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水犹秀点点头，接着开口道：“欧阳老爷在骂了皇帝陛下足足一个时辰后”
“停停！”
朱标连忙制止，“关于骂皇帝这段可以跳过了！”
真是服了！都已经捡回一条命了，你还非得继续找死不是！
“是！”
水犹秀再次点头，继续道：“之后欧阳老爷又开始骂马老板。”
朱标：.
水犹秀只顾自的学起了欧阳伦说话的语气，“马大叔真是糊涂啊！明知道菜籽油将会有很大市场，却不做好充分的准备，特别是朝堂上的关系一点也不打理，朱元璋想要夺走菜籽油，要是朝廷百官都反对，再以皇帝不以民争利为理由，你看看那朱元璋还敢不敢插手！”
“老朱啊老朱，就是个蠢货，这蠢货遇到王八蛋，当然是王八蛋赢了，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居然还有脸找我要三成利润，我看给两成都给高了！他要是有能力直接把朱元璋搞定啊！遇到问题还不是让马大给我写信求援？”
“那个水犹秀是吧，我求求你别说了！”朱标都要哭了。
你这个人是真的不怕死啊！
活着不好么？非得找死，到时候还得连累很多人。
早知道是这样，说什么也不得带你来见父皇。
朱元璋后槽牙都要咬碎了，不过他却还在忍耐，原因也很简单，他要听清楚欧阳伦是打算如何处理这次‘菜籽油事件’的。
“你——继续说！”
“是！”
水犹秀点点头，继续道：“我家欧阳老爷骂得嘴都干了，这才停下来准备回信，可是写了好多次，他都直接将信给撕掉，而是让我连夜赶来京城。”
朱标有些疑惑道：“这是为何？书信由差役八百里加急明显比其他方式更些，欧阳伦为何选择这样做？”
水犹秀抬起头看向朱元璋，如实道：“我家欧阳老爷担心马老板太笨，看不懂他书信上的内容，而且若是用书信写，就不好骂皇帝和骂老板，这些都会成为证据的，将来要是那天被皇帝知道了，我家欧阳老爷担心吃不了兜着走！”
朱标：.我特么就不该问！
朱元璋：欧阳伦你别落在咱手里！
“算了算了，你继续说吧！”朱标赶紧摆摆手，他深怕继续问下去，会问出更加炸裂的消息，到时候他自己先顶不住。
“是！”水犹秀拱拱手，“欧阳大人说了，其实朱元璋说得没有错，菜籽油的确是一种和食盐一样重要的民生物资，并不能一直掌控在私人商人手中，这对于大明来说，是很重大的风险！”
“朝廷的确应该插手管控！！”
朱元璋急忙道：“听这话的意思，欧阳伦是打算抛弃马家商社，彻底和朝廷合作？马家和他欧阳伦一起合作了这么多年，眼看着菜籽油火爆了，他就要把马家一脚踢开？”
“他欧阳伦是如此无情的人么？”
水犹秀摇摇头，“我家欧阳老爷分明是最重情谊之人，可当下如此做已经是最好的抉择，有了朝廷的监管，除了北直隶外，大明其他行省的菜籽油食用安全都将得到保障，钱少赚点没什么，关键是要对得起天下百姓！”
这话还像那么一回事。
朱元璋听到水优秀最后那句话，神色总算是缓和了一些，“哼，没想到欧阳伦这小子眼睛里还装着老百姓。”
朱标也是点点头，“父皇，儿臣也觉得四妹夫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对百姓的利益往往能摆放心中比较考前的位置，是真正为百姓着想的人。”
水犹秀摇摇头，“倒也不是，我也问过欧阳老爷同样的问题，他给我的回答是，老百姓才是这片土地上的主人，皇帝又如何？还不是从百姓中选出来的，百姓们为何拥护朱元璋，那不是因为朱元璋过去也是个普通百姓，准确点来说是连普通百姓都不如的乞丐，所以站在老百姓这一边永远不会错。”
“额，四妹夫这话说得好直白。”朱标震撼道。
“这像是欧阳伦那混账东西说出来的话！”朱元璋点点头，“不过欧阳伦让你来，怕不只是来跟我说这些废话吧，还有什么话都全说出来，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水犹秀继续道：“欧阳老爷还说了，把菜籽油交给朝廷监管当然可以，而且他举双手赞成，不过绝对不能走盐税的老路！！”
“盐商说白了就是一群依附在大明江山社稷上的吸血虫，大部分利润最终都被盐商赚走，百姓和朝廷获利极少，而且盐商往往会和官员勾结，朝廷损失税收，百姓吃不到好盐！倒是养肥了好几个盐商世家。”
听到这些话，朱元璋陷入沉思，官商勾结这怎么像是李善长那群大臣骂他的话呢？
不过欧阳伦有一点说得很对，那就是绝对不能让油商变成今后的盐商！
按照李善长他们提出来的办法，基本上就照搬盐的管理，拟定的那些油商名单和盐商名单没啥区别，一旦他答应，不光是手里的利润少了不说，今后油业也会掌控在那些油商手中，而朝中大臣又和那些油商有关系，相当于变相的剥夺了他手里的油业掌控权。
可若是不同意，这顶皇帝经商、与民争利的帽子肯定要被戴在他的头上，这正是朱元璋纠结所在。
“那欧阳伦打算如何应对？”朱元璋沉声问道。
“我家欧阳老爷思前想后，耗费不少心血，这才为马老爷想到一个办法！既不会让你损失太多利益，也能让皇帝陛下满意！”
“那还不赶紧说！”朱元璋催促道。
“首先，又朝廷和北直隶布政司共同成立一家商社，负责专门推广种植油菜，虽然北直隶有一定数量的油菜种植基地，但要是想要供应全国，这远远不够，而且北直隶也不可能将所有的土地用来种植油菜，这不符合我家欧阳老爷多条路走路、打造全工业体系强省的目标！”
“多条路走路？全工业体系强省？这都什么跟什么？你先给我说清楚，为何要朝廷和北直隶布政司共同成立商社，朝廷这边直接组建一个衙门专门负责不就行了么？搞那么麻烦。”朱元璋很是不解道。
水犹秀微微一笑，“请问马老爷，在菜籽油这件事情上，朝廷有什么价值？油菜种子在北直隶，油菜种植技术在北直隶，油菜压榨技术还在北直隶，若是没有北直隶，大明其他十三行省连同南直隶都没有菜籽油吃，就更别提什么油业、油税了。”
“北直隶愿意帮助朝廷将菜籽油推广全国，并且让大明百姓都吃上菜籽油，但也不是当大冤种的，在京城成立专门的衙门，那日后是这个衙门领导北直隶，还是北直隶领导这个衙门，如果是前者，我家欧阳老爷说了，那朱元璋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如果是后者，那还成立这个衙门干嘛，北直隶全权管理即可，从种植到收割再到压榨，制作成为成品油，最后销售全国，都不需要朝廷插手，北直隶完全能够做到，到时候每年给朝廷上交一部分利润，让朱元璋自己拿取分，这样不是更好！”
闻言，朱标点点头，“父皇，儿臣觉得四妹夫说得也有道理，若是您不想答应李善长他们提出来的建议，让北直隶全权管理油业不失为是个好办法，毕竟四妹夫是咱们自己人。”
“什么自己人！”朱元璋摇摇头，“我看这就是欧阳伦想要借机将手伸到北直隶之外的阴谋！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打的什么心眼子。”
“让北直隶全权管理油业绝对不行！”
听到这话，水犹秀摊摊手，“所以啊！我家欧阳老爷早就预料到皇帝陛下不会答应，所以才特意想出了共同建立合资商社，北直隶提供种子、培植技术、榨油技术，朝廷负责提供大明十三省南北直隶的市场以及资金，在全国选择合适的地方大面积种植油菜，同时建造榨油厂，我家欧阳老爷还给这个合资商社起了个名字，就叫做大明国有食用油生产集团，要是觉得不好听，也可以叫做大明国有食用油生产署、府、部也行，还得定个品阶，最少得是从二品衙门。”
“这样一来，这就不是私人商社，而是国有商社，也就没有人再拿与民争利说事了。”
“第二步，朝廷还得建立一个衙门，叫做国税局，专门稽查税收，管得范围可就宽了，除了油税、盐税外，还有个人税、关税、商业税等等，我家欧阳老爷说了，未来国税局将是大明最重要的部门之一，有没有钱，钱多不多，全靠国税局的手段，但凡是该交的税，就算是盗匪、山贼那也得上税！！”
“只有建立强大的税收部门，才能让那些恶意逃税的乡绅富豪乖乖交钱！这里就不详细说了，我家老爷说要是马大叔感兴趣的话，可以下次去北直隶，他给你上一课！”
“那第三步呢？”不等朱元璋开口，朱标连忙询问，他听得倒是津津有味。
朱元璋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是心里对于欧阳伦的建议颇感新奇，这个‘大明国有食用油生产集团’和朝廷出钱建造的各种作坊有些相似，不过差别也有，那就是‘大明国有食用生产集团’规模空前的大，从二品的衙门，也就比六部差半个级别，和各大行省三司衙门以及朝廷内部都察院、大理寺等衙门同级别了，毕竟是负责全国食用油生产的，品阶高点也能说得过去，至于税收这个问题，情况比菜籽油还要复杂，但是‘国税局’这个主意值得研究。
不过只有前面两步，也并没有彻底解决这次‘菜籽油’问题的核心。
有了‘大明国有食用油生产集团’，菜籽油的种植、生产、压榨的问题将会得到解决，但是接下来的销售才是最棘手的事情，现在是‘马家商社’在负责，在百官眼里那就是皇帝经商、与民争利，李善长为首的大臣们提出照搬盐业管理方案，也是想要分一杯羹的，必然不会同意让‘马家商社’垄断销售。
把销售一块利益让出，朱元璋也舍不得。
所以欧阳伦会想出怎么样的应对之法呢？
这也是朱元璋最为期待的一点。
这个时候，水犹秀也开口了，“马老爷、马大公子，我家欧阳老爷也说了，用一张‘个人食用油买卖许可证’即可解决！”
“个人食用油买卖许可证，这和盐引有什么区别么？”朱标好奇问道。
“区别主要集中在个人这两个字上。”水犹秀沉声道:“菜籽油百姓每天都会用到，最适合杂货铺售卖了，单纯的油铺也可以，只要符合条件，百姓都开可以申请‘个人食用油买卖许可证’，凭借这个证，他们就可以到‘大明国有食用油生产集团’去进货，再由集团统一进行配货，这不仅解决了销售问题，同时还给百姓提供了一条谋生的方式，这就不叫与民争利，而是与民共利！”
“我家欧阳老爷还重点强调了，‘个人食用油买卖许可证’申请门槛要足够低，且不允许有人借机垄断，核查机制要严格，避免有人借机谋取不当利益，确保真正的百姓能够吃到这波红利！”
“如此一来，菜籽油生意依旧是牢牢掌握在朝廷手中，欧阳老爷还让我叮嘱马老爷，可以跟皇帝陛下建议以皇室的名义投资‘大明国有食用油生产集团’成为集团的第四大股东，这样就能保证自身利润不受损害。”
“以上就是我家欧阳老爷对于菜籽油的全部意见。”
“好主意，好办法啊！”朱标听完，直接拍手叫好。
朱元璋整个人也是被这方法惊艳到，脸上总算是露出了满意之色。
这欧阳伦的脑海还真是好使啊！
成立一个‘大明国有食用油生产集团’就解决所有问题。
等等，有些不对劲！
朱元璋连忙开口问道：“你刚刚说让皇室参与投资，成为第四大股东，前面三个股东都有哪些？！有几个股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