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图并未采取行动,因为戏班子正是为他们唱戏,若没有了他们,定然会少了一份特殊的氛围。
那些坐在祠堂内的灵魂倒还算是有着正常的容貌,然而外面的形态却千差万别。
有的头上插着一把菜刀,有的身体肿胀得近乎爆裂,全身湿漉漉的,眼珠甚至从眼眶中滑落下来;还有的只剩下半张脸,或者缺失头颅或四肢,总之,这些在周围游荡的灵魂都是异常可怕。
当然,除了钱图,其他人谁也无法看见这些恐怖景象,他们只能感受到一股肃穆的阴冷气息,除此之外毫无感知。
钱图将那些鬼魅置之不理,他继续闭目养神,坚信在卯时到来之际,这些邪灵自然会消散。若它们仍然固守不去,那就只能由他亲自出手,将它们彻底扫除。
不过话说回来,这类存在只要清晨鸡鸣、曙光初露,它们无论如何也逃不过离去的命运。
他扫了一眼白云飞,方才这家伙还哼哼唧唧地说冷,此刻竟打起了轻微的呼噜……
钱图微微一笑,便倚靠在墙边,打算稍作小憩。
然而,就在他以为今晚将会过得平静无事的时刻,突然间,异常的变故突然降临。
他听见外面的戏声竟然突如其来地停止了,毫无预兆。
钱图察觉到事态不对,脸色微微一变,拉开后台的帘子,向外望去。
眼前的景象让他大吃一惊,无论是台上的戏子还是身旁的乐师,都呆滞恐惧地僵立在那里,全身颤抖不已。
他的目光投向远处,瞳孔立即收缩。
只见一个高大的人影屹立在祠堂门口!
那人戴着斗笠,身着蓝色僧袍。
此刻,他的双手合十,手腕上闪烁着一串深邃的佛珠。
若他只是一位寻常的僧人,或许并不足以引起如此恐惧之情,然而这个僧人却令人战栗不已,惊恐无比。
这源于他斗笠下的那张面容,他只有一只眼睛!
那只巨大的眼睛横跨于鼻梁和额头之间,显得恐怖而狰狞!
深邃的瞳孔仿佛通向无尽深渊,瞬间,一股离奇而沉重的氛围弥漫在空气中,时间仿佛因此而停滞。
在钱图法眼下,原本存在的鬼魂全部消散不见,而那位诡异的妖僧身上则弥漫着绿色和金色两种纠缠的气息。
这妖怪看似妖邪,却又蕴含着佛光,这种离奇之事,钱图也是头一次目睹,也感到有些迷茫。
“请勿中断,继续唱戏!”钱图清冷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那个独眼妖僧。
钱图的坚定背影给予了戏班子们勇气,虽然他们喉咙中干涩无比,但他们默契地交换了眼神,唢呐声和戏曲声再次响起。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钱图慢慢举起手指,指着他,语气中充满了困惑。
然而,那妖僧并未作答,反而向他迈出几步,嘴角勾勒出一抹残忍而诡异的笑容,仿佛在等待某个时刻的到来。
钱图皱起眉头,满脸不屑地说:“装神弄鬼!”
他的声音刚落,便猛地踏地而起,整个人如同一道闪电般的虚幻身影,迅速朝着妖僧扑去。
一道剑气凭空划过,速度之快,锋芒之锐,无可匹敌。
剑气带着凌厉之势,毫不留情地斩落在妖僧的眼前。
然而,妖僧丝毫不为所动,只是从容地轻轻一抬掌,如同一道无形的屏障,阻断了剑势。剑气在妖僧掌前凝聚成一团,无法再前进分毫。
钱图心中一惊,他急忙一个鹞子翻身,收回剑指,又以闪电般的速度连续挥出剑气。
剑气在妖僧身前交错飞舞,剑影交织成一幅美丽而凶猛的画卷,仿佛一片狂风暴雨,永无休止。
然而,妖僧却不还手,宛如一只猫戏弄老鼠般在钱图周身游走。无论钱图如何出招,都无法触及妖僧一丝。
随着时间的推移,半晌过去了,突然,一道身影一闪,钱图惊讶地发现,那妖僧竟然消失不见了。
他正欲要寻找那妖僧的身影。
突然,一股邪异的死气从他身后袭来,如同一道阴森的寒风。
钱图不禁打了个寒噤,只感觉到一股寒意从脊梁直冷至脚底。
妖僧仿佛从虚空中踏出,面容上满是冷冽的嘲讽。
“施主,你太慢了!”
妖僧的声音如同寒夜中的冰霜,刺痛了他的耳膜。
没等钱图反应过来,妖僧已在他背后连劈几掌,掌风犹如利刃,势不可当。
然后,妖僧猛地合掌一推,掌力如洪水般涌来,金芒暴涨,瞬间将他重重地打飞出去。
钱图身形摇摆不稳,犹如风中残烛,悲惨地倒在了戏台之上。鲜血如喷泉般从他的口中涌出,将他染红。
这一幕发生后,戏台上的演唱声突然戛然而止,刚才一直支撑他们心灵柱石的‘钱图’,此刻变得如此脆弱不堪。他们的内心瞬间瓦解,戏台上的人们陷入了惊恐之中,有的甚至不禁泪水涌出,他们纷纷四散逃离,而那位妖僧静静地注视着钱图,不为他们逃脱而动容。
“求救啊!”
“快逃啊!”
......
后台的帘子被慢慢掀开,一个胖乎乎的少年伸了个懒腰,缓缓睁开迷离的双眼。
“钱兄,怎么回事?这么喧闹!”
然而,当他揉了揉眼睛后,脸上瞬间显现出惊恐之色。
“卧槽!妖、妖怪!”
白云飞结结巴巴地说着,原本的困意瞬间被吓散,他下意识望向神情凝重至极的钱图,诧异道:“钱兄……你也受伤了?”
钱图艰难地挣扎着站起身,凝视着白云飞惊慌失措的模样,他轻轻抬起手臂,用袖子擦拭嘴角渗出的鲜血。声音低沉而有力地传出:“你赶紧逃命吧,我现在可顾不上你了。”
白云飞是他亲自带来的,若是自己出了事,钱图心头定会被愧疚所深深侵蚀。
“好,钱兄请保重!”白云飞毫不犹豫,转身飞奔而去。
然而,下一刻,祠堂外传来一阵阵刺耳的声音,声波如利刃撕裂心灵。不久之后,声音渐渐消失……
钱图的内心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这时,只见一个手扶拐杖的王员外带着一众家丁护院从祠堂门口缓缓踏入,那些家丁手中的刀上还滴落着鲜血。
还有两名护院紧紧按住被捆得牢牢结实的白云飞,紧随其后走出。
“钱兄!救我!”
白云飞带着哭腔,同时极力的扭动挣扎着,但浑身被绑得结结实实的,反倒是将他脖颈勒出一道道红印。
这一幕,让钱图不由得心头一紧,不过看到王员外,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原来你们是一伙的?”
“呵呵,钱二公子,老夫所做一切也是无奈之举,望您在九泉之下不要怪责我。”
说着,王员外又看向那位妖僧,恭敬地说道:“大师,我儿子交给您了,只希望您能将他复活,我愿意献上所有家产供奉高德寺。”
“阿弥陀佛,这次所犯下的杀孽,实在是逆天而行,王施主你日后要一心向善,来挽救众生之苦,我佛慈悲。”
然而,此刻钱图却发出了一声深沉的冷笑,嘲讽之意在其中清晰可辨。
“咳咳……我算是看明白了,王员外,你以欺骗我前来此地为由,与那妖僧串通一气,意欲斩杀我,换你儿子的性命?真是费尽心思,费尽心思。”
说到这里,钱图漏出一丝疑惑,“只是我实在是感到意外,高德寺与妖孽为伍,况且我与高德寺也并无恩怨,为何要杀我?”
“的确,你与高德寺并无恩怨。”
“你为何要杀我?总要有一个理由吧?”
“钱公子可听说过换血术?”
妖僧的声音依旧很温和,仿佛不含半点情绪。
闻言,钱图眉头猛然皱起:“你说换血术?”
他曾经听人提起过,这种术法源于古西域邪术,早在千余年前便已销声匿迹,没想到这世上居然还有人懂得此术。
莫非这高德寺是西域人所建?
“既然听说过,那就好办了,”
妖僧叹了口气,慢条斯理地说道,“你与王家公子本就是同年同月同日所出生,命格相合,而如今王公子想要死而复生,那就只能取你的血来换到他的身上,他才能死而复生,获得一线生机。”
钱图顿时恍然大悟,然而他却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凄厉的笑:“没想到,真的没想到!我一直敬畏你们出家人,却从未想到你们嘴上慈悲为怀,实则心如毒蛇,为了一个王家公子竟然不惜一切代价,使用邪术杀害无辜之人,只为了换取你们口中所谓的‘有缘人’生命。今日,我钱图真是大开眼界,原来你们都是一群道貌岸然的妖孽!”
“钱施主,”
妖僧依旧一副慈悲的模样,“我劝你不要做无谓的抗争。若你能选择束手就擒,或许能够减少些许痛苦。否则,贫僧将不得不动用极端手段,届时你将会遭受万般痛苦,生不如死,求生无望,求死无门。”
说到这里,他又看向白云飞,威胁道:“或者说,你不在乎你朋友的死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