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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仗剑探酋帷

    良久之后,余方舟又才幽幽的道:“此去巴蜀,有几点你要记牢了。巴蜀四面崇山峻岭,中原武林少有人踏足此处,大理虽近亦难插手,反是与苗疆或有往来,蜀中唐门在此一家独大,此门是一家族式门派,极是排外,平日也只固守于巴蜀之地,少入中原。门中弟子皆姓唐,掌门即为族长,所传武艺不算出彩,但机关暗器天下称绝,亦精于施毒。这次到了巴蜀之地,要低调行事,见了此门中人,一定要绕着走。”

    “这是为何?”萧宁一脸的疑问。

    “唉……”余方舟伸手点上灯,喝了口凉茶,萧宁赶紧去续上了热水,就听他又道,“这话还得从你王伯伯那说起。我也刚知你王伯伯岳父,江湖人称‘万朵寒梅’,姓胡名临渊。胡家本是江南霹雳堂弟子,那霹雳堂武技平平,所制火药暗器却是称绝武林,本朝太祖未曾统一江南之时,拜火教在江南疯狂扩张,霹雳堂就为其所灭,而今仅知这胡氏一脉逃出。胡家得传霹雳堂绝艺,到了胡临渊前辈一代,不满于现有功法,于是化名投入唐门,做了一小厮偷师学艺,偷师本是江湖大忌,况胡前辈又与唐家一宗族之女相恋,二人私奔中原,当时唐门派人追至中原,遍寻未果,也就不了了之了。后来胡前辈用唐门暗器之法重研霹雳堂绝艺,在江湖中打出了‘万朵寒梅’的名声,唐门其实亦有耳闻,只是未曾理会而已。这次西入巴蜀,暗器能不用尽量不用,要不落在唐门中人眼里还是麻烦。”

    “嗯。”萧宁点头答应。

    余方舟沉思了一会又道:“宁儿,还有就是明日我们走时,得弄点动静出来,把人引到我们这儿来,不可让他们去青石县找王家麻烦。”

    “好,一切但凭伯伯吩咐。”说着,萧宁好像忽然间想起什么,起身从鹿皮囊中掏出一张人皮面具递向余方舟,“余伯伯,我们带上这个,不就没人找到我们了。”

    余方舟笑着推了回去,“宁儿,你想的太简单了。”回手指了指壁角立着的两根大槊,“带着这玩意上路,我们藏不了,到哪都得露底。要是没这玩意,单是用刀你余伯伯的武艺少说得减七成,说不定死的更快。”

    萧宁吐吐舌头,尴尬的一笑。

    一夜无话,等第二天天光放亮,董寿牵着三匹马又上得山来,此时余方舟二人已收拾停当,见他双目遍布血丝,想是一夜未眠,心中甚是感激。

    董寿也没进洞去,只在外面从怀中掏出一个布袋递了过去,“此去西南,山高林密,恐有毒虫毒瘴,我这儿配了点防虫去瘴的解毒之药,另外是几瓶行军散、金创药、护心丹,你们带上,路上也许用的着。”说着,又把缰绳递了过去,“我也不留你们了,趁着人还没找到这里,速速走吧。”

    余方舟深深一礼,一手接过布袋,一手只接过两根缰绳,感激道:“董兄对我伯侄二人天高地厚之恩,我等铭记于心,异日定当结草衔环以报,这马匹我二人有两匹作脚力足矣,董兄出诊,一头毛驴总是单薄,留一匹马于董兄济世之用,也可轻松一二。”

    董寿也不矫情,拱手称谢,看他二人将兵刃行李搬上马匹,这才互相拱手作别,目送二人打马下山。

    山下行了约五六里,等看不到董家岭了,余方舟放缓了缰绳,对萧宁说道:“宁儿,咱们先暂时找个地方歇下,等会去探探他们的底,看看还有多少人在。”

    “好,余伯伯,咱们去哪找他们啊?”萧宁侧头问道。

    余方舟在马上沉思了一会儿道:“大镇子不能去,现在敌我俱在暗处,就看谁先暴露,得想想他们若是还在能聚于何处。”

    一面走着,一面分析,“当日有五六十人,一战下来折了得有十几二十个,那几日你也放倒数个,若是没有新人,应该还有不到四十人了。对了,你还探听到他们要接番邦高手,这样一帮人聚在一起也不在少数,不可能长居城中。又为探查清水河命案而来,如果他们还没去青石县的话,只有一个地方最有可能待。”

    “哪儿?”

    “花石岗!”余方舟肯定的道,“那岗上花氏兄弟多年经营,房舍颇多,起居便宜,地势又极好,现在又是无主之地,他们若没走,一定在那!”

    “嗯,余伯伯说的不错。”萧宁也赞同道。

    “走,回头!去那探探路,看看岗上有什么动静吗。”

    两人一声哟喝,掉转马头,直奔花石岗而去。

    在离岗还有三四里的一处密林中,二人栓了坐骑,蹑足潜踪来到岗下,躲躲闪闪的攀到大寨一侧,隐在一块大石后向寨中观瞧。

    果然,寨中时有人影晃动,隐约有话语声传来。这会儿正好有一喽啰从两人藏身之处经过,萧宁就待一跃而起将其擒下问话,却被余方舟一把拉住,对他摇了摇头。

    两人在石后观瞧了一个多时辰,终看见一个熟人,正是一月前在董神医店中大闹的高个。萧宁指了指那人,余方舟点点头,两人这才悄悄的潜了下去。

    到得藏马之处,二人松了一口气,余方舟说道:“宁儿,而今敌明我暗,切不可打草惊蛇。看样他们果然占了寨子,但刚才看寨中之人不多,不知是否有人向青石镇去了,今夜我们入内一探,再作究竟。”

    “嗯。”萧宁点头答应。

    日间无话,一直到天色尽黑,两人才各换了夜行衣,身背钢刀又奔花石岗而去。

    这次上得山岗,就见寨内灯火隐隐,中间聚义分金厅大门紧闭,其中却灯火通明,更有话语声传来。

    余方舟向萧宁施了个眼色,两人绕过数处明岗暗哨,一人跃上房顶,一个倒挂于屋檐之下,向内观瞧。

    萧宁伏于房上,小心得揭开一片屋瓦向下看去,就见大厅上首三人,两坐一站,头一个三旬左右,身宽体胖,肥头大耳,前额与头顶溜光瓦亮,只在四周辨了一圈小辫;另一人得近四旬,身材高大,长脸膛,鹰鼻深目,淡蓝眼珠,一眼望去就非中土人士,放在桌上一双手掌有蒲扇大小,手掌宽厚,骨节突出;在他身后一人垂手而立,面如雕塑,中等身材。往下还坐着三人,一个披发头陀,一个没受戒的大和尚,正是那“恶头陀”和“铁罗汉”,第三人萧宁却未曾听余方舟谈起,只是一瘦小老头,看年纪已过五旬,高不满五尺,一脸铁锈,旁边放一对尺许长分水短匕,看样是应手的兵刃。

    这会儿萧宁二人刚刚伏下,鹰鼻之人就眼珠一转,耳朵轻动,嘴角隐隐勾起一抹冷笑。

    接着就听上首那秃头胖子操着蹩脚的汉话对着下边的三人吼道:“官府烧了?这么说死的是谁也不知道了,要你们去打听了一个月,就打听了个这个!”

    “大人,”“恶头陀”谄媚的笑道,“不是我们不尽力,只是事情过去的太久了,都好几年了,尸体早就处理了也在情理之中啊。”

    胖子猛的一拍桌子,“狗屁,尸体没了,遗物就没留下来?你们这帮狗才,都是废物!”

    “大人,”谭志陪着小心说道,“我们已经打点过官府中人了,这个过几天自会有人送来,您且稍待,自有分晓。”

    “你们宋朝的官就是贪财,有银子自己亲爹都能卖了,哈哈哈哈。”胖子一脸鄙夷,张口大笑。

    “呵呵呵呵。”下边三人也跟着干笑几声。

    “大人,”这会儿“铁罗汉”也媚笑着开口说道,“小人们有个仇人叫余方舟,一月前我们在此打伤了他,不过让他跑了,小人们武功不济,再碰上那厮恐怕非其敌手,还请大人们出手帮小人们除了这个祸患。”

    “废物……”胖子刚开口就让旁边得胡人止住了,“师弟且慢,待我问几句。”

    “是,师兄。”胖子好像对这个胡人很是尊敬。

    “你们说这个人出身何派,什么功夫,什么相貌?”

    谭非描述了余方舟的相貌,说道:“回大人,我们也刚打听出来,出自一个小门派,叫什么神刀门,可他刀上功夫不济,平常用一条金钉狼牙槊。”

    “神刀门!”胡人猛然坐直身体,“杨业的师傅所创的门派!”

    窗外余方舟一听也是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个蛮子对自己的门派如此了解。

    “杨业!就是金刀杨无敌那个杨业?”胖子也是一惊。

    “不错,杨业当年沙场上无人可敌,这一门中人放到江湖上倒是不怕,就怕到了军中,那可是能让我大辽损兵折将啊。”

    “此人得灭,此门也得灭!”胖子咬着牙道。

    胡人点点头,皱着眉头许久没有说话,忽然又抬头问道:“这一门在哪,门中还有何人,武艺如何?”

    听到这儿,余方舟已经听不下去了,翻身上房对着萧宁招招手,两人起身退去。

    这会儿那胡人在厅中刚听完谭氏兄弟讲解神刀门中之事,耳朵一动,站起身来,“师弟,你在这稍等,我去打发几只苍蝇就来。”

    那胖子一愣,“师兄是说刚才……”

    “嗯。”胡人点点头。

    胖子气的一脚踢开身前桌子,指着下边三个人就骂:“废物就是废物,还戒备森严,让人摸上来了都不知道,下一步你们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身后那汉子也是身形一动,开口道:“主人……”

    那胡人朝他摇摇手,又笑着对胖子道:“师弟稍安勿躁,几只苍蝇而已,我去去就来。”

    说着一闪身穿窗而出,遥望着二人背影就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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