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北直隶右布政使欧阳伦广东赈灾灭灾有功,着升为北直隶左布政使兼都指挥使,协助魏国公徐达镇守大明北疆!原北直隶左布政使吴敬之调入京城,担任都察院右都御史,钦此。”
“欧阳驸马、吴大人你们接旨吧!”
传旨太监笑着道。
欧阳伦还处于发呆、嘴角抽抽状态当中,吴敬之见状连忙双手接过圣旨。
“臣等谢恩!”
“咱家还带了皇后娘娘的话,咳咳.”传旨太监咳嗽两声,学着马皇后的仪态道:“小伦,这次你可得好好努力,切勿让陛下和本宫失望,盼在京城一家团聚!”
“陛下的旨意、皇后娘娘的嘱咐,咱家可都带到了,诸位大人告辞!”
“公公,我送您!”赵天明立马走去,拉着传旨太监离开,“公公,我家大人收藏了不少好东西,公公千里迢迢来传旨,真是辛苦,您跟我去挑几件!”
“这怕是不好吧?”
“欸,公公别担心,之前来咱们永安府宣旨的公公都有。”
“既然如此,那杂家可就不客气了,难怪宫里人都说欧阳驸马是好人、能人,这话不假!”
“公公这边请。”
“赵大人跟着欧阳驸马真是福气啊!欧阳驸马得陛下和娘娘看重,估计用不了多久你的官也会升了。”
“谢公公吉言。”
“咱可不是乱说,咱在吏部那边都已经听说了,毛有富升任广东布政使、你升任北直隶布政司右参政还兼着永安府知府、何方升任都司同知,还是其他数十人从永安府出去的官员晋升。”传旨太监继续道:“咱家今后或许还要欧阳驸马提携了。”
直到传旨太监离开,欧阳伦这才反应过来。
“妹的,又来事了。”
这官是越当越大,事越来越多。
“欧阳大人恭喜啊!”
“吴大人恭喜啊!”
李福元颇为羡慕道:“欧阳大人彻底扶正,吴大人则是重回京城,咱们北直隶今日真是双喜临门!”
“这么好的事情,今天必须去天上人间好好喝上一顿!”何方也很高兴,虽然他的官职没有得到提升,但他早就以欧阳伦的手下自居,如今老大正式扶正,从都司同知成为都指挥使,今后北直隶的军事也归欧阳伦管,他这个都指挥佥事的日子自然是会更好过一些,大树底下好乘凉,升官发财不是梦。
“哎,你们去喝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欧阳伦摆摆手,神色颇为忧伤。
吴敬之、李福元、何方等人也是有些懵逼,别人升官都是高兴得不行,也就是欧阳伦,每次升官都像是受罪一样。
大家想得不同,自然无法共情,不过也不好打搅。
“既然欧阳大人心情不好,那就咱们去就是,这次我请客!”
吴敬之心情很不错,他当初被胡惟庸排挤,才被贬到北直隶这个偏远地区来,如今胡惟庸已经被伏诛,而他也是重新回到京城,这口恶气狠狠出出来,整个人宛如重生,当然他心里也清楚,他吴敬之能走到今天,根本离不开欧阳伦,说白了他完全是沾了欧阳伦的光,日后也是和欧阳伦深度绑定。
“欧阳大人,你放心,等到了京城,我会和郭资郭大人好好配合,谁今后想要在朝堂上对付你,我吴敬之第一个不答应!”
说完这句话,吴敬之带着李福元、何方等人告辞离开。
等人都走后,欧阳伦无奈挠挠头,“咱当初想尽办法,这才从京城跑到开平,这还没过几年安生日子,却要被拉回去了么?”
“可是现在距离朱元璋挂掉可还有十多年啊!这个时候回去,那不得被朱元璋当牛马一样用,而且很有可能被朱元璋杀死,难道被真的改变不了被逼死的命运么?”
想到这里,欧阳伦不免有些忧心忡忡。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现在还在北直隶,远洋舰队也在不断的探索大海,实在不行带着安庆跑到海岛上去,听说朱棣已经到北平就藩,或许得找个时间去找朱棣聊聊,真要是被朱元璋逼急了,完全可以提前靖难!”
“朱元璋没死叫靖难不妥,嗯,可以叫清君侧!”
以前他是没得选,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欧阳伦已经不再是任人宰割的对象!
“老朱,你可别逼我啊!”
京城,太和殿内。
朱元璋刚从太极殿上完早朝回来,一脸笑容,自从‘广东疫灾’的事情解决了之后,大明又变得风调雨顺、事事顺遂,而且经过‘胡惟庸案’‘空印案’的清洗,大明官员中的蛀虫被清理得七七八八,就算隐藏极深的贪官短时间内也会收敛很多,其他官员更是勤政爱民,如今大明官场可以说是吏政清明。
烦心事少了,这心情自然也好了。
坐在龙椅上,朱元璋就准备拿起奏章开始批阅,不过中途却停了下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王忠。”
“臣在。”王忠连忙应声。
“你知道欧阳伦最近如何了?可有去到北平?”朱元璋好奇问道。
“这”王忠有些懵,“回陛下的话,欧阳驸马的消息老臣的确不清楚,不过去永安府传旨的太监倒是前些天回来了。”
“你可有问欧阳伦在听到朕的圣旨后,是什么表情?”朱元璋连忙问道。
“老臣问了,传旨太监说,当时欧阳驸马在听到圣旨后,整个人看上去有些不情愿.”王忠见朱元璋脸色有些发黑,连忙解释道:“陛下,老臣觉得多半是传旨太监看走眼了,欧阳驸马并非是不情愿,而是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甚至于担心辜负陛下的信任。”
朱元璋当即翻了个白眼,“朕倒是觉得传旨太监看得没错,欧阳伦这小子明显就是不情愿!肯定是嫌弃朕给他赏赐少了。”
“王忠,你去把蒋瓛给朕叫来。”
“是。”
没一会,蒋瓛在王忠的带领下,匆匆来到大殿内。
“臣蒋瓛拜见陛下。”
“蒋瓛,说说最近一段时间北直隶那边的情况,朕要听得详细一点。”朱元璋端坐在龙椅上,淡淡开口。
早在进来之前,蒋瓛就跟王忠打听清楚,知道朱元璋询问北直隶的情况是假,想要知道欧阳伦的情况才是真,所以在脑海里面稍稍思考,便开口道:“回陛下,今天早上臣收到锦衣卫北镇抚司的消息,北直隶还是像往常一样,大修水泥路和高速路,各个州府县镇往来越发快捷,捕鱼业也是发展很快,现在北直隶有大大小小数十个海鲜档口.”
既然知道了朱元璋想要听什么,但却不能一上来就直奔主题,不然他就该被朱元璋怀疑了。
果然在听到蒋瓛的汇报之后,朱元璋眉头一皱,沉声道:“除了这些难道就没有其他了么?朕让欧阳伦当北直隶布政使的圣旨都去了这么久,为何却没有任何消息?”
“难道你们锦衣卫连欧阳伦都看不住么?”
听到朱元璋这么询问,蒋瓛内心一喜,当即开口道:“回陛下,欧阳驸马自然是我们最优先监视的目标,据我们所知,欧阳驸马在接到圣旨之后,在永安府耽搁了一两天,不过最后还是带着人前往北平。”
“那他现在可是已经去北平了么?”朱元璋急忙问道。
一旦欧阳伦到了北平,那就意味着欧阳伦正式开始治理北直隶,朱元璋也很想知道,北直隶在欧阳伦的手中能够发展成什么样子。另外欧阳伦已经不再是文官,同样也是武将,负责着大明北疆的安危!
而且大明全能战神徐达此刻也正在北平城内,朱元璋也想知道,欧阳伦这小子和徐达两人见面会不会发生什么故事!
真想去北平亲眼看看纳。
“回陛下,欧阳驸马已经在途中耽搁了大半个月,现在距离北平城估计还有好几天的路程。”蒋瓛脸色尴尬,如实说道。
嗯?!?
闻言,朱元璋当场楞住,随即开口质问道:“怎么回事?从永安府到北平城不过才两三百里,欧阳伦这小子居然能够走大半个月??他是蜗牛么!!”
听到朱元璋怒气冲冲的样子,蒋瓛赶紧道:“回陛下,欧阳驸马之所以走这么慢,主要原因有两个,一是欧阳驸马每到一处风景不错得地方,都要和安庆公主殿下停下来欣赏美酒,偶尔还会就地吃个火锅,二是北直隶百姓听说欧阳驸马要去北平城,纷纷在道路两边欢呼迎接,特别是永安府的百姓们,甚至拉着欧阳驸马的马车不让走!”
听完蒋瓛的话,朱元璋顿时觉得羡慕嫉妒恨。
百姓如此拥戴这样的官员,足以体现欧阳伦在北直隶各州府百姓心目中比他这个皇帝更重要。
就在朱元璋打算继续询问其他事情的时候,突然发现蒋瓛的脸色有些慌张,立马开口问道:“蒋瓛,是不是北直隶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到底有什么不能说的,赶紧说。”
“是。”蒋瓛鼓足勇气,连忙道:“陛下,永安府的百姓在听到欧阳驸马要去北平后,有不少百姓私底下辱骂朝廷.还有陛下。”
“混账!!”
朱元璋气得直接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双眼充满了怒火,“骂朝廷、骂朕,这可是重罪!”
“来人.”
就在朱元璋准备下令要将那些辱骂朝廷以及他的百姓抓起来的时候,朱元璋突然想到永安府的民风相当.彪悍!
真要是突然抓人,怕是会引起更大民愤。
斟酌一番,还是决定先问清楚再说。
“你赶紧说说,永安府的那些百姓骂朕什么了!”
“啊”蒋瓛脸色难看,已经有些后悔要禀报这件事情了。
“赶紧说,要不然朕就治你的罪!”朱元璋沉声道。
听到这话,蒋瓛也不敢隐瞒,硬着头皮开口道:“回陛下的话,永安府的那些百姓说咱大明朝廷肯定是没人了,要不然怎么会那里有问题就把欧阳老爷调往何处!”
虽然很气,但是这句话还能勉强接受,朱元璋点点头,“继续。”
“百姓还骂了陛下,只是这话有些难听,臣实在是说不出口”蒋瓛担忧道。
“说,朕赦你无罪。”
“是,永安百姓还说.大明皇帝真是越来越昏庸了,前些日子才贩卖徭役赚钱,后面连广东疫病也搞不定,简直就是昏君,要不是欧阳老爷,大明怕是要亡陛下,臣觉得永安府这些百姓实在是太过分了!他们根本不知道陛下为大明付出了多少!”蒋瓛连忙道:“我的人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当场就和这些人争论起来,纠正他们的错误。”
“结果呢?”
“结果.我的人门牙被打掉了四颗!”蒋瓛无奈道。
“废物!”朱元璋当场翻了个白眼,“锦衣卫被百姓打掉牙齿.”
“我的人自然不服气,所以又把其他按插在永安府的锦衣卫都叫了过去,誓要找回场子。”蒋瓛继续道。
“不会又没打赢吧?”朱元璋嘀咕道。
“这次倒是打赢了,不过最后都被赶来的官差抓去了监狱,最后还是毛骧出面,将他们保释出来。”蒋瓛苦着脸道。
朱元璋没好气,指着蒋瓛鼻子道:“你你还有脸说!”
蒋瓛急忙道:“陛下,实在是永安府那些百姓说得太过分了啊!他们说把欧阳老爷调走,他们今后的生活怎么办?要是过差了,皇帝陛下负责么?”
朱元璋气得嘴都歪了,“这些刁民,朕只是让欧阳伦去北平帮助徐达,又没有让欧阳伦去其他地方,横竖还不都在北直隶么?!”
“当初朕要是把欧阳伦调入京城或者就让他留在广东,这永安府的百姓岂不是得当场造反!!”
“说朕是昏君,他们也配,要不是朕一统天下,让他们过上太平日子,他们这会还在元人的统治下做牛做马呢!要不是朕坚持北伐,重兵守着北方,他们这会还有时间骂朕!!”
面对朱元璋的疯狂咆哮,蒋瓛只能是不断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