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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6章 一兴一乱(为JJM盟主加更)

    孙公公闻言大喜,他以为已经走了绝路,没想到赵将军还有这许多对策。

    孙公公忙道:“将军有哪三策?”

    赵一甲道:“如今主客之势已易,我们只能重复完颜大睿之前的路,游击四方。

    只不过,如今能掳掠的地方,大多都已被他荼毒,我们这么多的兵马所需给养甚巨,只靠流寇一般四处掳掠,恐怕很难维持。”

    孙公公眉头一皱,他养尊处优几十年了,哪里受得了这般颠沛之苦,便问道:“那第二策呢?”

    赵一甲道:“这第二策,就是再回辽阳,不过我们不攻辽阳,而是绕过辽阳,逃回燕京去。”

    孙公公喜道:“咱家以为此计可行。”

    赵一甲道:“但是,完颜大睿必然衔尾追来。

    完颜雍既然已经竖起反旗,也必然会出兵拦截。

    更前方,还有驻兵于大定府的完颜驴蹄。

    如果我们不能顺利突破过去的话,则会在前堵后截之中被全歼。”

    孙公公变色道:“那第三策呢?”

    赵一甲道:“据闻,上京目前还在忠于陛下的完颜晏手中,我们可以挥师北上,赴上京城,和完颜晏汇合。”

    经过前两策,孙公公不敢盲目乐观了,问道:“上京之行,可有什么麻烦?”

    赵一甲道:“此前北方诸部正在公推‘都渤极烈’,现在定然已经选出了首领。

    他们一旦有了首领,散沙就能凝聚起来,我们若是要一路跋涉去上京的话,同样要面临重重阻截。

    更糟糕的是,上京城中严重缺粮,就算只是上京城中的守军,怕也支撑不到年底了。

    我们能否突破重重阻碍尚不好说,真就突破了阻击,与他合兵一处,还是要弃城抢粮,与敌野战,优势全无。”

    孙公公倒抽一口冷气,他努力地想了一想,虚心地问道:“这三策,何为上策?”

    赵一甲满面愁苦地道:“孙公公,我等如今这般境遇,哪里还有上策?”

    孙公公听了,脸色又是阴晴不定半晌。

    他当然是想回燕京的,可这条路偏偏最是凶险。

    去上京的话,且不说一路上要遭遇重重阻击,真的赶到上京城下,还得先给上京解围,而且最后还是要居无定所,落得一个到处“打食”的下场。

    既然如此,那莫不如在辽东游击作战,说不定还有机会窥个空隙逃回燕京。

    大股部队想直接穿插过去是不可能了。

    但是一支百余人的队伍,应该还是容易的,毕竟如此广袤的大地,叛军也是守不过来的。

    想到这里,孙公公便正色道:“我们一旦离开辽东,这里就要成为叛军的天下。

    到那时,陛下的平叛大军岂非更加不易北上?

    辽东若是尽数归了叛军,完颜晏孤掌难鸣,上京会宁府只怕也要迅速陷落。

    因此,咱家以为,纵然丢了九连城,咱们也不能离开辽东。

    完颜大睿能在这里活下去,而且愈发壮大起来。

    我们举着朝廷的旗帜,难道还不如他们得民心?

    相信辽东百姓也是会拥戴我们这支王师的。”

    赵一甲欣然道:“孙公公忠肝义胆,令人佩服。

    以赵某想来,我们若如丧家之犬一般奔走逃亡,还真不如就在辽东游击作战,牵制叛军。

    既如此,我们先行撤往开州(凤城),在那里稍作整顿,找寻粮草,再作打算。”

    计议已定,赵一甲便果断吩咐撤兵,赶往开州去了。

    完颜大睿此时已经从秀岩率领大队人马迁进了九城州。

    他让孔彦舟和陆天飞两员悍将追杀赵一甲,虽有一定的斩获,但赵一甲撤退有序,并非兵败溃逃,所以也没有占到太大的便宜。

    随着对方越撤越远,完颜大睿这边也担心一旦中伏,后方来不及支援,便收兵退回了九连城。

    至此,九连城、辽阳城、大定府,三处辽东要支,尽皆落入叛军手中。

    不过这叛军却各有统属,并非铁板一块。

    原本镇守九连城的赵一甲,现在取代了原来完颜大睿的角色,开始四处游击作战。他的给养全靠劫掠。

    辽东百姓经过完颜大睿的一圈搜刮,很多人都活不下去了,只能附从叛逆,成为叛军的一员。

    如今赵一甲又对被搜刮的已经不剩什么的辽东百姓又搜刮了一圈儿,逼得更多的百姓走投无路了。

    他们要么背井离乡,逃往更北方去寻找活路。要么就只能投奔叛军,亦或者组成了大大小小的山贼土匪团伙。

    整个辽东,一团糜烂。

    ……

    上京会宁府这边,比起辽东来,就宛如天堂一般。

    至少,现在整個会宁府地区,虽然充满了战争气氛,却并没有发生战争。

    杨沅待上京城的围城工事建立的初见规模,对城中守军已经能够形成有效阻截,就返回了欢喜岭。

    从欢喜岭到钝恩城,正在修路,一条虽然简陋,但是起码像条道路的路正在现出雏形。

    这是由沿线各个部落分段负责各自修建的道路。

    修路的好处,他们也是懂的。

    只是以前没有共同的利益能促使这么多的部落齐心协力去做好这件事。

    现在不同了,路从他们的领地内经过,就不提商队来往人吃马喂、住宿歇息的各种花销,他们部落里的许多产物也都因此有了销路。

    商队回程的时候,可以收购他们采撷来的山珍野果,可以收购他们猎杀的动物皮毛……

    对他们来说,这是一笔很重要的收入。

    对于商贾们来说,一路下来聚少成多,运出去就是翻几倍的利润,可谓是皆大欢喜。

    “等到我们占领了上京城,就要以上京城为中心。

    到那时候,联盟长也可以从大定府撤下来,另委他人镇守大定府,而联盟长则入驻上京,居中调度,指挥各方。”

    杨沅一手叉腰,站在山坡上。

    在他面前,是一群小姑娘,眼巴巴地看着山坡上的杨沅。

    杨沅对李太公说,需要给他派些识文断字的人来。

    他要对这些人简单培训一下,以后就由这些人负责与高丽商人的对接,货物的仓储和管理,以及进出的监管和统计等事宜。

    李太公一口就答应了,当天下午就给他把人派了来。

    李太公一共给杨沅派来二十六个人,从十一岁到十六岁不等,全都是平时住在越王府后照房的适龄未婚女子。

    他们不是姓完颜就是姓李,都是来自越王一脉和李太公家。

    金国女性成亲年龄一般是在十三岁到二十三岁之间,主要年龄段集中在十四五岁,权贵子女会更晚一些,但是一般也不会超过十六岁才完婚。

    因此,李太公给杨沅派来的,大抵就是李家和完颜家所有适婚少女了,其用心昭然若揭。

    杨沅就此事问过李太公,李太公说越王府里识文断字且又可靠的,而且现在能派得出来的,也就这些小姑奶奶了。

    杨沅现在大抵就是领导了一个班的初三女生。

    于是,杨沅就恶趣味地让她们叫自己杨老师,并且给她们任命了班长、副班长、学习委员、劳动委员、文娱委员……

    老师是什么意思她们懂,这些“官职”她们就不懂了。

    不过杨老师这么安排,必然有他的道理。

    我们不懂,是因为我们学识不够,照听照做就是了。

    小女生自己脑补了一番,倒也没有提出什么异议。

    杨老师道:“目前运来的各种物资,还是要储放在欢喜岭上的。

    北方天气干燥,现在又开始冷起来了,这些东西都是耐储放的。

    所以有个防雨雪的简易大棚,四处通风足矣。不过,要防鼠防虫、防火。

    班长,你负责各种物资的统计和分类储放。

    副班长,你负责防火检查和相应的安排。

    文娱委员,你负责防虫鼠。”

    抱着一只小猫,年仅十二岁的文娱委员,呆萌地答应了一声。

    这个年代的人相对要早熟的多,毕竟很多同龄人这时候已经成亲了,甚至有的还有了孩子,见得多了,自然懂的也就多了。

    不过,她们的心性,当然还是更贴近孩子一些。

    刚刚被派来时,四姑奶奶和李太公对她们耳提面命地交代过,谁要是能讨得小杨学士的欢心,将来做了他的夫人,就可以是王妃。

    小女娃儿们一开始也是奔着这个目标去的,不过现在……

    她们的责任感和荣誉感爆棚,一门心思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得到杨老师的表扬和认可。

    杨老师有一整套的奖惩措施,小红花、三好生,以及能者上庸者下。

    什么男人、什么王妃,有小红花香吗?有三好生有面子吗?我的学习委员要是被撤了,多丢人呐?

    这帮小女娃儿的“宫斗”从一开始就偏了方向。

    完颜家的姑娘们拉帮结派地和李家的姑娘们争,完颜家和李家的姑娘们内部也争,二十六个人,能拉出一百零八派。

    不过,一帮小女娃儿能玩出什么花样儿,她们争的结果就是做事特认真,杨沅乐得让她们卷起来。

    阿里虎和阿它被杨沅派去负责督察欢喜岭这一带的道路修建去了。

    阿里虎和阿它是李太公送来侍候他的两个女仆,平时做事倒也勤勉。

    杨沅正在考虑“功成身退”的事,给她们找点事儿做,以后在越王府里大小也算一个管事,她们的生活也能更好过些。

    杨沅之所以还没有去辽东,是因为先要打探清楚辽东的情况。

    杨沅想借助完颜大睿的力量除掉完颜雍,当然得先弄清楚,他在圣山大会上散布了完颜雍久蓄反志的消息后,完颜雍做了什么,如今辽东的情形如何。

    不过,按脚程,李太公派去辽东打探情报的人也快回来了。

    这时候,钝恩城潺春部首领凌戈,显星部首领符金盏分别派出,眼巴巴地守在图们江的江海汇合处泊探子,也终于在海平线上,看到了一条条大船。

    这些大船,比他们之前见过的杨沅乘坐的那条大船还要大,杨沅没骗他们,高丽海船,真的来了!

    两个部落的探子在这海边已经风餐露宿好多天了,忽然看见樯橹如林,顿时兴奋不已。

    他们蓬头垢面,热泪盈眶。

    船上,王帅同样蓬头垢面,热泪盈眶。

    他双手紧紧地抓住舷窗,大半个身子都探出了窗外。

    他嗅到了自由的风,那是和脂粉味儿完全不一样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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