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虽然不喜欢江春月,可也见不得江春月跟别的丫鬟这么好。
回到江府后,樱桃胆子也大了起来,站在一旁,斜眼看着她们,阴阳怪气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琪清这个贱蹄子,怎么敢跑到内院来了,也不看看自己身份,够到这儿来吗。”
琪清一听有人来,连忙松开她,别开脸,拭了眼泪。
这件事情确实是她理亏,作为二等丫鬟,不得主子召唤,她不该私下过来的。
“樱桃姐姐教训的是,一会我就去嬷嬷那里领罚。”
江春月冷笑一声,按住了欲走的琪清:“不用。”
她看向樱桃,露出一抹微笑:“樱桃,你过来。”
樱桃不知为何,竟然有些发怵,但见她好像态度还算温和,就忐忑走了过去。
对她行礼后,樱桃唤了声小姐。
只“小姐”二字刚落下,江春月就抬手甩了她一巴掌,巴掌声清脆响亮,很快樱桃白皙的脸上就起了红印子。
江春月内心感叹:重生以来,她已经扇了两个人的耳光了,可把她给牛坏了。
樱桃被扇的脸偏向一边,人没反应过来,眼泪倒先掉下来,捂住脸,一脸愤怒的看着江春月:“干嘛打我!”
“你又是什么态度,你这副模样,像是对主子的态度吗?”
樱桃彻底怒了,她转身就往外跑,还喊道:“我告诉夫人去!”
一旁的琪清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樱桃,没让她跑成。
这动静很快引来了其他下人,江春月命人将樱桃绑了。
樱桃更是嚎啕大哭,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江春月冷眼旁观,找了个丫鬟,让她直接去请王氏过来。
不如就趁现在把这个樱桃给处理了,省得日后夜长梦多。
“我倒要看看,母亲来了,会不会帮你一个反了天的小丫鬟。”江春月冷喝。
樱桃现在只满肚子委屈,这三日在江春月那里受尽折磨,她哪里吃过这样的苦,又仗着自己为王氏做了这么多事,叫唤的更响了。
琪清看着月门越聚越多的人,偷偷从一旁出去了。
这动静很快闹到王氏那里,她内心啐着江春月这丫头还是那么爱招惹是非,被下人簇拥着来了濯缨阁。
一见王氏过来,江春月就哭喊的比樱桃还响,冲着王氏扑了过去。
“母亲,你要为女儿做主!”
江春月像之前一样磨着王氏:“母亲,女儿嫁的不好,本来就很闹心了,现在连府上的下人都对女儿耍性子,女儿好难!女儿真是没法活了。”
王氏一听,是真着急了。
在夫君没回来之前,她绝不能逼急了江春月,若是逼急了,江春月就变得不可控制,到时候她没法给江政禹交代。
王氏赶紧搂着她哄:“哎呦,我的皎皎,这是哪个不长眼的又欺负你了,给母亲说,母亲一定为你做主!”
江春月伸手指向樱桃,眉毛一竖:“就是她!樱桃,我嫁过去后,她也不把我当小姐看了,早上起的比我还晚,什么事都得我命令她她才干,刚才又当着我的面训斥起我来了,我知道,他们一个个都看不起我,因我嫁给一个穷小子。”
王氏一看樱桃,心里又犯了难。
樱桃是她好不容易专门培养用来哄着江春月的,江春月也很喜欢她,怎么几天功夫,主仆两人反目成仇了。
日后她还得留着樱桃看着江春月,若是真赶走了樱桃,她哪里来得及再培养一个。
可现在安抚江春月要紧。
“皎皎,母亲这就为你做主!”
她立马让人将樱桃压了,带到她面前,冷声训斥:“你个眼里没主子的东西,亏我还亲自调教你,让你好好伺候大小姐,没想到竟敢公然顶撞大小姐,真是一点规矩也没有,今日就该好好教训教训你!”
她对一旁的喜桃使了眼色,命道:“给我掌嘴!”
喜桃深知王氏眼神中的深意。
她掌嘴的力度恰到好处,既可以听起来很响,又不会让樱桃觉得疼。
樱桃看着喜桃,眼中甚至现出一抹得意之色来,还配合着她的巴掌声,跟着喊叫求饶。
江春月看着这颇为戏剧性的一幕,更没放过樱桃看向自己时,眼里的得意之色。
好一会,王氏伸手拉过江春月的手来,温声道:“皎姐儿,可是解气了?”
江春月神色很淡,没吭声。
王氏看着喜桃,喜桃收到眼神,继续掌嘴。
又过一会,不等王氏再问,江春月主动道:“母亲,可是觉得只打樱桃几巴掌就了事了?”
她说这句话时,目光黯淡,了无生机的,王氏看的心一紧,她必须营造出江春月嫁给程玉璋不是一件多么坏的事情来,不能让江春月感到伤心甚至后悔,可看她这模样,简直是如果自己不能狠狠教训樱桃,她就能去寻短见一般。
王氏再敢设计江春月,也不敢让她死了,她知道夫君其实内心还对死去的妻子怀恋,不然也不会直到现在,她还没有被扶正。
真让江春月死了,她就百口莫辩,怕是澜姐儿也会受到牵连。
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只一个丫鬟而已,自己再给她派个其他人就是了。
她将江春月揽入怀里,轻拍她的背,声音柔和:“看来皎姐儿是真的受委屈了。”
江春月故意表现的这样失落,就是在拿捏王氏。
王氏现在最怕的,就是不能控制她,万一等父亲回来,她不能按照她教的说,王氏的扶正梦就彻底凉了。
她将头抵靠在王氏怀里,轻轻“嗯”了一声,怕不够,还伤心疾首,语调低落:“母亲,我是出丑了吧,不然也不会回到江家来,一个两个的下人都嘲笑于我,这婚事,我后悔了。”
听到“后悔”二字,王氏都急了。
“别啊,怎么能后悔……母亲是说,你这婚事其实也挺不错的,程玉璋是个潜力股,万一他高中了……”
江春月惨淡的笑了笑:“母亲也说万一……”
王氏一时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怎么她今天感觉,江春月性子变了不少。
等处理完这事,她要找樱桃好好问问,她这三日到底经历了什么。
“母亲,上午那小童都能按照家法处置,为何这樱桃却只打几巴掌了事,母亲莫非也看不起女儿了,如果我嫁人了之后是这样,那我就不走了。”
王氏感觉头都晕了。
“我的个姑奶奶,不走怎么行,你已经嫁人了,仪式都办了,亲戚朋友的喜酒也喝了,你已经是程家妇,不是你说不走就不走的。”
江春月听出她的着急,她反而更加淡定,像以往一样耍小孩子脾气:“我若真不走了,母亲难道还撵我不成,我要等父亲回来告诉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跟那个穷书生躺到一起的,难道我是被人陷害的?我记得我分明回到的是濯缨阁了呀。”
王氏眼皮直跳。
江春月脑瓜子真是不止灵光了一星半点。
她现在什么也不想了,只求能让江春月乖乖回去。
“皎姐儿,今日母亲听你的,你说怎么发落樱桃,母亲就怎么做,只要能让你解气。”
江春月终于听到了自己想要的,兴奋的抬头看她:“母亲说真的?”
见到她这副乐呵的样子,原只是想教训那丫头,王氏才放宽了心,还是跟以前一样傻,刚才定是她多想了。
“母亲何时骗过你。”
“那好,我要母亲把这个嘴贱的樱桃卖到青楼去,我要亲眼看着母亲发卖她,而且,我走的时候还要自己挑个丫鬟带着。”
王氏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条件,一时没能立马答应。
江春月嘴角扯平,满脸的不高兴:“母亲,难道这点要求都不能应我?”
王氏看她一副“你若不答应我就不走了”的赖皮模样,痛下狠心:“皎姐儿惯是会利用母亲对你的疼爱提要求的,你不管嫁不嫁人,都是母亲的心肝宝贝,最爱的女儿,母亲怎么会不应你。”
说完,她对喜桃道:“现在就把樱桃给卖青楼去。”
樱桃一听,人彻底傻了,她一时慌了神,没什么定力的大喊起来:“夫人,夫人救奴婢啊!奴婢为夫人当牛做马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奴婢宁愿去死也不想被卖到青楼!夫人,您难道忘了之前给奴婢的许诺了吗?”
王氏脸色一冷,对喜桃道:“还愣着干什么,快点打发下去!任她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
樱桃一看情势不妙,被人拉着往外走,扯着嗓子,头发散乱,拼命喊叫:“夫人,不是你让我待在江春月身边做你的线人的吗,现如今怎么突然翻脸不认人了,夫人你好狠……呜呜……”
很快,樱桃就说不出话来了,被喜桃堵上了嘴。
江春月拍手称快,还一脸天真的问王氏:“母亲,那个贱婢在喊什么,什么线人?不是母亲将她送给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