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胡惟庸举报欧阳伦的五大罪状,朱元璋基本上都知道,并且也都是默认,起码现在这种情况下是这样。
像第一条,大兴土木、修水泥路,他朱元璋还亲自去工地做过贡献呢!还有第二条,收入门费,咱老朱也是亲自交过的,一千两“真”不贵,物超所值,第三条,虽然朱元璋没有去到抚宁县,但他去过开平县,足以想像抚宁县府衙的奢华,人家有钱修个房怎么啦,而且还是给咱女儿住的,第四条也挺锦衣卫报告中提到过,走私算个罪状,至于第五条,下海.这是朕默认的。
朱元璋思索一番,这里面也就第四条比较严重,其它都是他默认的。
要是胡惟庸在刚刚马皇后之前来的话,说不定朱元璋就会借着这次官员的集体参奏,直接就把欧阳伦拿下,把永安府的财富狠狠洗劫一番,但现在朱元璋心里已经有了更好的主意。
胡惟庸再带着这么多人跑来参奏欧阳伦,这分明是要和他朱元璋对着干啊!
当然作为皇帝,这些话自然不能当着胡惟庸这些臣子的面前说出来。
“丞相,这第四条勾结元人余孽走私,此事你可有证据?”
朱元璋平静问道。
胡惟庸愣了一下,正常来说,朱元璋在听到有官员贪污,而且这个贪官还是当朝驸马的时候,肯定会勃然大怒,但为何今天还如此平静?
更为关键是,欧阳伦五大罪状,皇帝陛下不询问其他四大罪状,偏偏询问这第四条?
要知道,其他四条罪状,胡惟庸都准备好了证人、证据,唯独第四条罪状是最后加进去的,五大罪状听着就比四大罪状唬人。
现在朱元璋这么一问,胡惟庸有些不知所措,不过好歹也是做丞相的人,立马开口道:“回陛下,关于欧阳伦走私,有人曾经看到有元人悄悄进入府衙,而且还有人曾经在边疆上看到永安府的捕快官员和元人交易东西!”
朱元璋目光一凝,淡淡道:“朕问的是你可有确凿证据?你觉得光靠伱说的这些就能给欧阳伦定一个勾结元人走私的罪么?”
“陛下,只要将欧阳伦抓起来,审问一番,事情就清楚了!”
“况且除了这走私罪责外,欧阳伦还有其他罪责,绝对不会冤枉他!”
胡惟庸继续道。
“混账!”
朱元璋暴怒,“先不说这欧阳伦是朕的女婿,是驸马,他如今是一府知府,是一方主政官员,你说抓就抓,要是引起民愤怎么办?”
“难道你忘记上次十万百姓欲要进京的事情了么?”
“臣”胡惟庸还想解释。
朱元璋立即打断,“胡惟庸啊胡惟庸,你真是太让朕失望了!作为宰相你不去想如何造福大明百姓,却是盯着一个知府不放,罗列罪责!”
“这就是你作为丞相的气度?胸襟?”
胡惟庸被朱元璋劈头盖脸的呵斥,脸上有些挂不住,连忙开口,“请陛下明见,臣作为丞相,亦有监察百官之责,欧阳伦犯法,危害社稷,臣不能不管啊!”
“臣对大明忠心耿耿,日月可鉴!”
朱元璋冷哼一声,“你这样做真是为了大明江山?你这分明是挟私报复!”
“开平粮案,欧阳伦无罪释放,官升三级,你作为当朝丞相,却是被罚俸、呵斥,你心中不服!”
即便是被朱元璋如此责骂,胡惟庸现在依旧能够保持丞相的镇定和气度,“陛下臣绝无这种想法!”
这个时候,胡惟庸身后的一众官员也是纷纷开口为胡惟庸说话,要求严惩欧阳伦,其中吉安侯陆仲亨、平凉侯费聚最为卖力。
朱元璋冷艳扫了殿上跪着的这些官员,随即沉声道:“胡惟庸,上月初八你的儿子骑马在闹市横冲直撞,结果不幸坠马,被路过的马车轧死了,你迁怒驾车的马夫,不经法司审理,直接把马夫给杀了。”
“可有此事?”
静——!
朱元璋此话一出,殿内一下子安静下来。
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居然传到了陛下耳朵里。
胡惟庸点点头,“却有此事,臣当时也是悲痛欲绝,犯了糊涂事,请陛下责罚!”
“哼,朕念及你丧子之痛,并未深究,若是此时有人向朕举报你胡惟庸‘不经法司,随意杀人’,朕是不是要让你杀人偿命呢?”朱元璋冷声问道。
胡惟庸当即惶恐匍匐在地。
现在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来,皇帝陛下这是要死保驸马欧阳伦了!
吉安侯陆仲亨开口道:“陛下,胡相作为大明丞相,杀个平民不算什么啊!况且是那车夫害死了胡相的儿子,杀死车夫,不过是一命还一命罢了!”
平凉侯费聚也跟着道:“臣也觉得陛下此事过于较真,平民死了就死了。”
朱元璋听到这两人的话,气不打一处来。
“你两还真是能耐了啊!别忘了你们当初也是平民!怎么?觉得跟朕打下了江山,你们就成了高高在上的人,可以不顾百姓生死?”朱元璋怒吼道。
“你们听到好了,《大明律》“斗殴及故杀人”这条规定,首犯应该处以斩刑,同谋下手杀人者绞,其余各杖一百。并没有说丞相杀人可以免死!这条对你们这些勋贵一样适用!”
朱元璋发怒,殿内的官员浑身一颤。
“陆仲亨你擅乘驿车,朕还没找你算账呢,你自己跑来了!传朕旨意,吉安侯陆仲亨公车私用,着削去爵位,连降四级,降职为指挥使!以儆效尤!”
“还有费聚,朕让你去苏州赈灾,差事办砸,却沉溺酒色,无所作为,让你去西北招降蒙古残部,又无功而返,办事不成,搞事到是好手,同样削去爵位,连降四级,降职为指挥使!”
听到朱元璋的话,吉安侯陆仲亨、平凉侯费聚顿时傻眼呆在原地,他们是真的没有想到朱元璋会这么狠。
朱元璋也懒得再看这二人,则是将目光看向胡惟庸,胡惟庸跪在地上,低着头,虽然看不到朱元璋的表情,但此刻他已经是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等待朱元璋的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