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蓝玉真的和过去有些不一样了!”
李善长感叹道。
“的确,若是蓝玉大将军经过这次事情之后,能够一改过去的鲁莽的性格,这对于咱们淮西党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黄子澄点点头,继续道:“即便是老师你百年之后,我淮西党也不会局面不稳的情况,因为蓝玉大将军足以抗起淮西党大旗!”
闻言,李善长抬头看了黄子澄一眼,淡淡道:“子澄,你.当真这样想?”
“这”黄子澄有些心虚的点点头,“当然了,学生作为淮西党的一员,自然是希望淮西党越来越好,如此学生也能保全自身。”
“你这话说得到好,若是蓝玉在,也定会觉得你黄子澄有格局!”李善长继续道:“不过这里现在就只有你我师徒二人,你有什么想法就直接说出来吧,为师还没有老到连你想法都猜不透的情况。”
说完,李善长相当淡定的喝茶。
黄子澄低头听到李善长这番话,当即就明白过来,自己的心思已然被李善长摸清楚,这个时候自己再掩饰也没啥用了。
“老师,学生的确是有其他的想法!”
“不管蓝玉如何改变,他终究是位武夫,或许朝廷会在军事上倚重他,可.大明未来必然是治国!”
“在这点上,蓝玉完全被欧阳论碾压!若是让蓝玉掌控淮西党,用不了多久,咱们淮西党就会被欧阳伦及驸马党在朝堂上横扫一空,即便那个时候还能维持自身在军队的权势,可也无济于事!”
“而且一但丢掉了朝堂上的话语权,光有军权不过是待宰羔羊,更何况大明的军队只会姓朱,不会改做他姓,只要皇帝的一句话,我淮西党便会灰飞烟灭!”
黄子澄言辞激烈的说着,和之前的从容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李善长手里端着茶杯,一边旋转茶杯,一边静静听着。
“子澄,那你可有办法?要知道放眼整个淮西党,皆是一群桀骜不驯的角色,他们这些人大多都是跟着太上皇打江山的功臣,一个個爵位在身,除了老夫和蓝玉,可没人能够压得住他们!”
“老夫若是没了,若是不让蓝玉接手,或者说是指定其他人,我淮西党内部瞬间就会分裂!到那个时候根本不需要欧阳伦动手,我淮西党就要分崩离析!”李善长沉声道。
听到这话,黄子澄不忧反喜,连忙道:“看来老师伱也早就想过这个问题!”
“嗯!蓝玉的性格老夫何尝不知,当初太上皇还只是红巾军一支的时候,蓝玉就已经是太上皇麾下将领,而老夫管着钱粮、后勤,蓝玉所部每次战损极大,但战功却是不算多,只是偶尔能出一次令人震惊的战果,为将如此,他若是掌管淮西党,怕是会让淮西党损失不断,长此以往,淮西党必将耗尽所有能量!”
“可除了蓝玉,老夫实在是想不出更为合适的人。”
说完,李善长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看向黄子澄,继续道:“你和齐泰倒是比较合适,只是你们资质浅了。”
“老师,学生的意见是.还是让蓝玉接手,不过还是要给其他人机会,以便防止后续蓝玉管理不当,导致我淮西党崩盘的情况!”
黄子澄就差“毛遂自荐”自己了。
“嗯,你说得有道理,不过老夫还得好好想想!”李善长缓缓点头,继续道:“老夫如今身子还硬朗,再坚持一段时间倒也没什么,此事不着急!”
“如今正是关键时候,你多费些心事,帮着老夫盯着朝堂内外。”
“请老师放心,学生一定尽力!”黄子澄连忙道。
第二天。
蓝玉上百名义子被抓.蓝玉晋升为太尉以及淮西党在韩国公府举办宴会的消息传遍整个京城,上到高官下到普通百姓皆有耳闻。
一时间京城内外议论纷纷。
各大报刊也都纷纷报道。
“欸,听说了么!蓝玉大将军刚回京,他的手下上百名将军就被抓了!听说还全部都要杀头!”
“这假消息吧?蓝玉大将军可是才凯旋归来,而他手下的这些将军那也都是有功之臣,朝廷就这样杀他手下的将军,这不就是在擅杀功臣么!当今陛下如此昏庸?!”
“什么麾下将军,被抓的都是蓝玉的义子!”
“嘶——义子被抓来杀了?这.他们干什么了啊!就算是犯错也最不至死吧?”
“不是,你难道都不看报纸的么?”
“报纸?我看了啊!今天早上的报纸就是报道了,昨天夜里锦衣卫闯入凉国公府上,当着蓝玉大将军的面,抓了一群违法军规军纪的将领,其他也没有了啊!?”
“我说的不是今天的报纸,而是前几天的,报纸就一直在说咱们大明军队内有一股黑恶势力,他们仗着和蓝玉大将军的关系,在军队内横行霸道,排挤其他将领也就算了,还中饱私囊、偷改别人的军功!!当时就有人分析,这股黑恶势力就是蓝玉大将军的义子们!”
“锦衣卫抓了蓝玉大将军的义子,而没有抓蓝玉大将军,皇帝陛下还下旨升了蓝玉大将军的官职,如此说来,此事蓝玉大将军对此事并不知情!”
“难说,我估计着这是咱们太上皇和陛下对蓝玉大将军的警告,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原来如此!”
“我还听说昨天在韩国公府还开了一场宴席,热闹非凡!”
“肯定是淮西党弄得呗,我弟弟是酒楼的厨子,被深夜从被窝里面叫去了韩国公府。”
“啧啧,朝堂争斗可真精彩啊!”
“还是咱们当平头老百姓舒服,吃饱了就是睡,没啥烦恼!”
“呵呵,这也就是世道好,要是世道坏起来,有你哭的时候,咱们能过上现在这日子,咱们都得感谢欧阳驸马!”
“朝堂这些官员当中,就属欧阳驸马最给咱们老百姓干实事!”
“对了,你们说.蓝玉大将军的义子真的会被砍头么?”
“我觉得可能性不大,虽说皇帝下令抓的这些义子,但是蓝玉大将军这次刚刚才打完胜仗,再加上他们都是淮西党的人,估计就是抓起来,给咱们这些老老百姓做做样子,估计永不了多久,就改成流放岭南,之后再找关系弄回来,改名换姓,一切照旧!”
“我觉得也是,这些不过都是朝廷的把戏而已。”
就在百姓们还在议论的时候,外面街道上却是热闹起来。
只听到有人在外面呼喊起来。
“快出来看啊!锦衣卫压着死囚出来了!”
“死囚?莫非是蓝玉的那些义子们?!”
“不是吧,真的要砍头么?还这么快?”
“那还等什么,一口气砍上百个脑袋,咱们京城好久都没发生了!”
随着街道上的动静响起,很多人都从屋里涌出街道上。
果然,大街上一辆辆囚车组成了超长的行刑队伍,在锦衣卫的押送下,前往刑场。
整个队伍最前面的是刚刚被提拔成为锦衣卫镇抚使的赵久,他原本是正五品的千户,在昨天亲自带队拿下蓝玉上百位义子后,今天早上就被提拔成了正四品的镇抚使!并且负责行刑!
赵久此刻可以说是春风得意!
要知道他当千户已经快十年了,各种办法都已经试过,可是锦衣卫想要到千户容易,但是再往上那可真是一个罗卜一个坑,他本身又没有很强的背景,所以一直未能得到提拔。
昨天晚上,被锦衣卫指挥使纪纲谈话,在知道纪纲已经知道他和淮西党的联系后,他顿时觉得天都塌了,好在纪纲给了他一次机会,带队拿下蓝玉的义子们,他想过很多办法,比如一条道走到黑,给蓝玉通风报信,然后逃走!
但是再认真权衡一番后,他决定听纪纲的话,拿下蓝玉义子。
锦衣卫的手段,他是清楚的,他绝对逃不出锦衣卫的追杀,另外他和蓝玉以及淮西党本质上就是相互利用,秉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想法,他也只能对蓝玉的义子下死手!
当然了,他也担心在拿下蓝玉义子之后,纪纲会将他一同干掉。
但纪纲并没有这样做,还让他负责连夜审讯蓝玉义子,为了能够重新获得纪纲的信任,赵久可以说是用尽了一切手段,将蓝玉的义子们折磨不成样子,最后也是如愿获得了罪状!
蓝玉的百余名义子直接被判了死刑,天一亮就要拉出来斩首!
纪纲在看到蓝玉义子们的认罪书和罪状,表现得很是高兴,并且再对于他赵久委以重任,负责监斩蓝玉义子们!
此刻的赵久已经死心塌地的听从纪纲的命令。
他都抓了蓝玉义子,也酷刑审问了蓝玉义子,也不差监斩蓝玉义子了!
有了这一份功劳,想必纪纲大人会更加重用自己。
赵久骑在高头大马上,一身崭新的官服,如同高中的状元一般,昂首扩胸!
看着周围围满的百姓,赵久心中得意满足,要知道如此大阵仗,过去的他只有站在一边的份,如今的他已经是主角之一,果然人要是做出正确得选择,就会飞黄腾达啊!
“赵久!你个叛徒!”
“赵久,我义父平日你待你不薄,没想到你却是出卖我们!”
“赵久狗贼!”
蓝玉义子们看着前面的赵久,眼中迸发仇恨,谩骂不停!
出卖?
我可没有出卖!
不过这已经没什么意义了,赵久直接下令,将这些蓝玉义子的嘴给堵住。
“时辰已到!”
“斩!”
哗哗——
蓝玉一百多名义子这一日全部人头落地。
这一日大将军蓝玉一整天没有出门,也一天也没有吃东西,只有下人在路过蓝玉房间的时候,听到蓝玉怒吼,“孩儿们,为父不会让你们白死,那些害你们姓名的家伙,为父一个有不会放过!”
当天晚上下人们进去收拾的时候,赫然发现屋内的墙壁上刻了很多名字当天夜里凉国公府上发生火灾,蓝玉平常住的地方起火,两名侍女被烧死
也就是在当天夜里。
锦衣卫镇抚使赵久畏罪在府上自杀,留下一封认罪书,承认自己曾经和北元势力有勾结,出卖大明朝廷情报,导致锦衣卫多次任务失败!
对于锦衣卫镇抚使赵久的畏罪自杀,整个大明反应极为平静。
锦衣卫这边是由纪纲写了一封情况说明奏疏上奏皇帝,便没有再做其他,仿佛锦衣卫根本就没有这个人一样!
而淮西党这边,原本在得知仇人赵久死后,都极为兴奋,但是很快他们就得到了李善长下达的命令,不许再提及赵久,淮西党众人这才平静下来,也没有人再提要找锦衣卫的麻烦了。
至于驸马党、中间派的官员,再听说这件事情一开始有些惊讶,随后就明白过来,也没有在这件事情上有过多的关注。
太乐宫。
太上皇朱元璋、皇帝朱标正坐在主位上。
两边则是布置了不少桌案,这显然是一场宴会,不过现在还没有人官员落座。
“回太上皇、陛下,宴席一切都做好了准备,随时都可以开宴,另外这次赴宴的官员也都在外面候着了。”
王忠走过来禀报道。
“嗯!”
朱元璋点点头,“王忠,你年纪也不小了,这些事交给下面人办就好,别再事事操心,注意身体!”
“多谢太上皇关心,臣还硬朗,可以一直伺候!”
王忠坚定道。
“哈哈,就知道你会这样说,行了,宴席也准备好了,你去让大臣们都进来吧。”朱元璋笑着道。
“是!”王忠行礼之后,立马转身走了出去。
接着朱元璋转头看向朱标,“标儿,本来这次庆功宴,应该安排在其他大殿,并且由你主持的,咱这次安排在太乐宫,你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父皇说哪里话了!”朱标连忙道:“这征伐北元乃是父皇主导,如今我大明军队得胜而归,自然一切由父皇做主!”
“嗯!”朱元璋点点头,“今日举办这庆功宴,可不光是为了庆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