛觉便从右脸传到了整个上半身,直至窜入血脉中的每一个角落。
下一刻,他忽然发出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痛呼,随后便捂着脑袋又倒回在殿外的黑夜中,很快便没了声音。
养心殿内,众人噤若寒蝉。
除了仍保持着挥手姿势的明龙帝外,其余人全都低下了头,无声感受着龙威之下的盛怒。
“金小花!”
明龙帝忽然点名,吓了追着江上风而来的金小花金公公一跳。
“奴才在!”
金公公赶忙扑过去跪下,满脸惶恐,“陛下请吩咐!”
明龙帝指了指昏迷过去的临南,“带三皇子回敬人府休息!”
“奴才遵命!”
金小花不敢耽搁,迅速挪步至殿外,亲自将半张脸肿成猪头一样的临南扛在肩头,风一般离去。
孙公公无比羡慕的用余光去瞥金小花的背影,心想自己什么时候可以走啊,这陛下一发火,方圆五里之内必有杀气啊,谁留下谁倒霉!
恰在这时,明龙帝忽然又点起名来,“孙连海!”
正在进行激烈心理活动的孙公公浑身一颤,几乎是连滚带爬跪在了明龙帝脚下,“陛下,奴才在呢!”
“你给朕把江上风带入刑部大牢,先收押三日,由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三堂会审,再来决定他最终是何判罚。”
明龙帝冷声说道,“顺便派人去告诉江中游一声,自己管不好的儿子,朕替他管!这些日子,让他也别来上朝了,子罪连父,让他这些日子安分点,别想着救他儿子,要不然朕连他一块儿查!”
此话一落,孙公公迅速应诺,转而拉起早已吓得快要全身失禁的江上风,以不下于金小花的恐怖速度冲入了黑夜中。
郑图则在沉默片刻后问道,“陛下,江上风究竟如何处置?烦请给个明示。”
明龙帝望向伯约,脸色阴沉,“你觉着呢?”
“全凭父皇做主。”
伯约根本不敢抬头,怯懦说道。
他本是想替江上风说几句好话的,以减轻对方罪责,可此刻看到明龙帝这副要吃人的模样,顿时咽了口口水,将所有求情的话全部咽下。
只在心里默默感叹,“阿风啊阿风,只是流放边陲,苦是苦了点,但是好歹能活着,等本宫重掌大权,再救你出来……”
明龙帝冷哼了声,随即丢下一句话,“不管怎么处置,总之朕不想临南再在京城见到他,要不然口风不紧,被临南蛊惑,反过头来再诬陷伯约,又是一笔理不清的糊涂账。”
“臣懂了。”
郑图拱手行礼,随即告退,全程面无表情。
伯约却是眼神一亮,父皇此言,摆明了是将立场划在了自己这边。
看来未来的那场储君之争自己不用再担心了。
想到这里,伯约心中暗喜,临南啊临南,任你伶牙俐齿,背后有无数人撑腰,又能如何?
只要本宫有父皇和母妃撑腰,你注定永远都要被本宫踩在脚下!
正自得意,嘴角下意识露出了一丝胜利者的微笑,落入明龙帝眼中顿时换来一声怒斥,“你还好意思笑!身为东宫太子,不好好学习如何处理政务,整日和一些败家子在一起花天酒地,混吃等死,如此下去,朕如何放心再把东宫交给你?”
听闻此言,伯约又惊又喜,他赶忙跪倒在地,艰难逼出两滴眼泪,哽咽着声音说道,“父皇恕罪!儿臣日后一定勤于反思,专心朝政,绝不辜负父皇您的……”
“好了好了!”
明龙帝挥手示意他起来,眉间的冷意在嘉悦娘娘黏过来的那一刻缓缓消融,他顿了顿,说道,“回去收拾下,明日一早就回金京吧,免得临南醒来又去找你麻烦。”
“回金京?”
伯约一怔,有些不情愿,“儿臣这才刚来,还没和朝中大臣们好好叙旧,怎么就……”
明龙帝听到这话眉头一皱,又要训斥,嘉悦娘娘却故作严肃地拍了伯约的脑袋一下,“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让人不省心?听你父皇的就是,京城的事你不用担心,你父皇心中自有分寸,不会让你吃亏的。”
听到母妃开口,而父皇也并未再露出任何不悦,伯约放下心来,正准备再和二位拉拉家常,明龙帝却似是有些不耐,挥手示意他赶紧滚蛋。
伯约细心地瞥见了母妃脸颊上的那一片潮红,以及眸间的那一抹水色,他嘿嘿一笑,不敢再多做打扰,迅速起身告辞。
刚出养心殿,身穿大红官袍的桂穿肠便迎了上来,给他披上一件宽大长袍,边走边问,“殿下,怎么说?您没事吧?老奴瞅见江少爷被押往刑部了,要不要给他弄出来?”
“弄什么弄?阿风他无视大夏律法,行事荒唐,就该得到应有的惩戒!”
伯约冷声抛下这句话后,忽又长长一叹,“找个机会,你亲自去礼部衙署走一趟,替本宫向江中游解释下,就说阿风此次判罚,全是临南搞的鬼。本宫会竭尽全力替他和阿风出这口气,但前提是,江中游及其礼部大小官员,需要坚定立场,不能因为阿风的事,影响到储君之争的大局。”
桂穿肠意会,点点头后又问道,“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先回金京吧,这几天劳心费神,是该找个时间休息了。”
伯约说道,“记住把琼哥和士林都喊上,我怕临南会对他们不利。”
桂穿肠感叹道,“殿下您还是那么重感情……”
“那是……”
……
养心殿内,伯约一走,明龙帝严肃的神情瞬间被一股欲火吞没,他立马将嘉悦娘娘按在身下,“爱妃,朕火气上来了,快!”
嘉悦娘娘红着脸跪在地上,身上寝衣不知何时完全滑落,就在明龙帝的阵阵低吼声中,卖力做起某种不为人知的动作。
半个时辰后,嘉悦娘娘光滑如玉的柔软身子靠在了明龙帝宽阔的胸膛上,雪白玉手在他身上不停地划着小圈圈,眼中早已春光泛滥。
腻歪一阵后,明龙帝热血上涌,又要压过去,嘉悦娘娘却忽然嗔怒地转过身,“陛下先前对臣妾那么凶,臣妾胸口堵得慌……”
“那都是做给临南看的!不对你凶一点,他回去告诉皇后,多少又是个麻烦。”
明龙帝一把将她的身子掰过来,望着眼前这张倾国倾城的欲脸,动情道,“朕对你爱怜都来不及,哪里会真的凶你?”
“那伯约那边到底怎么说?”
嘉悦娘娘扬起头咬着明龙帝的耳朵喘气道,“东宫住久了,他怕是不习惯搬到别处。”
“那就让他继续住着!爱妃,你刚才说胸口堵得慌是吧?怕是郁气难消,朕替你吸出来!”
明龙帝说完立即以极快的速度俯身下嘴,咬住了那诱人的雪白峰峦,无比贪婪地吮吸起来。
“陛下,你……嘶……”
嘉悦娘娘一声嘤咛,很快便迷失在明龙帝狂风暴雨般的轰炸中。
殿外黑夜依旧,寒意侵袭。
殿内却是烛火暧昧,春光暖人。
昏迷中被送回敬人府的临南还不知道,大夏朝第二场的储君之争,又再次,如此荒唐的定性于嘉悦娘娘祸国殃民的妖艳玉体上。
所谓红颜祸水,大抵也就是这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