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房门打开了。
可老邓头却压根不敢往屋里进。
因为他的乖孙女正满脸怒火盯着他,从不断起伏的山峦来看,火气还不小。
达到了烧他话本的程度。
果然,邓月娇银牙紧咬,怒声道:“整天就惦记着自己写的话本是吧?再胡言乱语我就把你的话本全部烧了!”
老邓头悻悻地摸了摸后脑,小声道:“这小子的出现给了我灵感,偏偏纸和笔都……”
说着,他的视线越过自家孙女向屋内的桌上望去。
邓月娇快步走到桌前,将纸笔一把抓起,直接扔到老邓头怀里。
“写你的话本去,别来捣乱,也不许去茶楼骗小孩儿!”
“好嘞好嘞!”
拿到纸笔的老邓头喜笑颜开,连连应了下来。
转身就将纸铺在院中的木桌上,继续奋笔疾书。
邓月娇训斥爷爷的同时,陆渊也再次顺着本能将心神沉浸到自己体内。
一朵晶莹剔透的花悬浮在心头,缓缓旋转着。
一面极为光滑的圆形镜子就摆放在花朵之下,倒映出剔透花朵之影。
它们像是并无任何作用。
就在陆渊准备收回心神时,却又好似在镜中瞥见了一闪而逝的光华。
他有些疑惑,又盯着镜子看了很久,却始终没有再见到丝毫异常。
“哎!你怎么又开始发呆了?”
邓月娇伸手在陆渊眼前晃了晃。
陆渊的心神从镜子中收回,看向邓月娇的眼神有些木讷。
见他这副呆傻的样子,邓月娇无奈道:“照你说的,你失忆前应该是个修行者。”
“修行者……”陆渊神色茫然道:“什么是修行者?”
“呃……就是活得比我们凡人活得久,能办到很多我们凡人办不到之事的人。”
对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解释修行者是一件很麻烦的事,因为眼前之人可能连凡人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
果然,陆渊茫然道:“什么是凡人?”
这种单纯的愚蠢让邓月娇感到有些头痛。
她有些疑惑的反问道:“你明明一无所知,怎么知道心是什么?又怎么知道心头的那两样东西是花和镜子?”
陆渊神情木讷道:“因为它们一个是花,一个是镜子。”
这个回答让邓月娇一阵头大。
“算了算了,你现在除了会说话,比刚出生的小孩强不了多少,这样吧,我先教你读书怎么样?”
“读书是什么?”
“……”
邓月娇瞬间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跟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征询什么意见啊?
她直接拿了一本书来,在陆渊面前翻开,询问道:“上面这些字认识吗?”
陆渊满脸茫然的扫了几眼,问道:“什么是字?”
邓月娇一口气差点没顺上来。
可她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就是上面这些弯弯曲曲的东西,你不认识吗?”
陆渊认真看了看对方递过来的书,更加茫然道:“这上面哪有弯弯曲曲的东西?”
“嗯?”邓月娇意识到了不对劲。
她将手中的书完全摊开,一手指着书中之字,一手指着书中空白,再次询问道:“这两个地方是一样的吗?”
陆渊认真端详了半晌,才肯定点头道:“一样的。”
“嘶~”
邓月娇倒吸一口凉气,一个有字,一个没字,怎么能一样?
看不见字?
她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这捡回来的男人有什么毛病。
世上还有看不见字的毛病?
难道是装的?
怀着这样的想法,邓月娇又拿来了一些书,用不同的方式测试。
可陆渊始终没有漏出任何马脚。
就像他眼中的书确实全都是一张张白纸一般。
她不死心,直接冲到院内,将爷爷正在写的话本抢了过来。
“哎!乖孙女你这又是做什么?不是要给我烧了吧?可千万别烧啊!我都写到主角超越天道,可以自由进出天道之外的真实世界了。”
老邓头满脸焦急的跟在自家孙女后面,完全不知道她准备做什么。
邓月娇没有理会自家爷爷,她将话本铺在陆渊面前,询问道:“这些呢?也跟我之前给你看的一样?”
陆渊仔细端详了一阵子,却还是茫然道:“有什么不一样吗?”
邓月娇又拿出一张什么字都没有的白纸,跟写满字的话本放在一起,再次询问道:“这两个呢?有什么区别吗?”
出乎预料的是,这一次的陆渊直接脱口而出道:“有区别。”
总算是露出马脚了吧!
邓月娇喜上眉梢,迅速道:“什么区别?”
陆渊伸手指了指白纸,道:“这个更大一点。”
邓月娇脸上的喜悦之色僵在了脸上。
一旁的老邓头将这一幕看在眼中,双眼闪过异样的光彩。
他猛的拍了拍脑袋。
“哎呀!我怎么没想到呢?!要创造出不在天道之内的法,自然不能被天道内的一切所束缚,专注于己身才对嘛!改了改了!”
说着他就伸手,想从孙女手中拿回自己的话本。
可邓月娇却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他病情这么奇怪,你不帮着想办法,还在想着你那破话本?我现在就把它们烧了!”
说着邓月娇直接将话本丢入了尚有余火的火炉内。
“哎呀我的乖孙!!!你怎么还真烧了呀!我费尽心思才写的话本啊!”
老邓头不顾火炉内燃烧着的火焰,直接伸手将话本拿了出来,丢在地上飞速将火焰踩灭。
可还是有一小部分被烧完了。
老邓头拿起话本左看右看满脸痛心之色。
陆渊木讷的眼神始终盯着老邓头手中的话本,神情疑惑道:“它们怎么忽然少了一部分?”
这句话让爷孙俩都安静了下来,相互对视一眼后,两人似乎都想到了什么。
邓月娇不知从哪找来一根木棍,放在陆渊眼前让他仔细打量。
然后又将木棍放进火炉中,将其头部点燃。
她将燃着火焰的木棍再次递到陆渊身前,询问道:“它跟之前有什么区别吗?”
陆渊神色木讷的摇了摇头。
摇着摇着他又发现了不对,茫然道:“这木棍怎么也忽然短了一截?”
爷孙俩低头看了看烧成灰散落的些许木灰,又相互对视一眼,都确认了一件事情。
这捡回来的男人不仅看不到字,甚至连燃烧的火焰也看不到!
不,可能还不止!
可能还有更多东西他都看不到!
实在难以想象他眼中的世界会是怎样的……
邓月娇眼中是惊愕、难以置信、怜悯。
可老邓头眼中却是恍然大悟、激动、狂喜。
“对!太对了!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再用不同于世人眼中的方式重燃这团火焰,如此火焰依旧是火焰,可已然不在天道之内!重写!推翻重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