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楼观道,龙虎山不但山门被破血流成河,且连祖师都遭了劫数,与太白剑宗可谓仇深似海。
若是他人,此时定然要挑动口舌,让在场众人为他报仇不可,可张天师能统领南方道门数百年,自然不是什么等闲之辈,此时此刻,即便面沉如冰,却真能压下自己私心,考虑片刻后,沉声道:
“事已至此,想要各退一步,已无可能,如今要么东风压倒西风,要么西风压倒东风。”
赤杖仙童点了点头道:“说的具体些。”
“做过一场,若是胜了,自然一切好说,若是败了,龙虎山和楼观道改换门庭,您老继续逍遥,神州以太白为尊。”
张天师虽然冷静,维持了公心,但要说心中没气,那也是不可能的,如今此话,七分说事实,三分道抱怨。
广成道统何等兴盛,即便广成道祖不出,依旧不是新生的太清道统可以抗衡。
可就是因为赤杖仙童的不作为,或者不在乎,却令得龙虎山遭殃。
便好似一个大臣忠心耿耿抵挡外敌,全家都死了就剩一个,结果皇帝却早就和那敌人眉来眼去,商议好了京城被破后的待遇,这如何不令人气愤?
也不知赤杖仙童是否听出张天师言语中的怨气,就在其余人听得张天师言要改换门庭,尽皆变色之时,此老竟然点了点头,为张天师开脱道:
“若是败了,龙虎山和楼观道要继续在神州生存,确实只能改换门庭,这也无可厚非。
既然如此,老道便尽力而为,与斗法胜做过一场。”
许立呵呵一笑,虽然道行差了一筹,但他自来都是以练气杀元神,以元神斗合道,如今元始法脉太清道统,尽数修成合道级数。
伸手一指,万剑葫芦吞吐无量剑光,化为一座座剑阵,此起彼伏朝着赤杖仙童斩去。
不必过多言语,到了许立和赤杖仙童这等境界,一个照面,便已经天机明了,各自明白。
斗纯阳,也是理所当然。
其不会以短击长,许立也没傻乎乎的拿個兵器,与他较量,自然是自家擅长什么,便用什么。
言罢!将广成金船留下护住玉虚宫后,赤杖仙童提着雌雄双剑大步踏出。
“若是不敌,也是天数如此,尔等便自选前程吧。”
飞剑之术,太白剑宗独步天下,此前已经斗过,赤杖仙童深知不是对手,如今自然不会再以短击长。
先天杀机遍布虚空,赤杖仙童以庆云护身,金灯盏盏随生随灭,任许立剑阵如何犀利,亦难以攻破这以道果所化的庆云防御,两柄长剑在手,亦是精妙至极,左右翻飞,挑落一座座剑阵。
许立拱手一礼,做了个请的手势,赤杖仙童回了一礼,显出庆云三花,提着双剑,便朝着许立杀了过来。
双方各展其能,这一斗便是三天三夜,许立场面占优,剑阵无穷无尽,将赤杖仙童死死压在方寸之间。
但赤杖仙童也非易与,双剑使的精妙至极,防的滴水不漏,任凭许立剑阵如何犀利,神通如何广大,皆能沉着应对。
如此斗法,短时间内,别说胜负,怕是连法力耗损都不能。
事已经至此,平手收场,那是万万不能,双方皆在沉思应对之策,可惜,一方是广成嫡传,大教教主,不管是道行法力,还是神通武艺,皆是当世第一流,没有丝毫破绽。
另外一方虽是后起之秀,却也是太清真传,新晋道祖,神通广大,法力无穷。
赤杖仙童虽然道行高出一筹,却也奈何不得半点。
二人一边各展神通,一边心中沉思对策,许立心思最是灵动,不过片刻,便想出了个天马行空的主意。
道行斗不过,神通斗不赢,那就斗别的。
“前辈道行高深,晚辈佩服,这般斗道行神通,却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分出个结果,不如怎么斗些别的。”
收回被雌雄双剑削去一节小指的先天造化一气大擒拿,许立托着万剑葫芦,弹了弹手指笑道。
数千盏金灯同时大放光芒,将携带着先天杀机的一座正反九宫剑阵挡住后,赤杖仙童点了点头道:
“确实如此,不过你想斗甚?”
“咱们争的是道统,是宇宙未来的走向,万灵的前途,而非意气之争,匹夫之斗,即便我等法力再高,神通再广,对于宇宙未来,对于万灵,其实亦无意义,前辈以为然否?”
“你倒是能说大话,也罢!你想斗什么,直说便是。”一剑挑落了一座剑阵,赤杖仙童呵呵一笑,虽然敌对,可对于许立却是越发欣赏起来。
不管是不是真心,能有这番见识,已经超出了许多纯阳,乃至不朽之辈了。
这斗法胜祖师确是喊得,这道祖之位,也的确当得。
许立自开口之时起,便一直在屈指演算不定,此时赤杖仙童应下,却刚好算毕,笑道:
“那七凰界,娲凰已经重新修回了纯阳法力,如今却是那羲凰和离凰准备转世,我等便斗一斗,谁能将自身道统,在七凰界发扬光大,占据正统,让那七头凤鸟有苦说不出,前辈可敢斗否?”
赤杖仙童猛然抬头看向许立道:“好气魄,好算计,那七头凤鸟从天开起便纵横宇宙,天凤为本方宇宙第一位不朽,占据了不朽之师的尊位,除了我家老师,谁也不是其对手,你虽有无量神通,但毕竟才合道,此时与祂对上,颇为不智,你可要想好了。”
许立一笑,点了点头道:“前辈所言有理,若是有足够的时间,我有把握,迟早能超过天凤,证就第一位造化。
可惜不管是乔祖师,还是钟掌教,我等皆生的晚了些,想要在广成道祖离开之前,成就不朽,怕是难矣,可贫道亦不想送这凤鸟造化,便只能搏上一搏,以其无量神威,逼着自己再进一步。”
这些话,其他人听得一头雾水,可赤杖仙童却明白其中关键,点了点头道:“确是可惜,若是同处一个时代,乔奎、钟神秀亦或者你,成就都不会低于天凤。
也罢!既然你有如此气魄,老道便成人之美,这场赌斗,老道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