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金石社?我嘞个去,这不是李清照这类女子文人的据点吗?趁没有被拱门内的女子注意,白梦赶紧离开了。
就在他刚走,李清照和看热闹的几名女子出来了,其实方才拱门内亭子上有两名女子,发现了门外的道长,正是此前她们碰到的那位自称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江湖骗子。
李清照身穿襦裙走出来了,发现人已经没了踪影,暗自磨牙,人还在汴京就总能有碰到的机会,下次碰到他一定要好好收拾他一番。
李清照还在气头上,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白梦现在正在干什么?
他竟然四处打听李清照的住所在哪里!或者应该说是在打听李格非的府邸在何处。
他用一文钱让一个百姓带路,要去拜访一下李格非。李府,比不上那些豪门大户,府邸中规中矩,大门紧闭。
白梦可不是来找李清照的,而是来提点一下李格非,让他尽快远离元祐党人。
他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稳住朝堂,一方面实在不忍心看到那么多人被流放被贬,更重要的一点是对于这个提点,李格非总不能没有一点表示吧?
李格非现在可是礼部员外郎啊,妥妥的大官,随便赏个几十贯钱都有可能吧?
他撤去灵力易容的样子,径直走向李府,敲门请见李格非。
很快就有家丁出来了,他一眼就看到了眼前这个俊俏的年轻人,不过他从未见过。
虽然这个时候李清照一般不在家,为了以防万一,他跟家丁询问道:“李姑娘在家吗?我是她的好友。”
得知李清照不在,但是她爹在,这可是天赐良机,白梦不可能错过这样的机会。
“那跟李大人通报一下,就说他闺女中意的郎君求见。”白梦笑语道。
他拼了,这种天赐良机绝不能有失,轻浮一点不算什么,能如此轻松赚一笔钱,比累死累活的在大街上顶着太阳算卦强太多了。
家丁来到书房,给李格非说了一下事情。
李格非很诧异,一个年轻男子在外求见,是我闺女中意之人?
难怪李清照这丫头没有回应和赵家公子的事情,原来是在外面有了相好啊?那她怎么不早说啊?她爹是那样不近人情的吗?
李格非觉得,这个人难道是来阻止和赵家联姻的吗?想娶我闺女也要看看你有没有本事。亦或是,他是主动来接受考验的?李清照这丫头有中意的郎君也不跟她父亲说清楚。
李格非没有想到,这个人和她闺女八竿子打不着,如果说非要有什么联系的话,就是李清照“掀”了他的算卦摊子,还要找人打死他。
李府比白梦想象的要大很多,厢房有很多古玩字画,他心中赞叹不已,真不愧是书香门第之家,才能培养出这样的李清照!
李格非是苏轼的学生,如果按照过去的轮回演化的话,元祐党人会陆续被贬出京,李格非身为礼部员外郎,在后续会被牵扯其中,被罢官后回到山东原籍,后半生比较困苦。
李格非来到厢房,看到眼前之人也让他心头一亮,他闺女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可光好看也不行啊。
“你就是小女中意之人?来找老夫所为何事。”李格非的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皱纹犹如枯枝一般纵横交错,皮肤呈现出一种暗淡的黄褐色,他见到白梦,当即开口试探。
白梦眉欢眼笑,应声道:“李大人这是哪里话,晚辈是专门来拜访您的呀。”
李格非似笑非笑的说道:“你拜访姑娘的父亲都不带礼的吗?”
李格非早就发现了,这家伙啥都没带,空手而来是几个意思?一点礼数都不懂。
白梦的目的明确,他打算忽悠一下李格非,说道:“李大人此言差矣,礼物我已经备好了,等下就给李大人双手奉上。”
白梦一声叹息,目光下垂了,随即开口道:“不知李大人对现在朝堂形势怎么看,新帝登基,李大人觉得官家将会有什么动作?”
李格非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不说和他闺女的事,不说拜访礼物的事,说什么朝堂上的事。况且朝堂上的事你一个毛头小子懂什么,他越发觉得李清照这死丫头绝对被他的外表给骗了。
李格非装做不解的狐疑道:“你说这个干嘛?你有何看法?你还是赶紧把礼物拿出来,别拐弯抹角的转移话题。”
白梦答非所问的陈述道:“历代新帝登基,往往都会对朝进行一波换血,李大人就不怕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你身上吗?向太后不顾宰相章惇的反对,让端王继位,官家会不会对章敦下手?”
李格非不以为然,章敦是三朝元老,就算章惇出事了和他礼部员外郎有什么关系?
更何况章惇是新派,而他李格非是旧派,新派被打压那自己的机会不就来了吗?难道这小子说的换血是自己能做上任高官的意思吗?这是来给自己提点上升路的呀,老夫一直没机会升官,现在机会来了吗?
白梦清清嗓子,缓缓启唇道:“李大人,上升的事估计很难,你会被贬去偏远地区,甚至罢官。”
李格非很震惊,他不明白,官家要动章惇和他有什么关系,这也能牵扯到自己,你小子说的话我怎么是一点都不信呢!
白梦斩钉截铁的说道:“李大人先听我分析完,相不相信由你自己定夺。”
“李大人是旧派,向太后临朝听政,她的势力在朝中错综复杂,势力之大,甚至得到向太后的支持,他才能顺利登基继位,官家肯定会忌惮,为了坐稳皇位,他必然会打击和清除向太后在朝中的羽翼,而要做到这一切就是要反对守旧,摒弃向太后的所有势力。”
白梦语气平缓的陈述,李格非心跳一起一伏。
李格非一阵斟酌,他从未见过这个人,应该不是某个官宦人家的公子,为何能把朝政看得如此透彻,如此明朗。
如果按他所说,那么他现在应该尽早抽身事外,不参与党争之中,或者加入新派阵营,才能在党争夹缝中生存下去。
对于后者李格非是不会考虑的,李格非是苏东坡的学生,苏东坡在朝时就一直反对王安石变法,是旧派中呼声最高的,他作为东坡先生的学生是不会加入敌营的。
看着李清照的父亲不说话,白梦讲得口都渴了,拿着茶壶给自己和李格非倒了一杯。
他微微吹着茶杯,仔细品味,仿佛他才是主人,在给客人倒茶,又给客人指点迷津,而后启齿道:
“李大人想明白了没有?官家打击章惇后应该就会向守旧派动刀了,李大人要早做打算啊,给你的那些同僚保持距离,跟一些能够脱身的人提点一二,我这是在救你们啊。”
“你说的话我会认真考虑,不过,你能不能懂点礼数,没有带礼物也就算了,怎么有客人给主人倒茶的道理。”李格非哑然失笑而后启齿。
他觉得白梦太不知礼数了,没有带礼物也就算了,还给自己倒茶,简直非人也。
“没关系,李大人可先静观其变,看看官家是否会动章惇?再做决定!”
白梦干笑的说道:“至于这茶,我其实就是口渴,这不给您老人家倒也不合适啊。”
李格非脸都黑了,心中腹诽道:这家伙,简直非人也,合着本来就没有想给老夫倒茶是吧?简直太不要脸了,就没有见过这样的小辈,喝老夫的茶还理直气壮的,茶杯也不摆放整齐。
如果真如他所说,那他后半辈子就算是完了,李格非内心是十分感谢他的,但也没有到就把女儿嫁给他的地步。随即,李格非又把话题转到李清照和他的身上。
“你是哪家公子?家中是做什么生意的?”在李格非看来,不是官宦人家的子弟,是商人也能接受,毕竟可以保证锦衣玉食,生活无忧。
见机会来了,白梦开始套路他。他告诉李格非说自己是干古玩生意的,有好东西要给他看看。
他谈笑自如道:“李大人,我那里有一唐太宗贴身回龙玉佩,还有王羲之书法真品,以及各种各样的文物古宝,李大人要不要考虑买点拿去献给皇上?”
对于献给皇帝的东西,身为官员都会在这方面小心谨慎,不然就是欺君之罪。李格非不忿道:
“你莫要拿这些赝品糊弄老夫,要是假的那可是欺君之罪,你承受不起。还有,为什么要买?不应该是你孝敬老夫的吗?”
白梦透露出自信的神色,开口道:“李大人,您这哪里话,我敢让你拿去献给皇上,那还能有假?我不要命了吗?再说了,李大人您自己买的更能向皇帝表诚意和忠心啊,没准将来就不会拿李大人开刀了,这笔买卖值啊。”
他说谎吹牛一点都不慌,好似经常这样做,就这样一个向李格非捞钱的理由就已然成立。
其实白梦说的有道理,在汴京,很多人都知道,在皇帝还是端王的时候,就钟爱书法和绘画,还创立了独具特点瘦金体。
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他这个皇帝荒废朝政、昏庸无能的原因,一方面是君主对军事上的关注不到位,另一方面是斩龙剑的出现,让北宋龙气不足,北方龙气大盛,才轻易击败宋军,造就北宋羸弱、金人强势的局面。
“东西在哪?唐太宗回龙玉佩和王羲之书法真品你打算作价几何?”李格非开始好奇的追问。
见他上当了,白梦就很从容的解释道:“回龙玉佩和王羲之书法真品,我都拿给清照了,她现在估计在金石社研究。那可是唐太宗的贴身回龙玉佩,送给皇帝那不就是变相地赞美皇帝是明君嘛?等她回来李大人自然就见着了。”
李格非想破脑袋也想不到,他闺女李清照根本不认识眼前这个人。
白梦很心虚,骗这样一个老实人让他良心上过意不去,但也没办法,后面再还给他就是了,就当是他给自己的投资、给自己借的。
“这东西是我自己珍藏多年的,凭我和清照的关系,收李大人三十贯就行了。”白梦开始演戏,表露出一副难过的样子。
白梦不知道三十贯对于这些朝堂官员来说压力大不大?他只有一贯多钱都能从扬州来到东京城,还在这边能花如此之久,在他看来,一贯钱已经很多了。
这里的官员,俸禄优厚,李格非一个礼部员外郎每月也有近五十贯的收入,他当官也有些年头了,攒下了不少积蓄,三十贯买一个唐太宗的回龙玉佩非常值,更何况还有王羲之的书法真品能送给喜爱书法的赵官家。
至于那回龙玉佩,他打算先留着,毕竟那可是唐太宗的贴身玉佩,而且他也是姓李的,还可以说是唐太宗祖传的。
李格非让账房拿钱,白梦拿到钱后便径直离开了李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