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瓛落寞的从太和殿内走出来。
正好遇到王忠。
“蒋大人,你不是在公主府那边看着么?怎么进宫了?难道是驸马爷那边出了什么事情?”王忠好奇问道。
蒋瓛苦笑摇摇头,“驸马爷没啥事,是我有事。”
“蒋大人何出此言?”王忠越发好奇。
蒋瓛苦笑道:“陛下让我去辽东,短时间内或者这辈子我都回不来了,王公公咱们这一别,怕是再也见不到面了。”
“蒋大人,到底出什么事情了,如今京城正值多事之秋,陛下怎么会派你去辽东,那种比北直隶还要偏远的地方?”王忠困惑问道。
“你仔细跟我讲讲。”
“正好我也有想不通的地方,还请公公为我解惑!”于是,蒋瓛便将他在太和殿与朱元璋的对话,一五一十给王忠说了一遍。
闻言,王忠思索片刻,连忙道:“蒋大人,伱糊涂啊!”
“糊涂?难道是我今天不应该给陛下禀报这些事情么?”蒋瓛疑惑道。
“非也,你给陛下禀报这是正确的,但你却没有弄清楚陛下的真正想法!”王忠沉声道。
“还请公公解惑!”
蒋瓛抱拳道。
“本来杂家不应该在背后分析陛下,不过咱们两个一起服侍陛下这么久,看着你被贬辽东,心中实在是不忍心,杂家虽然无法改变陛下的想法,但是帮你分析一番,也算是对得起你我这份交情!”
“多谢。”
“蒋大人,你觉得陛下对驸马爷态度如何?”王忠问道。
“复杂!陛下很痛恨贪污腐败,欧阳驸马很多事情做得让陛下生气,只不过没有证据而已,另外一方面,欧阳驸马也很有能力,陛下很是依仗,要不然也不会时常去北直隶微服私访了。”蒋瓛思考片刻,将心中所想如实说了出来。
“看来蒋大人并不糊涂,杂家再补充一些,驸马爷除了做出很多事让陛下生气甚至是愤怒外,他所做的功绩怕是连很多皇帝都比不上,说得大不敬一点,陛下已经开始忌惮咱们这位驸马爷了!”王忠道。
“既然忌惮,那不更应该将其除掉么?可我.”蒋瓛急道。
“蒋大人,这就是犯错的地方,你是把驸马爷当胡惟庸了啊!”王忠摇头道。
“难道不是么?虽说欧阳驸马还没有做到丞相的位置上,但如今也是一品官员,朝中有一大批官员以他为首,大明商人八成以他为尊,百姓更是称呼其为大好官,其影响力比胡惟庸有过之而无不及!”蒋瓛道。
“你说的这些都没错,但你忽略了陛下和驸马爷之间的感情!另外驸马爷虽说不是陛下的亲儿子,但作为女婿也算半个儿子,若是这半个儿子能够牢牢掌握住,陛下又怎么舍得杀呢?”王忠继续道:“你刚刚说驸马爷当着你的面受贿,他这是在自污,是在向陛下递投名状啊!”
“一个没有把柄的女婿和一个有把柄的女婿,陛下处理的办法自然会不一样起来。”
“现在.蒋大人.你明白了么?”
闻言,蒋瓛眼睛一亮,神色恍然,对着王忠行礼,“多谢公公解惑,这份恩情我蒋瓛记下了。”
“陛下让你去辽东,也并非是坏事,辽东战乱之地,蒋大人正好可以大展拳脚,日后立下大功,便能回来了,这也是陛下给你的机会!”
“我明白了!”
“杂家这就祝蒋大人你早日立功归来!”
送走蒋瓛,王忠回到了太和殿内。
朱元璋看了王忠一眼,平静道:“蒋瓛走了?”
“回陛下,走了。”
“你跟他讲清楚了?”
“讲清楚了,蒋大人对陛下还是忠心的。”王忠回答道。
“忠心的确是忠心,就是笨了些,比毛骧差了不少,要不然这几年锦衣卫除了钱赚得多了外,根本没啥拿得出手的成绩,让他去辽东,也是让他找回血性!”朱元璋嘀咕道。
“只是陛下,蒋大人这一走,锦衣卫该由谁掌握?”王忠小心翼翼问道。
“锦衣卫又不是三岁小孩,没了都指挥使难道就没办法运行了么?先空着!”朱元璋沉声道。
“是。”
“对了,上次杀了你手下的那神秘人找到了么?”朱元璋继续问道。
“回陛下,臣已经派人在暗中搜寻,只不过此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不过臣也并非一无所获,如今京城当中有一股其他力量,实力不弱!只是暂时不清楚他们的底细!”王忠如实回答。
“会不会与欧阳伦手下的狼卫有关?”朱元璋沉声问道。
“有可能,暂时无法确定。”王忠想了想继续道:“也有可能是北元的廉访司,这些年北元对京城的潜入力度很大,虽然我们破获了好多,但难免有漏网之鱼,越是厉害的暗探,隐藏得越深。”
“陛下这次教训驸马爷,突然起来的手段,刚好惊到了他们。”
“你分析的也有道理,这件事情务必调查下去,一定要将这些人连根拔起!”朱元璋沉声道。
“是,陛下。”王忠点点头。
朱元璋想了想又开口道:“既然欧阳伦这小子已经递了投名状,再将他圈禁在府里也是浪费了,最近有什么棘手的事情么?”
王忠想了想,“陛下,还真有件事情,太原府知府前些日子上报,晋王殿下残暴,虐待王府下人,甚至当街鞭打百姓,引得太原民怨沸腾,此事需要有人处理。”
“老三真是把朕的话当耳边风了!”朱元璋沉声道。
“他欧阳伦不是宗人府宗正么?这就交给他去处理吧!”
“是!”
王忠点点头。
“什么!让驸马爷去太原教训晋王殿下?!”
尚书衙门内。
郭资等人听到这个消息,一个个都很惊讶。
晋王朱棡,大明宗室,明太祖朱元璋第三子,母为孝慈高皇后马氏,也就是马皇后,明朝第一任晋王,九大塞王之一。洪武三年四月封晋王,洪武十一年就藩太原。
作为朱元璋的第三个儿子,实力可不弱!
让欧阳伦去太原训斥晋王朱棡,妹夫训斥三舅哥,这本来就是一件难事,再加上欧阳伦的性格,这两人这次怕是针尖对麦芒了。
到时候多半要打起来。
“诸位同僚,你们觉得这次驸马爷能不能完成好这差事?”
“驸马爷如今掌管宗人府,名义上管理所有宗室成员,这次去太原也是驸马爷就任以来第一件大事,若是处理不好,怕是会被人诟病!”
“晋王朱棡也不是吃素的,做了多少错事,之前陛下也派了人去训斥,谁都是无功而返,甚至不少人还要被捉弄一番,丢人现眼后狼狈回来。”
“我这次真的为驸马爷担忧啊!”
“哎,掌握军权的塞王,哪一个是好惹的。”
“另外我还听说,咱们这位晋王殿下对驸马爷早就有意见了。”
“驸马爷好像没有的罪过晋王殿下吧?”
“呵呵,难道你往了,上次北元大军就是从山西的虎峪关突破的,我听说北元大军的五万人在山西境内追着晋王殿下打,这还不叫过节?”
“我只能给驸马爷祈祷了。”
公主府。
“主子,咱们的人已经准备好了,今天晚上便可以动手。”
黑狼跪在欧阳伦面前禀报。
“很好!”
“你的伤怎么样了?”
欧阳伦脸色一喜,关心问道。
“谢主子关心,属下的伤已经全好了。”
“既然如此,那便今天晚上行动,杀出京城,老子再也不呆在这破京城了!”
欧阳伦目光坚定。
若是让他一辈子圈禁在这公主府内,那还不如拼一波。
就在这个时候,周保跑进来,“老爷,宫里来人了!”
“好像是来宣旨的。”
“看样子我这皇帝岳父终于要对我下手了啊!”欧阳伦沉声道。
“主子,属下这就带你离开!”黑狼连忙道。
“不,一切按照计划来,你先去安排,这里我来处理。”欧阳伦摆摆手道。
“是!”黑狼应下后,迅速退下。
很快,王忠捧着圣旨走了进来。
“驸马爷,好久不见。”
“王管家不.应该叫王公公了。”欧阳伦抱拳道。
“驸马爷,之前杂家也是奉命,你可别怪杂家啊!”王忠笑着道。
“那么多人都瞒着自己,我要是都怪,根本怪不过来啊!”欧阳伦笑了笑,“公公这次来是来宣旨的?”
“杂家的确是来宣纸的。”王忠随即收敛笑容,“驸马欧阳伦接旨!”
“臣婿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晋王朱棡虐待番地百姓,导致民怨沸腾,令宗人府左宗正、驸马欧阳伦前往太原训斥、教育,务必给百姓一个交代!钦此!”
“陛下让我去太原?”
欧阳伦惊了。
王忠点点头,笑着道:“另外恭喜驸马爷,从现在开始,您的禁足令解除,你可以任意出入,想去那里就去那里!”
“意思是我可以出京城了?”欧阳伦确认问道。
“当然!”王忠点点头,“晋王殿下的事情,还请驸马爷多多上心,如果准备好了就尽快前往山西吧。”
“哦对了,宗人府的经历朱文海也会陪同驸马爷的。”
“陛下旨意宣读完毕,杂家就先回宫复命了。”
“公公慢走!”
欧阳伦看着王忠离开公主府之后,连忙打开圣旨,再三确定后,这才相信王忠说的事情。
“这么说来,我那皇帝岳父这是放自己一马了?”
就在这个时候,安庆公主、汤淼淼、徐妙云走了过来。
“夫君,刚刚听到宫里来人了,是有什么事么?”
“三位夫人,你们赶紧收拾一下,咱们连夜出京!”
欧阳伦笑着道。
“夫君,咱们真的要走上这条路么?”安庆公主脸色纠结道。
“夫君,你放心,这几天我们三个思考了很多,只有跟着你,我们才幸福,就算你去天涯海角,我们也跟着你!”汤淼淼坚定道。
“夫君,咱们要不要再商量一下,一旦迈出这一步,可就真回不了头了!”徐妙云沉声道。
听到三女的话,欧阳伦笑了起来,“哈哈,你们想什么呢!我那皇帝岳父派人来传旨了,已经解除了我的圈禁,现在咱们自由了!想去那里就去那里。”
“咯,这是圣旨。”
听到这话,三女都激动兴奋起来,连忙跑过来拿过圣旨看了起来。
“我就说父皇不会真的伤害夫君的。”
“这么说来我们就不用逃亡了?”
“那我们为啥还要离开京城呢?刚解除禁足就离开京城,会不会不太好啊!”
欧阳伦指着圣旨道:“上面不是写了么,让我去一趟山西太原,解决晋王虐待百姓问题。”
“我是宗人府左宗正,这事的确也在我的职责范围内。”
“晋王殿下可不好惹啊!”汤淼淼担心道。
“三哥性格暴躁,而且格外好面子,要是直到身为妹夫的夫君你去训斥他,三哥怕是不会配合的。”安庆公主沉声道:“父皇明显是在为难夫君你,要不我进宫去找父皇说说,让他换个人去。”
欧阳伦拉住安庆公主,“夫人不用了,这都下了圣旨,我那父皇岳父是铁了心要我去的。”
“陛下这明显是要考验夫君,不过晋王殿下在未就番之前,在京城那就是混世魔王一般的存在,而且晋王殿下之前就是宗人府的左宗正,此事的确很棘手!”徐妙云认真分析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在考虑太多根本没用,等去了山西太原,了解情况之后再决定怎么做!”欧阳论摆摆手,“我现在只想出京城去透口气,你们赶紧去收拾东西,咱们一起出发!”
“好!”
当天夜里,由一辆红旗L9打头的车队快速离开京城,朝着山西方向而去
山西,太原府。
晋王府内。
啪——!
晋王朱棡将茶杯砸在地上,满脸怒意,“你说什么?父皇派本王那四妹夫欧阳伦来训斥本王?!”
“父皇这样做也太过分了,本王不要面子么!”
“还有那欧阳伦可恶至极,不过是他来也好,本王正好跟他算笔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