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天司。
天色傍晚。
街头上,一列列急促的身影从街道上穿梭而过,引起街头四周百姓纷纷避让,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密天司的人这是去哪?为什么这么急?”
“刚才城西那边好像有人在放烟花!”
“什么放烟花?那是密天司的求援信号,密天司恐怕遇上麻烦了!”
“嘶……密天司求援?谁敢在京城里面对密天司的人下手啊?”
“……”
城中百姓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有心之人刚刚注意到城西那边的信号,忍不住感慨。
在京城之中,天子脚下竟然有人能逼得密天司求援?
这可就有意思了!
平日里密天司在京中横行霸道,老百姓早已苦不堪言,如今听说密天司出了事,一个个巴不得出大事!
就在这一列列密天司高手骑马穿过街头,一路朝着城西方向奔去时。街道尽头,一道坐在马匹上的身影拦住所有人的去路。
密天司为首马背上的人一瞧,目光猛然一凝,勒马停下,沉声道:“陈常青,你怎么在这里?!”
挡在他们面前的人,正是密天司的魁首,陈常青。
此时,陈常青抬眼盯着为首之人,面无表情。
马背上为首之人名叫刘川,密天司中的一名执事,陈飞扬身边的亲信。
此人在密天司内地位不低,拉帮结派,仗着有陈护法的宠信,平日里甚至连陈常青这位魁首也不怎么放在眼里。
听着刘川直呼他其名,陈常青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刘川,怎么回事?你们这么多人要去哪?发生什么事情了?!”
刘川淡淡道:“密天司刚才收到城西那边传来的求援信号,陈护法安排在那边监视姜家的暗哨出事了,我受命前去支援!”
“求援?!”
陈常青目光微凝:“京中之地,我密天司之人为何会突然求援?!”
“我怎么知道?”
刘川瞥了陈常青一眼:“陈魁首还有什么事吗?我正要去支援,你将我等拦下,若因此耽误了事,回头陈护法怪罪起来,陈魁首伱可不好交代啊!”
陈常青没有理会刘川略阴阳怪气讽刺的语气,回头看了一眼西边远处,微眯起眼睛,又扭头扫过这眼前十几道身影,面无表情道:“既然是密天司求援,本魁首随你们一起去。”
“既然陈魁首想要去,我等自然不敢有任何意见。”
刘川语气看似不敢,实则轻声冷笑一声,眼眸中闪过一丝不屑。
他从来就没把这位陈魁首放在眼里,在别人眼里他是密天司的魁首。但在刘川眼里,不过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傀儡罢了。
而且,还是一个不讨陈护法喜欢的傀儡。
这密天司魁首之位,迟早是他刘川的。
想到这,刘川心头冷哼,策马带领着身后密天司高手继续往西边前去支援。
一行人离开城区,穿过一条街道幽静的街道。
寂静的夜空中,突然一声轻鸣响起。
人群之前的流传,浑身瞬间发麻,一股从后脑勺涌现的危险感骤然袭上心头。
“不好!”
警惕心强劲的刘川当即一个弯腰躲过不远处突然从暗处袭来的冷箭。
可他虽是躲过了,但身下的马儿可就没那么好运了。
马儿中箭后,发出一声凌厉的冷啸,前蹄高高抬起,随后轰然倒下。刘川从马上被甩了下来,重重摔在地上。
“有埋伏?!”
刘川迅速从地上打了个滚儿,神色惊骇,震惊不已。
与此同时,四周那刺破空气的冷咻不断响起,一声声惨叫声也随之而起。那从黑暗处的冷箭猝不及防,不少人纷纷中招。
刘川瞧见这一幕,心头猛然一沉,又惊又怒。
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在半路上遇上埋伏偷袭!
“撤,快撤!”
或许是平日里安逸日子过得久了,有生以来头一次遇到这样的埋伏袭击,尤其对方还没有露面过,这无意间给了所有人一种沉重的心理压力。
刘川心中恐慌不已。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会有人敢在京城之地袭击密天司?
造反了不成?!
但此时的刘川也已经管不了那么多,这一个照面,便有五六个密天司高手倒在暗箭之下,四周那密密麻麻穿梭的冷箭让他心生恐惧。
刘川没有丝毫犹豫,转身朝着街道两侧房屋跑去。
“求援,快求援!”
“人手不够,快召集我密天司高手支援,有强敌袭击!”
“咻!”
慌乱中,又是一道密天司的求援烟花信号在空中炸开。
刘川慌忙的一头钻进旁边小巷,正准备逃离此地时,却突感身后一寒。
他毛骨悚然,狼狈不要命的往前方地上一滚躲过,却还是感觉后背一股钻心疼痛袭来。
“嘶!”
刘川倒吸一口凉气,只感觉身后发凉,下意识一摸,便是通红的鲜血。
“谁?!”
刘川伸手抽出腰间的佩刀,佩刀才刚抽出一半,又被一只脚直接踹在刀柄上,将佩刀踢回刀鞘中。
下一秒,刘川便猛然感觉胸口处一疼!
他低头一看,这才瞧见自己胸口处的位置,不知何时插入了一根箭!
冷箭贯穿了他的心脏,从身后钻出。
刘川目光呆滞,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跌坐在地上,艰难的抬头看向前方的视线。黑暗中,只能隐约朦胧间瞧见一道身影。
夜色光线缓缓落在这道身影上,刘川视线逐渐模糊。他的脸上,逐渐露出了不可思议,震惊的神情。
“陈,陈常……”
“你……是你?!”
刘川不可置信,怎么都没想到,杀他的人竟然会是……
陈常青?!
“刘川,你作恶多端,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陈常青站在小巷内,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你,你敢杀我……陈,陈护法,不会放过你的……”
刘川眼神死死盯着他,神色恶毒,怒不可恕。
陈常青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如果他今晚还能活着的话,再说吧。”
刘川脸上的表情再度猛然一变,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你,你疯了……你,你连陈护法……”
刘川眼睛瞪的圆圆的,脸上血色一点一点消失。
他自知自己必死无疑,神色怨恨的死死盯着陈常青:“说我作恶多端,你,你也好不到哪去,你你……”
最终,刘川没能再张开口,浑身冰冷剧烈疼痛,缓缓停止了呼吸。
死不瞑目。
陈常青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
他抬头,看了一眼西边的方向,半响后,面无表情,喃喃自语。
“我也作恶多端,我也的确该死……”
“不过,在死之前,我会让你们陪我一起。”
“……”
姜府。
依旧灯火通明。
小院内。
林青青缓步搀扶着林江年回到了小院。
院下,小竹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惊喜回头:“殿下,你……你这是怎么了?!”
当小竹瞧见一身狼狈,脸色发白,衣袍上还沾染着些许血迹的殿下,顿时吓的小脸没有半分血色。
她还是第一次见殿下这副模样,顿时吓的慌了神。
“我没事。”
林江年瞧见小竹,轻轻摇头:“去备热水吧。”
小竹见状,脸上满是担忧神色,但还是强按捺住,乖乖去给殿下准备热水。
林青青则是搀扶着林江年回到房间,坐下。
林江年摆摆手:“青青,你也先下去吧,我没什么事的。”
林青青神色略有些担忧,但还是点了点头。
“那属下先去处理一下后事?”
林江年微微点头:“密天司的人很快就会到,接下来怎么做,你应该清楚吧?”
“殿下放心,属下心中有数。”
林青青点头,今晚当街刺杀陈飞扬,这件事情绝对隐瞒不住。密天司是天子私卫,当街刺杀天子私卫护法,这个罪名可就大了。
明天开始,势必会在京中引起极大的动荡。
“去吧。”
林江年摆摆手,等到林青青离开后,盘腿坐在地上,开始运功调息。
今日这一战,他倒没受太大的伤,不过内力损耗不小。加上之前太过于大意,被陈飞扬的刀锋震散了内力,导致身体有些难受。
今日交手,对林江年来说的确有着不小的帮助。真正对敌时,方才能察觉与平日里侍卫交手时的差别。
无论是心态还是各方面都几乎完全不同,林江年可谓是受益匪浅。
更重要的是,林江年能确定自己如今已经有了五品高手的实力。面对陈飞扬这样的高手时,也有了一战之力。
当然,距离成为纸鸢那样的顶尖高手,还有着一段不小的距离……
正当林江年思索着时,房门突然被推开。
林江年本以为是小竹备好了热水前来通知他,却突然感觉门外涌入一阵冷风,下意识抬眸,瞧见门外一道清冷的身影。
“纸鸢?!”
这才瞧见,站在门口的人是纸鸢。
纸鸢神色清冷的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林江年面露喜色:“纸鸢,你怎么来了?!”
纸鸢没说话,迈步走进房间,朝着林江年走来。走到他跟前几步距离时,停下脚步。
依旧面无表情。
林江年这才发觉纸鸢情绪有些不对:“纸鸢,你怎么了?!”
纸鸢那双清澈的冷眸盯着林江年,半响后,才冷声开口:“为什么不跟我说?”
林江年一怔,这才意识到今日算计杀陈飞扬一事,他还没有跟纸鸢说起。
“这不是小事吗?”
林江年从地上爬起,走到纸鸢跟前,轻笑:“顺手杀个陈飞扬而已,我能解决,就没跟你说了。”
林江年轻声解释着,伸手去抱纸鸢。
纸鸢后退一步,躲过了林江年的手,微微抬眸盯着他的眼睛,隐约间,能瞧见纸鸢清冷神色上似有几分激动情绪。
“顺手?”
“那你为何会受伤?!”
清冷的脸庞,冷冷的语气,带着质问。
林江年低头看了眼自己,这才发现自己一身狼狈,看上去的确似乎受了……不轻的伤。
也难怪纸鸢会如此激动。
这语气,分明是在担心责怪林江年擅自行动,差点丢了性命。
“我没什么事的。”
林江年摇头,轻声解释:“我这都是不小心的,其实没受什么伤……”
他快速跟纸鸢解释起来。
纸鸢没说话,冷眸盯着林江年看了许久。在确定林江年的确没受严重的伤后,眼眸中的那一抹担忧方才逐渐消失。
但她的神色却愈发冷了!
林江年又要伸手去抱她,还是被纸鸢躲过。
“既然青青能出手解决,你为何还要亲自出手?!”
纸鸢盯着他,继续质问。
“这不是想检验下我如今实力如何了嘛!”
林江年轻笑开口:“好不容易碰上个差不多的对手,这不就想实战试试……”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那陈飞扬虽然仓促应敌,没能发挥出全部实力,但我也不弱。真交手起来,他不会是我的对手……”
林江年语气有些兴奋,欣喜的跟纸鸢分享起了心得。正要好好论述一番时,却见身旁纸鸢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也不说话。
这冷冷的目光,又让林江年刚到嘴边的话,全部咽了回去。
“万一出事了呢?”
纸鸢冷声道。
“咳,这不是没事嘛……”
纸鸢冷冷盯着他:“万一陈飞扬藏拙了呢?万一出了什么意外……”
“你是临王世子,你怎么能将自己置身于那么危险的处境下,整个临王府未来的希望都在你身上……要是你出了事,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面对纸鸢的一连串的冷声质问,原本还兴奋的林江年,宛如一盆冷水浇灌下来,瞬间冷静。
的确,今日之事他有些冲动了。
他只想着那陈飞扬武功不高,手痒想要交手交手,完全没想太多。
按理来说,至少要将纸鸢带在身边,才能有安全保障。
是啊!
当时他的身边只有林青青和林空,要是真的发生了什么意外,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他今天的行径,的确有些鲁莽。
想到这,林江年语气软了不少:“今天的确是我冲动了些,是我不对,下次肯定不会了!”
纸鸢静静盯着他,那清冷绝美的脸庞上,似有几分平日里少有的激动情绪。
她深呼吸一口气,听着林江年满脸歉意的软话,微微低眸,半响后,才默然道:“你不用跟我道歉,你,是王爷如今唯一的孩子了……”
“我不希望,你会跟他一样的下场……”
说到这里时,林江年明显能察觉到,纸鸢清冷的话语中,似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
像是莫名的紧张后怕!
她在害怕?!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