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莺莺死了!
当着林江年的面,咬舌自尽了。
当然,或许死的原因还有藏在她口中的毒。
林江年没来得及阻拦,也不能阻拦……那不符合临王世子的身份性格。
只是……
当林江年目光怔怔看着眼前脑袋垂落,已没了呼吸的陈莺莺。哪怕心头极力克制,却依旧压制不住心头那冰凉和震愕的情绪。
在破庙中时他已见过更多的尸体,可此刻,林江年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人亲眼死在了他面前。
甚至……因他而死!
这一刻的林江年浑身冰冷,他第一次感觉到死亡如此逼近。
仅仅数刻间,刚刚还恶言相向,怒目而视的一条生命就消逝了。
林江年的心情徒然变得极度沉重。
同时,或许还有几分兔死狐悲的凄凉感!
她刺杀临王世子身份暴露,为免受折磨,也为了保住她背后的人选择自杀。
那他呢?
倘若他被发现假冒临王世子。他的下场恐怕会更惨!
“怎么?殿下难道舍不得?”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纸鸢的声音。
林江年猛的一个激灵,回头,见纸鸢清冷的目光看着他。
眼眸波澜不惊。
但,林江年却已心生警惕,正要否认时,又猛然想到临王世子与陈莺莺的关系。
“舍不得?”
林江年迅速收敛情绪,目光瞥了眼没了呼吸的陈莺莺,淡淡道:“本世子只是觉得有些可惜……”
“她若是没死,留着等本世子玩腻了再杀也好。好歹也是花魁,就这样死了,未免太浪费。”
纸鸢盯着林江年,逐渐收起眼眸中的狐疑神色,低垂眼眸:“风尘女子怎配得上殿下,殿下日后还是少碰为好。”
“你在教我做事?”
纸鸢目光淡然:“奴婢只是提醒殿下。”
“这就不需要你操心了!”
林江年冷哼一声,又瞥了眼没了气息的陈莺莺,眼眸中闪过一丝沉重。
“不过,她死了,刺杀本世子的凶手的线索岂不是断了?”
林江年看了她一眼,冷哼一声:“你为何不阻止她?”
她如此聪明,又怎会预料不到陈莺莺会寻死?
纸鸢目光淡然,轻描淡写道:“她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死了便死了。”
即便陈莺莺不自尽,也活不了多久。刺杀世子殿下已是死罪,从陈莺莺踏入临王府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结局!
她的死活,对纸鸢来说无关紧要!
“至于她背后的人……”
纸鸢目光淡然清冷,有一抹冷意闪过:“奴婢已经知晓。”
林江年目光一凝:“是谁?”
纸鸢抬眸看着林江年,缓缓道:“奴婢查到这些人的背后,都有另一股势力的残余,而那股势力背后的人是……三皇子。”
“三皇子?!”
林江年心头一震。
大宁王朝当朝的三皇子?
红衣女子为何没有提起过此人?
林江年沉声问道:“你确定是他?”
纸鸢面无表情道:“哪怕不是,他也逃脱不了干系!”
她心中明镜。
近年来,王爷与朝堂那些人的关系越来越僵,朝中绞尽脑汁想要削藩对付王爷,背地里的小动作不断。
而这一次,他们将主意打到世子殿下的身上!
“三皇子与殿下之间素有恩怨,不排除是他此次对殿下积怨报复的可能。”
纸鸢平静道:“奴婢会查清此事。”
林江年心中暗记,瞥了她一眼:“最好如此!”
说罢,林江年甩袖大步踏出牢房。
纸鸢立于原地,注视着林江年的背影。似乎想到什么,回头瞥了一眼木架,微微皱眉。
……
“饶命啊,我是冤枉的!”
“小民哪里敢害世子殿下,还请殿下明察……”
“殿下饶命,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
林江年刚从地牢出来,便听到一阵哭爹喊娘的叫声。
目光看向前方不远处的院子里,院中押跪着数道身影,男男女女,皆满脸惶恐害怕失措。
周围是全副武装看守的侍卫,在人群前,站着一位年轻侍卫,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
当察觉到身后出现的林江年,这名侍卫转身微微低头:“殿下!”
林江年目光平静的看着眼前侍卫。
林空!
临王府侍卫亲军统领。
林空从小被林恒重收养,算是临王的半个养子。林恒重收留他,是为了将他培养成临王世子的亲信。
只不过,临王世子似乎对这個亲信并不是很喜欢!
红衣女子昨晚提起过,这个林空虽名义是临王世子的人,但实际上却听命于纸鸢。自然而然,跟临王世子之间便有了矛盾。
加上这林空是个心地正直之人,自然也看不惯昔日这临王世子肆意妄为,鱼肉百姓的行为。虽是属下,但其实打心底瞧不起临王世子。
正因如此,眼下当林空见到临王世子时,神色虽然看似恭敬,但实际上没有任何对主子该有的态度。
林江年并未放在心上,瞥了一眼他身后,问道:“他们是什么人?”
林空平静道:“回殿下,他们都是清风楼的同党,与此次刺杀殿下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属下奉命将他们抓回处置!”
林江年明了。
陈莺莺作为清风楼花魁,参与了此次刺杀临王世子的计划。自然,清风楼也会被划为同党。
看这人数,恐怕是整个清风楼都给抄了。
“你打算怎么处置他们?”
林空却没有回答,而是将目光看向林江年身后。
林江年瞥了眼身后,青衫长裙,身姿高挑的纸鸢缓缓走近。
她清冷目光瞥了眼院中,又落在林江年和林空的身上。
见状,林江年哪里还不明白怎么回事?
“本世子问你话呢,伱耳聋吗?”
见纸鸢靠近,林江年故意加大了声音。
在红衣女子的描述中,那临王世子便是如此对属下。
林空低垂脑袋,面无表情道:“殿下想如何处置?”
林江年冷笑反问:“本世子说了算吗?”
林空道:“殿下吩咐,自然算。”
“是吗?”
林江年回头看了眼纸鸢,见她面无表情,冷笑一声:“若本世子要你把他们都放了呢?”
林空一愣,似是没想到林江年竟会说出这样的要求,他下意识目光看向纸鸢。
却见纸鸢同样面无表情,脸上没有任何情绪。
林空心头一沉,面对着世子殿下那咄咄逼人的神情,哪里不知道殿下这是在故意为难他?
沉默片刻,林空道:“既然殿下要放,那属下自然遵命。”
说着,他转身便要去放人。
“等等。”
这时,纸鸢终于开口。
她喊住林空,又看向满脸冷笑的林江年,清冷的脸上波澜不惊:“殿下别闹了,他们不能放。”
林江年冷眼看她:“你也想违抗本世子的命令?”
“奴婢不敢。”
纸鸢平静道:“殿下此次遇袭事关重大,这些人与此事有关。在未查明确定他们不是同党之前,为了保证殿下的安全,他们不能放。”
林江年反问:“若本世子执意要放呢?”
纸鸢脸上依旧波澜不惊:“这是王爷的意思。”
“又拿我爹老压我?”
林江年看了看纸鸢,又看了看林空,怒笑:“好,很好,你们都很好,都给本世子等着……”
林江年丢下狠话后,愤然离去。
林空看着林江年离去的背影,低声道:“殿下生气了。”
纸鸢双手背后,神色风轻云淡:“他一向如此,随他去吧。”
林空低头,沉声道:“那,这些人如何处置?”
纸鸢抬眸看了眼院中,眼眸逐渐泛冷。
“一个不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