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
宁惜回到离开康复中心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
坐上返程的公交车,她靠在车窗上,注视着窗外闪过的路灯。
左手手掌,下意识地抬起来,轻轻抚过小腹。
父亲的身体正在恢复中,宁忱的案子也快要二审……
所有的事情她都可以安排好,眼下最让她为难的,就是腹中这两个小生命。
她和江律已经无法再回到从前,按道理,她是应该把胎儿做掉的。
一想到他们已经是两个小小的生命,宁惜怎么也狠不下心来。
可是……
如果留下他们,她能有实力把他们养大吗?
两个没有父亲的孩子,会过得幸福吗?
一直到回到她和左依依合租的小区,宁惜还是没有做出决定。
想到之前程斐然对她说的话,宁惜甩甩头,索性不再去想。
程斐然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与其她现在这样纠结,倒不如等她把父亲和哥哥的事情都解决掉之后,她再做决定。
反正,时间还来得及,她还可以慢慢思考。
“小惜!”看到宁惜上楼,傅锦年立刻笑着迎过来,“刚好,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呢!”
“不好意思啊,我去看了一趟我爸。”宁惜忙着取出钥匙打开门,将他让进客厅,“来,你快坐,我倒杯热水给你。”
“不用忙!”傅锦年从身上取出一个信封,送到她手里,“快看看,这是什么?”
宁惜疑惑地接过信封,看到上面燕京法院的字样,她忙着将信封抄开,取出里面的公文。
公文只有简单的几行字,就是通知她,宁忱的案子马上就要再次开庭。
“太好了。”终于等到再次开庭的消息,宁惜一脸欢喜,“锦年哥,辛苦你了。”
“我是你哥的律师,这原本就是我的工作。”傅锦年抬腕看一眼时间,“依依最近有案子,晚上估计要很晚,你们肯定还没吃饭吧,走吧,我请你吃点东西,顺便再聊聊你哥的案子。”
“那咱们可说好了,这次我请,刚好今天发工资。”宁惜笑道。
“好,你请!”
二人说笑着下楼,来到小区附近的一家餐厅。
点完菜,等饭菜上桌的时候,傅锦年好奇询问。
“不是月初也不是月末,今天乐团怎么会工资啊?”
“我辞职了吗,所以就把工资结了。”
“辞职?”傅锦年一脸惊讶,“爱乐乐团可是咱们国内的顶级乐团,你怎么不干了?”
宁惜拿过服务生送来的果汁,帮他倒进杯子,将自己的杯子也倒满。
“我已经决定出国发展,那边的乐团也都谈好了。我已经帮我爸找好那边的医院,要是我哥能顺利出来,那就……我们三个一起走。”
宁惜捧过杯子,与他的轻轻碰了碰。
“来,这一杯,我就用果汁代酒敬你,谢谢你这些天一直这么帮我。”
拿过杯子,她一口将杯子里的果汁喝完。
傅锦年捧起杯子,也将自己的果汁喝完,注视着对面的宁惜,他犹豫片刻,终于还是忍不住。
“江律……没去找过你吗?”
“孩子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我们也已经说清楚。”宁惜垂下睫毛,笑了笑,“眼下的情况,我们还是分开比较好,对了,我哥的案子最近又有什么新证据?”
知道她不想再谈江律的事情,傅锦年也没有再勉强她。
“我又拿到一些新证据,这次就算是楚瑾言不出庭,我们也依旧有赢的可能。当然……”他轻轻摇头,“我不能保证,一定会赢。”
“我明白。”宁惜回他一笑,“没关系,这次不行,那……就下次,无论多少次,我都不会放弃的!”
傅锦年语气郑重,“只要你不放弃,我就一直帮你把这个官司打到底。”
他话音刚落,口袋里的手机就响起来。
看到屏幕上江律的电话,傅锦年向宁惜做个手势,起身走出包间,来到一处安静的角落。
“听说,宁忱的案子很快就要再审,这次你有多少把握?”
“目前,大概是一半一半。”
“楚瑾言那边怎么说?”
“法院那边说,给他递了传票,但是楚瑾言以身体为由拒绝出庭,法院也没办法。”傅锦年气骂,“这个孙子,他就是故意的。”
“案子什么时候开庭?”
“这个周三,还有两天。”
“我知道了。”江律沉默片刻,“我来想想办法,有消息我再联系你。”
挂断电话,江律靠到椅背上,抬脸看向走进来的许沉,“楚瑾言的账目,查清楚了吗?”
“他在天宁多年,经手的账目太多,我们已经在尽力查,但是……需要时间。”
“查完所有的账目,需要多久?”江律问。
“至少也需要三天。”
宁忱的案子还有两天就要开庭,三天根本来不及。
“把你手头的这些文件交给我,你去帮他们。”
“可是……”许沉皱眉,“您的伤还没好,医生说您不能熬夜的。”
江律抬起脸,目光深沉地对上他的视线。
“再过两天宁忱的案子就要开庭,在开庭之前,我们必须找到更多的证据。这些文件就是我们眼下唯一的希望。”
这一次,宁忱的案子能够这么快再次开庭,就是因为江律找到唐副市长,帮着宁忱在上层周旋。
如果这一次的庭审,再不能帮宁忱脱罪。
下一次开庭,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许沉无奈,只好将自己面前那厚厚一件文件捧过来,放到他的桌上。
江律翻开文件,一页一页认真查看。
视线落在他后脑上,还沾着的纱布,许沉叹了口气,帮他端来一杯咖啡。
……
……
夜色KTV。
楚瑾言抓过桌上的酒杯,抬手将酒灌到嘴里。
看看手中的杯子,猛地抬起右手,将酒杯摔在地板上。
两个陪酒的小姐被他吓了一跳,尖叫着站起身。
“叫什么什么叫,在床上也没你们叫得这么卖力?”
楚瑾言没好气地低骂一句,抓住一个女孩的胳膊,将对方拉到自己身边。
“怎么,是不是知道老子最近没钱了,连你们也嫌弃我?”
知道他已经喝醉,两个女孩子生怕他发酒疯,陪个笑脸。
“看您说的,我们怎么能嫌弃您呢!”
“就是,谁不知道您是江总的朋友。”
“哼!”楚瑾言冷哼,“朋友,他要真把我当朋友,也不会到现在还不出现。”
他话音刚落,包间的门已经被人推开。
江衡带着助理和两个保镖走进来,扫一眼乌烟瘴气的包间,他皱眉摆摆手。
两个女孩忙着站起身,走出包间。
助理关掉震耳欲聋的音响,江衡踢踢地上的杯子,扫一眼沙发上的楚瑾言。
“怎么,这么快就认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