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静亭低垂着脑袋,跟在安帝的身后,道人缩着脖子,尽量不把头抬起来,他脸上带着的这副面具,是于十三倾尽心血之作,可面具终究是面具,静亭还是尽量掩盖着自己的身形。
更何况,他还想在想着死劫的事。
“安皇宫没什么地方很危险。”
道人压住内心的惴惴不安,贴身内监的职务之便静亭已经靠着高超的轻功,把整个安皇城逛了个通透:“城墙不高,没有高手,除了那几个破攻城弩,贫道的道心……是不是坏了。”
今夜的华清宫灯火通明。
初贵妃仿佛拿出了,她所能拿出的所有琉璃盏,映的整个华清宫如同白昼。
行至华清宫。
前面为首的太监总管尖细的声音传来。
“落轿~”
静亭看着他身前的太监把轿子放下,目光落在华清宫门口站着的宁远舟身上。
宁远舟也戴了人皮面具,改变了原本的面貌,只是这身高……
静亭暗暗的叹了口气。
感受到静亭的目光,宁远舟也对着他隐晦的点了点头,他显然清楚静亭人皮面具的样貌。
静亭隐晦的歪了歪脑袋,正如宁远舟所料,华清宫有伏兵,宁远舟在门口站岗,想必也十分清楚。
“你们轮流在门口候着吧,今夜三皇子生辰,陛下怕是不会起驾了。”
安皇宫的总管瞥了一眼静亭等人,转身站在了华清宫门口。
内监的队伍里留下了六个,静亭迈着让他极度难受的小碎步,转身跟着其他太监离开,如果一切正常,他晚上还会来换班。
“你看到了嘛,这初贵妃怕是下了血本了。”
行进间,静亭的耳朵动了动,前面两个内监正在小声嘀咕。
“可不是嘛,这房间里亮的。”
另一个内监也小声开口:“不过这最近,初贵妃的日子也不好过,她毕竟是沙西部的……”
“不提这个了,晚上还要来换班睡肯定是不能睡了,你打算去干点什么?”
“去刘公公那儿打牌怎么样?”
“好啊好啊。”
小太监转过身看着身后的静亭:“小六子你呢,要不要一起,你平日里,不是最爱打牌了吗?”
小六子,是静亭顶替的这个小太监,爱打牌的毛病,已经被于十三提早审了出来,告知了静亭。
“和你一个毛病。”
把审讯后的小太监打晕,于十三还拿静亭打趣了一句。
“不了不了。”
静亭摇摇头,捂着自己的肚子:“我晚上有点吃坏了,想去出恭。”
行吧行吧。”
内监摆摆手,突然定住身形,也揉了下自己的肚子:“听你这么一说,我肚子也有点不舒服了。”
静亭暗笑了一声。
“他当然应该不舒服,或者说,整个安皇宫所有的守卫,肚子应该都有点问题了。”
静亭没杀人,只是把除了安帝以外所有人的饭菜里都加了点料,毒性会在晚上延迟发作,确保撤离的时候,没有卫兵阻拦。
倒是假意捂着肚子,余光之中,一道插着令旗的身影,朝着华清宫飞速的奔去 。
城门那里,金媚娘安排的人应该是动手了。
…………
“让我们共同举杯,庆祝三皇子生辰,也恭祝陛下,千秋万代,一统中原。”
华清宫中,初贵妃举着手中玉杯,坐在安帝身后,下首位上坐的赫然是长庆侯李同光。
“同光啊,还是你会说话。”
安帝举起金樽满饮而下,本就有些发白的胡子,好像又白了两根:“今日只是家宴,可近日里朕的大儿子死了,二儿子又落入贼人之手,真是……让朕开心不起来。”
“陛下不必心急,二皇子吉人自有天相,陛下皇威,想必定能让贼人俯首,二皇子殿下,也定能平安归来。”
李同光看着安帝,笑着开口。
“朕听说~前些日子,你受伤了,身体恢复的怎么样。”
安帝看着李同光的脸,晦涩的目光看到少年一阵难受:“朕一直让御医去你府上,那庸医连人都没见到,也不知道你情况如何了。”
“有劳陛下挂念,臣已经痊愈了,身子还好。”
李同光点点头,他与平时一样,还是做出一副不善交际的样子。
“报~”
敲门声伴随着喊叫传来,一个卫兵冲进大殿,跪在安帝面前。
“启禀陛下!城门口有北磐人入侵,十万火急!”
“北磐人?”
李同光和初贵妃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去惊异。
“入冬了嘛。”
安帝摆摆手:“北磐人年年都是如此,前些日子,朕还收到过一封信,说什么北磐入侵,没想到他们竟然敢摸到了朕的都城之中。”
“陛下,这北磐人不得不防啊,近几年北磐十分活跃,今年沙北部的军队还被调走……”
说起北磐李同光来了兴致。
“李同光。”
“臣在。”
“北磐不过劫掠之徒,不成气候,你要看的长远一些。”
“陛下……”
“看看你坐立不安的样子。”
安帝指了指李同光:“你的羽林卫正在安皇宫南宫墙上值守,你就带着羽林卫,去城门口看看吧。”
“臣领命!”
李同光站起身,离开华清宫。
急匆匆的赶到南城墙,整个南城墙空空如也只有一个太监妆扮的道士,站在城墙之上。
“静亭?”
李同光看着道士惊讶开口。
静亭的怀里抱着一个孩子,晃来晃去。
“羽林卫埋伏在华清宫旁边,你不知道?”
静亭看着李同光的脸蛋似笑非笑:“看来~满心是你的贵妃和你的副将朱殷,达成了某种合作啊。”
“那……”
“好戏要开场了,要回去看看吗?”
道士轻轻一动手指,怀里的孩子就发出一阵阵奶声奶气的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