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金盏双手握刀,缓缓举起。
因为用力,他攥住刀柄的小臂,条状的肌肉都绷出了明显的棱子。
很显然,他是想一刀砍下阿蛮的人头,用一记干净俐落的挥刀斩,表现出他不逊于凌戈的决心。
“卟嗵!”羞得要死的阿蛮跪下了。
雪亮的钢刀在她面前一挥而起,劲风带起她的一缕秀发时,她的羞涩就被她的漂亮小脑瓜在地上滚来滚去的惊怵画面所取代了。
阿蛮双腿一软,就跪到了地上。
她看到盈歌了,满面惊喜地张了几下嘴巴,才从失声状态中恢复过来,惊叫道:“小姐,救救阿蛮啊。”
盈歌紧张地揪紧了杨沅的衣角,抬头看向他,满眼央求。
阿蛮看到这一幕子,一下子福至心灵,明白过来。
想要活命,看来得求姑爷才行。
“姑爷,救救阿蛮,姑爷……”
阿蛮惶恐地向杨沅叩起了头。
杨沅对追上一步再度挥刀的符金盏道:“符孛堇,杨某已经看到足下的诚意了。这个人,就留下吧。”
听到这句话,阿蛮往地上一堆,忽然就控制不住地哇哇大哭起来。
……
大宋,澉浦码头。
港湾里,一条条大船安静地停泊在那里。
它们已经在这里停泊很久了。
一些当初以为大宋只是暂封几天海域的商贾,选择了停泊在大宋,为此早已叫苦不迭。
不过,今天是个好日子,所有被迫滞留在码头的船主和水手,全都高兴万分。
因为朝廷已经决定将于明日开海了。
为此,今天市舶司在澉浦镇上,召集了所有滞留码头人员,对他们解释近来滞留码头的原因。
据说市舶司还要登记所有滞留人员,按照人头和货物多寡,对船舶滞留码头期间产生的餐宿费用从税收上做一定的减免。
因此,今天码头上一个人都没有。
一条条满载着粮米、药材、兵器等军需物资的大船,就从这空无一人的码头上,缓缓驶了出去。
林荣跃率领水师官兵,在码头两岸一里之外戒严着,防止有人靠近。
这样直接由大宋官方安排的事情,只此一回。
之后,大宋朝廷就要完全置身事外了。
在两国和议没有撕毁之前,大宋是绝对不会背上“支持金国分裂势力”这顶帽子的。
从明天开始放开海禁,也是为了方便以后的支援船队的出入。
杨沅把肥玉叶和寇黑衣派回京城之后,二人就马上赶去了枢密院。
毫无意外的,肥玉叶被羁押了。
寇黑衣在八绂堂面见郑远东,对郑远东详细说明了使团在金国的全部遭遇,然后说出了杨沅的计划。
郑远东听说之后,立即带寇黑衣去见枢密使杨存中。
杨存中一听,这事儿他也兜不住,马上又把二人领进了宫。
然后,上午刚刚召开了朝会的官家赵瑗,立马召集了一次只有晋王和宰执参加的御前会议。
寇黑衣、肥玉叶和金玉贞这三位从金国返回,并且知道计划的人,被带到了御前。
在三人互为补充,详细说明杨沅的计划之后,官家、晋王和众宰执就开始了激烈的讨论。
在反复推敲、仔细梳理,确认计划可行之后,众宰执又拾遗补缺,就具体实施环节,做了一些补充。
最终,秘密援助金国叛军计划,正式确立。
该计划属于大宋绝密,命名“善人计划”,由晋王赵璩、首相沈该、枢密使杨存中统筹负责。
举凡粮食、布匹、药品、兵器的生产、筹备,以及从大宋各地向临安的转运与集中,由三位善人全权负责。
肥玉叶被罢免了官职,不过鉴于其私自脱离职位,是出于孝道,因此免予刑责。
实际上,她却是摇身一变,成为了三善人的白手套,负责将一应军需物资漂白,再转运出去。
粮草、药品、布匹、武器这些物资,是可以从民间收购或者定制的。
但是如此体量的物资,民间收购根本不可能满足需要。
因此,将有二成的物资,由肥玉叶负责,从民间收购。
而另外八成,则由三位善人转交给肥玉叶,肥玉叶一番运作后,把它漂白成民间收购物资,再运出澉浦码头,交给等候在外海的藤原姬香。
由于周边诸国的海船,大多是从大宋的造船厂定制的,这为转运营造了最好的条件。
藤原姬香只需要从博多津开出足够数量的海船,到了澉浦外海,双方不需要搬卸货物,而是直接换人。
换人的同时,把船上的旗帜也同时换掉。
然后,肥玉叶这边开着满载日本货物的海船回港。
是的,不是空船。
这就是做为计划的参与者,大宋朝廷给予的赏赐。
姬香这边,可以不受大宋海贸关于船只数量、货物数量、每年交易次数的限制。
而藤原姬香那边,则继续驾驶这些满载货物的船,行驶到高丽国海域,再和庆州金家同样做一次交接。
如此一来,涉及四国六方的这场秘密交易,将把真正的供应方完美隐藏起来。
你即便有所怀疑,也很难找得到把柄。
这么做不仅仅让大宋避免了道义上的被动,而且宋国因此扶植起来的,将不仅仅是一支金国叛军
宋老爹、老苟叔他们准备从陆路潜往北国的拯救计划取消了。
因为就在他们准备行动的前一天,椿屋小奈回到了临安。
小奈带回了杨沅的消息。
杨沅目前不需要拯救,他成了金国叛军的座上宾。
肥玉叶成了三善人的白手套以后,就把她的旧部冷羽婵和薛冰欣召集过来,艾曼纽贝儿也得以加入,成为三善人的使者。
鹿溪、丹娘、宋老爹、计老伯他们,则继续经营杨家的基本盘:海贸、餐饮、珠宝、香料。
并且,他们成为受肥玉叶委托的,那二成需要真正来自民间的军需物资的采购方。
……
船队行驶到了深海区,海水已经变成了纯净的湛蓝色。
藤原姬香穿着一身武士服,胸前绣着黑色的家徽。
她的额头系着一条“钵卷”,梳着高马尾,站在船头,迎着海风,拄着一口武士刀,神采飞扬。
当初离开博多津的时候,她有多么灰头土脸,现在就有多么得意。
她已经可以想象得到,当她告诉博多津的豪商巨贾们,她拥有一条流畅的通往大宋的海上走私渠道时,会被当成财神爷一样顶礼膜拜的情景。
之前她派回博多津的人,已经带回了那边的最新消息。
八岐商会已不复存在,小野明兮取代了八岐商会,成为了博多津的最高控制者。
可是那又如何?
只要我能带去足够的利益,博多津的豪商巨贾就会坚定地支持我。
博多津名义上的执掌者小野明兮,甚至是小野明兮背后的主人平清盛,都会选择把我奉为座上宾。
当我重新掌控博多津,甚至可以极大程度影响到武家平氏的一些决定。
我将光明正大地回到京都,成为皇后的多子姐姐也会对我赔起笑脸吧?
哎呀,还真让杨沅那個家伙说着了,才刚刚十六岁的鸟羽天皇居然驾崩了。
可怜的多子姐姐,年纪轻轻就成了小寡妇,啧啧啧……
真是叫人一掬同情之泪呢。
如果多子姐姐肯向我臣服,承认我比她的优秀,我不介意把杨沅借给她使用一下的呢。
毕竟我的胸怀是如此宽广。
“呵呵呵呵……”
想得当初被狗一样撵出京都的她,将要风风光光回去藤原家,姬香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旁的花音和小奈不约而同地翻了个白眼儿。
她们对此太熟悉了,神主一定是又在发白日梦了。
肥玉叶却不明白姬香为何发笑,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姬香姑娘何故发笑?”
“哦,我是在想……”
藤原姬香自然不会说出她所想象的“龙王归来”的画面。
坦白讲,自己想想就算了,说出来是挺羞耻的。
姬香笑嘻嘻地道:“我是觉得,完全不需要什么金夫人啊,其实本姑娘就足以承担向金国上京地区运输的事情了。”
这一点,花音和小奈是与她同仇敌忾的。
花音马上接口道:“就是啊,金家还像是给了我们多大恩惠似的,其实我们根本不需要他们。”
小奈道:“金玉贞整天跩的啊,扮出一副矜贵清高的模样给谁看呢,我就不信在床上她也这样儿。”
花音笑嘻嘻地道:“当然不可能,主人那么霸道,才不会惯着她呢。
要我说啊,越是这种人前清高矜贵的人,人后越是放得开。
说不定她在主人面前像条小狗儿似的乖巧听话呢。”
虽然肥玉叶和冷羽婵、薛冰欣私底下偶尔也会开黄腔,但她跟东瀛三女却不熟。
肥玉叶无奈地道:“不要这么说了,金夫人不是说过,她和二郎同宿一室那晚,双方都很守礼,不曾及于乱么。”
藤原姬香拄着武士刀,轻轻舔了舔嘴唇,桀桀怪笑道:“什么礼?周公之礼吗?”
肥玉叶不想跟她们说话了,这三个东瀛女人说着说着就奔下三路去了,果然是蛮夷呢。
肥玉叶不屑地走开,扶着船舷,看着湛蓝大海中白色的浪花,忽尔便想:
“我们主人那么霸道,才不会惯着她”,杨沅……很霸道吗?”
然后,她的脑海中便浮现出了印证的画面:
明亮的月亮、婆娑的树影、摇曳的水花、堕落的樱桃,策马扬鞭的黑暗骑士……
啐!近墨者黑,我被这三个不知羞的小倭女带坏了!
肥玉叶脸儿一红,马上甩锅。
……
船队扬帆破浪,稳稳行进,其中一条大船的顶舱。
金夫人穿着一身高丽风格的华服,款款走进船舱。
“夫人!”见到金夫人,舱中的几名高丽武士立即起身向她恭谨地施礼。
金夫人微微点头,矜雅地吩咐道:“打开门。”
这个船舱就像一个大会客室,尽头是屏风,左右有通道,后边显然还有其他舱室。
而在这个会客室船的舱间里,左右也各有一处房间。
房间打开,金夫人走了进去。
“夫人?夫人啊……”
王帅看清走进来的人,马上一个滑跪,向她扑了过来,张开双臂,就要抱住金玉贞的大腿。
金玉贞嫌弃地一闪,把他踹开了去:“滚,别碰我!”
王帅跪在地上,哭丧着脸道:“夫人,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就饶了我吧!”
金夫人走到一张椅子上坐下,淡淡地四下一扫。
这间舱室很大,有三扇舷窗。
可是舱里或坐或站,足足十九个女人,这就一下子拥挤起来。
一个女人的脂粉香,嗅着叫人心旷神怡。
十九个女人的脂粉香,甚至还不是同样的味道,那气味儿就真是难以形容了。
金玉贞烟一般细柔的黛眉便微微皱了起来,淡淡地问道:“怎么,你们窗子都不开的么?”
“一捻红”闻言,连忙过去把窗子推开,海风鼓荡而入。
金玉贞如李花一般白得清润的眉眼,这才舒展了一些。
金玉贞瞟了王帅一眼,似笑非笑地道:“妾身不是善妒的人。
夫君如此喜欢她们,妾身就给夫君纳进家门啊。
十九位佳丽,风情迥异,夫君大人还不开心吗?”
这十九位女郎,是金玉贞按照杨沅给的地址,去找王帅时撞见的。
当时,王帅先生正在召开无遮大会。
二十多位女郎,只有他一个男人,在一个铺着柔软地毯的豪奢大厅里面做着成年人的游戏。
结果,被金玉贞逮个正着,王帅魂儿都要吓飞了。
不过,金夫人却并没有发作,而是当场开出巨额赎金,要为这些女子赎身。
金夫人和她们签了自赎书,约定以五年为限,到期可以自赎。
如此一来,到期后愿意留在王家的可以留下,不愿意留下的就可以离开。
自赎金已经提前从赎金中扣除,尽管如此,哪怕这五年里没有一分银子的月例和赏赐,五年之后,她们也都是小富婆。
财帛动人心,除了少数在临安有家人的,或者对去高丽心存疑虑的,最后有十九个人答应下来。
王帅哭丧着脸道:“夫人,为夫真的知错了,这……
睁开眼看到的就是一群女人,除了她们谁也见不到,真的如同噩梦啊,你就原谅为夫一次吧。“
金玉贞笑了笑,腴润的小腰轻轻一扭,翘起了二郎腿,衣裙一绷,衬得玲珑浮凸。
她的眸中含着一抹笑意,柔声道:“夫君这是说的什么话,男女居室,人之大伦,夫君不是喜欢如此么?”
王帅哭丧着脸道:“以前喜欢,现在不喜欢了成不成?
只求夫人能让我出去,见见别的人,说说别的话,做做别的事。
天天只跟十几个女人关在一起,早晚要疯啦。”
金玉贞唇珠抿了一抿,似笑非笑地道:“成吧。
妾身如今联系了一桩大生意,是和金国上京那边做买卖。
妾身不愿意抛头露面,这和金人打交道的事儿……”
王帅两眼一亮,急忙请缨道:“交给我啊!
夫人,你只管在背后主持大局,那些迎来送往场面上的事儿,全都交给为夫就好。”
“这样啊……”
金玉贞想了想,勉为其难地点点头,道:“那……成吧。”
金玉贞起身就往外走,王帅急忙问道:“夫人,为夫可以出去了?”
金玉贞挥手道:“大海之上有什么好看的?你在这好生待着吧,该叫伱出来时,我自会放你出去。”
“砰!”舱门关上了。
王帅绝望的喊声从里边传了出来:“看什么都行啊,看鱼看鸟看乌龟都行啊,放我出去吧夫人……”
……
一千骑兵,轻快地驰骋在北方的荒野中。
骑兵过处,鲜花和野草辗落成泥。
在确定把将钝恩城作为军需物资海陆交接地点之后,杨沅就向李太公建议,让二王家眷缓缓而行,由李太公带一支轻骑尽快赶去上京。
从他和李太公交流中掌握的情况看,上京地区的势力派系十分纷杂。
忠于朝廷的、保持中立的、对抗朝廷的、对抗朝廷的部族之间又想争个头尾的……
完颜驴蹄和完颜大睿正在辽东作战,这是他们两大部落能被诸多上京权贵认可的底气。
可也正因为家族首领在辽东,却也成了他们想统合上京各方势力的障碍。
因此,就要趁着上京各方势力还没争出个眉目,尽快赶去上京为好。
李太公深以为然,于是带了一千精兵,先行赶赴上京而来。
前方眼看就到完颜驴蹄部落的聚居地了,经过一番跋涉的骑兵放缓了速度,歇息马力。
李太公用马鞭往前一指,笑吟吟地说道:“再有三十里地,咱们就到护步达冈了。
杨学士可曾听说过护步达冈?”
杨沅若非出使之前恶补过金国的知识,还真不知道护步达冈(五常市)。
杨沅微笑道:“自然知道,金国就是在此地以少胜多,大败辽国,从此攻守易势,迅速崛起的。”
李太公听了不禁仰天大笑。
四十年前,完颜阿骨打建立大金国,攻下辽国重镇黄龙府(吉林农安)。
辽帝耶律延禧以倾国之兵,号称七十万,要消灭刚刚建立的金国。
当时阿骨打一共只有两万人马,却在这护步达冈重挫了辽军先锋。
偏偏这时辽国后方传来消息,御营副都统耶律章奴发动叛乱,要另立新君。
耶律延禧闻讯急忙回朝平乱,辽军以为打败了,纷纷抢着撤退。
金兵趁机掩杀,就此一战完成了战略转折,金兴辽亡的格局从此形成。
杨沅见李太公得意大笑,不禁暗暗吐槽。
按照原本的历史,六年之后,完颜亮南征,在采石矶大败。紧跟着,完颜雍就在辽阳自立称帝了。
这种情况下,完颜亮不赶紧退兵平叛,竟还想着先打败大宋,再回去收拾完颜雍,结果遭遇哗变,被自己的部下杀死。
也不晓得完颜亮当时不肯退兵,是不是怕重蹈当年辽国天祚帝耶律延禧的覆辙。
不过,辽帝亲征,后方谋反。金帝亲征,后方也谋反,金国还真是完美继承了大辽的优良传统呢。
李太公笑道:“驴蹄的王府就建在欢喜岭上。
咱们先去那里落脚,召集本地部众,打探一下上京的情况,再确定下一步的行动。”
三十里路,健马轻驰,也不用多少时间,前方渐渐出现一座山谷。
说是山谷,是因为两则都是山,连绵青山,逶迤远去。
但山谷并不狭窄,两侧山脚之间,宽处至少七八里地,一条河流居中而行,两侧都是屋舍和田地。
杨沅陪着李老太公正往前行,前方斥候便疾驰而回,到了近前猛地勒马站住,急急禀报道:“李太公,欢喜镇刚刚发生一场大战,死伤不小。”
“什么?”
李太公顿时变色,喝道:“是什么人袭击欢喜镇?”
斥候道:“尚未查清。”
“再探!”
李太公说罢,已经一磕马镫,加快了速度。
杨沅、李佑、杨玄策等人也是一提马缰,急急跟上。
不消片刻,他们就到了镇上。
此时逃散的镇上百姓已经被找出来一些,得知是完颜驴蹄的人马回来了,他们大喜过望,立即四处呼喊乡邻回来。
领着一支青壮且战且退,逃到附近山上的一位谋克,见敌人退走,正往镇上回来。
忽见又来了一队兵马,他们忙就近埋伏了起来,这时弄清敌我,也急忙出来相见。
这位谋克有个很是清新脱俗的名字,吴老二。
吴老二见过李鸣鹤,一见是李鸣鹤,他便大喜拜倒,哽咽地道:“李太公,我们已经听说山东之事了。
我们日盼夜盼,终于把你们盼回来了,驴蹄大王可回来了么?”
李太公沉声道:“你先说,是谁袭击了欢喜镇?”
吴老二悲愤地道:“是完颜元昀,是他袭击欢喜镇,掳走我镇上女子、孩童不下六百人。”
李太公一呆,旋即惊怒道:“完颜元昀?他可是驴蹄的亲侄儿啊,他这是要干什么?”
杨沅看了眼路边的一具尸体,血迹还没有凝结。
杨沅马上打断李太公的话道:“李太公,他们既然掳走了镇上的女子和儿童,走的必定不快。我等何不去把人追回来?”
吴老二顿时大喜,爬起来抹了把眼泪,问道:“李太公,你带回了多少兵马?”
李太公道:“一千人。”
吴老二一呆,沮丧地道:“完颜元昀带了不下三千人。
我们镇上的人被打散了,一时之间又集结不起来,太公只有一千人,这……”
杨沅挑了挑眉头,淡淡地道:“一千人又如何?
他们刚刚经历一场大战,体力衰竭,我等又是突如其来,可出其不意。
当年阿骨打两万人马,就敢在此力敌辽军七十万。
四十年后的今天,你们就连一千打三千的勇气都没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