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多时辰过去了,众人再次起程继续赶路。
白云飞一脸满足的表情,钱图不禁瞥了他一眼,嘲讽地说道:“你不怕王员外知道吗?他会活扒了你的皮?”
白云飞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嘿,一个老不死的,管他干嘛。再说了,如果那个十七姨太真的能怀上个男孩,或许还要感谢本少爷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钱图莫名其妙地问道。
白云飞环顾四周,发现他们在队伍的最后一排,于是压低声音悄悄说道:“嘿嘿,我可是从那个娘们儿那里得到了一些王员外的小秘密,你有没有兴趣听听?”
“哦?快说来听听。”
钱图立刻被勾起了好奇心,迫不及待地催促道。
白云飞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声音低沉而有节奏地说道:“这王员外有好几个姨太都是通房丫鬟,而且最近几年,这老东西疯了一样地纳妾,家里有十八位,外面更是数不清。最可笑的是,他这么做只是为了要一个儿子!”
钱图皱起了眉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思索,“整个岭城都知道王员外已经有一个儿子了,为什么还要再要一个?”
“你可能不知道,他的那个儿子最近几年身体出了问题,动不动就下不了床,说白了也是个短命鬼。所以这老东西想在自己闭上眼睛之前再怀上一个儿子,好继承他的家产,这样他也能瞑目了。”
“那他这么多姨太就没有一个怀上的?”钱图疑惑地问道。
“问题就在这里,这老东西年纪大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怀不上。有些姨太太只能去高德寺求子,结果那庙竟然真的灵验了,她们都怀上了。”
说到这里,白云飞的神情黯淡下来,眼中闪过一丝不解之色,继续说道:“但是后来那个王员外让她们全部堕了胎,因为说她们肚子大而且圆,证明是女孩。”
钱图深吸一口气,眼神复杂,这王员外做出如此荒谬之事,竟然是为了再生一个儿子,虽然听上去有些合情合理,可其中仍有解释不通的,就比如这次给鬼唱戏,他为什么要说谎每天都办?
还有他身上的妖邪之气又如何解释?
钱图总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到了,大家快把东西卸下来!”吴管家吆喝一声,车子停下,众人开始卸货。
这是一座宏伟壮丽的庄园,占地广阔,门户宽敞。
庄园里各种树木花草遍布其中,假山湖泊错落有致,甚至还有温泉和亭台楼阁,景色宜人,美不胜收。钱图不禁倒吸一口冷气,王员外的富有远超出他的想象。
“哇,这地方依山傍水的,奢华程度简直能与城主府相媲美。”白云飞感叹道。
钱图异样的目光投向他,“你去过城主府?”
白云飞连忙摇头解释:“没有去过,只是路过时看见过一眼而已。”
钱图皱了皱眉,并未多言。
很快,众人跟着吴管家在庄园内曲曲折折地行走,终于到达了挂满红灯笼的王家祠堂。
透过层层人头,钱图看见王员外恭敬地站在黑色灵位前,虔诚地磕头。他起身后,又恭敬地取下祖宗的黑色牌位,轻轻放在早已准备好的半仙桌上。
祠堂内摆放着数不胜数的牌位,每一个桌子上都摆满了丰盛的美食。
琳琅满目的佳肴种类繁多,香味四溢,红烛点燃后微微闪烁,散发出迷人的香气。
金元宝和黄纸整齐地排列在盘子里,熠熠生辉,宛如珠宝般闪闪发光。
为了体现细致周到,祠堂墙边还立着十几个纸人,他们穿着鲜艳的服装,目光炯炯有神,仿佛真实的人一样,专门负责倒茶递水,以备不时之需。
整个祠堂中弥漫着肃穆而庄重的氛围,仿佛祖宗的灵魂都在这里静静观看着后人的一举一动。
待一切准备妥当后,王员外走出祠堂,对吴管家叮嘱几句后,便带着姨太一同向着一处僻静的厢房走去。
吴管家缓缓转身,对戏班子中的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说道:“赵班主,还请你辛苦了,那个,六子啊,你带着家丁来帮赵班主搭台子。”
“哎呀哎呀,太客气了,吴管家。”
“赵班主,你也知晓唱戏的规矩,我们的老爷吩咐了,等祖宗们出来观戏之后,后辈们就需要离开,所以我家的老爷先去休息了,祠堂这里就麻烦你和钱二公子多多照料了。”吴管家咐道。
“请放心,王员外,我们会好好照料的。”老头笑着点头。
“我们的老爷还吩咐了,演出也不许持续整晚,过了五更天,我们的老爷就会来接祖先的牌位归位,你们就可以休息了。”
那位戏班子的老头点头,“哎哎哎,吴管家放心,我们都明白,这种生意我们也不是第一次接手,绝对不会违背规矩。”
“那就好。”
吴管家和戏班子的交接告一段落,他又转身向钱图和白云飞这边走来。
“钱二公子,那就有劳了,我就先回避了。”
“放心吧,没事。”
钱图点了点头,那吴管家临走时看了一眼白云飞目光闪过一丝异样,不过也并未说什么就提着灯笼直径向着下人房间走去。
在王家家丁的帮助下,台子很快在祠堂搭好了。白云飞仔细打量着站在台上的这些唱戏的演员,不禁嘟囔着,“怎么一个娘们儿都没有?全是大老爷们儿,真是无聊透顶。”
钱图不屑地瞥了他一眼,“你听说过哪家祠堂让女人进去的?”
“额……忘了,忘了。”白云飞尴尬地摸了摸脑袋。
“诶,钱二公子!”就在这时,那位白发苍苍的老头赵班主走了过来,笑容满面地说道:“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钱图恭敬地拱了拱手,“赵班主,请问今天有什么规矩呢?还请您告知在下。”
“诶?”赵班主愣了一下,狐疑地问道:“钱二公子,您不是道士吗?这些规矩您不应该知道吗?”
闻言,钱图尴尬地笑了笑,摸了摸鼻子,解释道:“我并非真正的道士,只是在江湖行走时,学了一点门道而已。王员外看中了我的才华,才让我来这里见见世面。”
尽管他解释了,但他还是故意隐瞒了自己是一个修行者,一个叩开仙门的人。
“哦,原来如此。”
老头恍然大悟,接着又继续说道:“其实也没有太多的规矩,只有一条,就是唱戏开始后,生人不得说话,以免打扰逝者的安静。你只需待会儿静静坐在里面,不要开口就可以了。”
“嗯,我明白了。”
老头叮嘱了几句后,带着七个戏子登上了台子。
“锵锵~锵锵怠~!”
戏班子开始登台演出,而钱图和白云飞则留在后台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整个大宅院渐渐沉寂下来,庞大的山庄陷入黑暗,只有祠堂里微弱的灯光照亮着。
夜幕低垂,满天星斗点缀着深蓝色的天幕,寂静而祥和。
白云飞倚在后台的墙角,发出一连串的哈欠声,似乎是对这场活人给死人唱戏的任务感到了一丝无聊。
而钱图也是第一次,他伸手拉开后台帘子,向外望去,眼前的景象让他不禁心生瘆人之感。
舞台上灯火辉煌,热闹非凡,而台下却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黑色的牌位上刻着一个个名字,宛如无声的呼唤,而牌位之间摆放的宝烛和黄纸,更是令人心生凄凉之感。
这景象让一同探出脑袋来的白云飞吓了一跳,刚要发出惊呼,却被钱图紧紧捂住了嘴,同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二人悄悄缩了回去。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渐渐适应。
在寂静的深夜里,戏子的歌声穿过长夜,传出老远。
钱图与白云飞静静地坐在后台,背靠着墙闭目养神。
不知不觉中,白云飞渐渐发现,在这些他以前觉得无聊的唱腔中,竟然蕴含了一丝别样的韵味。
他轻声哼唱起来,声音不甚清晰,却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柔和。
然而,钱图没好气地朝他的肩膀拍了一巴掌,同时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安静下来。
白云飞感到郁闷,只能无奈地抿了抿嘴,再次闭目养神,不再言语。
在这庄严的氛围中,时间已悄无声息地流逝,戌时悄然离去,子时也悄然降临。
祠堂外,不知何时升起了一层苍白的薄雾,弥漫在空气中。
这时候,一阵微风吹来,门口的红灯笼摇曳起舞,红光晃动不定,同时也吹散了半空中的雾气,露出皎洁的明月,银辉洒在祠堂的青砖瓦块上。
然而,这景象虽然神秘诡异,但戏班子的人却漠然视之,仍在不停地演唱,仿佛对此已见怪不怪。
而在幕后,白云飞突然打了个寒战,他满身战栗地看着钱图,“钱……钱兄,你难道没有察觉到……有些寒冷吗!”
钱图皱了皱眉头,他用双指轻轻抚过眼前,瞬间展现出了他的“天眼通”神通。
随后,他轻轻掀开帘子,向外望去,顿时明了为何阴气如此浓重。
原来那些本应空无一人的座位此刻已坐满了魂魄,那些魂魄身上散发着绿幽的光芒。
而门口也渐渐聚集了一批幽魂,不断涌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