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午城。
“有劳二位仙子。”
“谭掌门不必客气,至此我二人就不再陪同,先回宫复命。”
“慢走,待我谢过墨宫主。”
送走青菏与赤月瞳后,谭松河转身说道:“墨白,你接下如何打算?”
“我得未央宫多次帮助,这回又和异神宗产生矛盾,我想看看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也好作为回报。”
谭松河点头道:“知恩图报很好,未央宫虽为北宗,但不似邪门教派,我倒不担心你和未央宫有关,只是现在川北看来也不太平。你没有门派依靠,凡事还要更加谨慎才好。”
“前辈放心。”
“师父,我与墨白许久不见,有不少话。”慕容天玑这时说道。
“好,我们在城南落脚,稍歇几日,你师叔应该也快到了,这些天你们就叙叙旧吧。墨白,你既然要暂时留在这边,不便与我等走的太近。”
“晚辈明白。”
“墨白,我也要稍加掩饰一下,尽量避人耳目,之后咱们约在城北的万福楼如何?”
“好,那我先去,咱们晚些见。”
各自散去后,陈墨白便到了万福楼,这酒楼着实不小,上下三层,最上面的雅间专供一些达官贵人和江湖中有头有脸的人物。
“墨白!”
陈墨白正东张西望,二楼有人朝他招呼。
“穆兄,你也在这里?”
见叫住自己的人正是穆乘风,陈墨白上前回话道。
“你的伤如何了?”
“好多了,劳穆兄挂念。”
穆乘风拉着陈墨白坐下,一把搂住道:“你我之间还用得着客套,既然伤没大事了,今天可要好好陪我喝个酒。”
“可以是可以,不过今天还约了人。”
“约了白仙子?”
“穆兄说笑了。”
“不会吧,难道是未央宫的其他仙子?”
“当然不是。”
“哦,那就是慕容天玑。”
陈墨白有些意外道:“穆兄怎知……”
“你与慕容天玑杀万俟英,一路又被异神宗的人追杀,这件事算不上秘密,更何况你忘了我是谁了?这点江湖事还能不知。”
陈墨白一想也是。
“穆老弟今天有朋友来了。”
两人说话间,一位衣着光鲜的年轻人提着一壶酒上来招呼道。
“哎,黄兄今日怎么在此?快来坐,我给你介绍一下。”
经穆乘风介绍得知,这人叫黄有运,二十有八,是万福楼的老板,而万福楼也并非只开在子午城,算得上昊国数一数二的知名酒楼。
“既然是如此,那我们不如三楼找个雅间坐下,省得这里嘈杂。”
“还是黄兄想得周到。”
“你也算是这间酒楼的东家,朋友来了也不知去三楼雅间,还要我说。”
“怪我怪我,一时忘了。”
几人说着便移步到了三楼的雅间中。陈墨白与黄有运不熟,听他们二人聊得高兴自己也不太好插嘴,心不在焉的看着街上风景走神。当二人提到寻宝人的时候陈墨白才多少有了兴趣,开始听起二人的对话。
二人说的寻宝人,并非是到处找宝藏的那种,而是查阅卷宗,追寻前人遗留之物的一群人。这些年里,仍有不少寻宝人在追查当年圣贤和魔尊的遗迹,二人曾经的居所,以及他们的兵器、武学典籍、修行习武之地等等。无论是江湖门派还是朝廷,若是有机缘寻到了这二人当年的遗留之物,都能换来不菲的价值。
“好了,你们稍坐,我还有些私事要处理,稍晚些再过来。”
黄有运说完便先行离座。
“穆兄,这么多年过去了,如果能找到那二位前辈的武学典籍应该早就寻到了吧?”
“这要从那二人的生平说起了,圣贤本无门派,只是他天赋异禀,随后曾游学于各宗派,所以有关他的武学心得恐怕在各派之中多少都有些收录,另外还有为藏于各派经书典籍中的,想要凑出完整的武学心得十分困难。而魔尊却不同,他本就是散修,挑战过当时川北的各派高手,甚至曾驰骋于战场之上,因此他的武学很有可能遗留在川北某个曾经的修行之所。这也是为何这么多年还有人在川北寻找的原因。”
“散修竟能达到那般成就,如此来说魔尊岂不是比圣贤天赋高?”
“他们二人的天赋难说孰高孰低,各门各派的武学都无法满足他们,虽然经历不同,但他二人都是博众家之长,悟出了属于自己的武道,算是殊途同归。”
“可朝廷为何也对这江湖中人的武学感兴趣?”
“因为朝廷也怕落入江湖中人之手。”
“这又是如何?”
“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昊国自创建以来曾两次为江湖之事所震撼,第一次准确讲其实是建朝之前的事,而第二次则是圣魔之战。说是震撼,其实用恐惧来形容或许更为贴切。”
“无往川之战?”
“没错,这两次的经历令皇室深刻的体会到江湖上中人如果想,足以威胁皇家地位,且江湖中人极为不可控。所以皇家一直以来都在想办法将不可控变得可控,江湖各派有多少朝廷的暗子谁也不知道,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朝廷已经有能力在暗地里掌控一些事情了。”
“穆兄怎么知道?”
“猜测。你可听说过白泽与文若兮这二人?”
“知道一些。”
“日月相合,天下必乱。这句话江湖中人尽皆知,可何来此说法却罕有人追其原由。众人只知日月真气天生强于其它相性而已,但那不过说明拥有日月真气的人天赋超然,何来天下必乱一说。”
“所以日月相合,天下必乱是朝廷散播出来的谣传?”
“据说这话出自太叔望之口,问题是传言此人能洞察天机,总是一语成谶,结果便有了接下来的事端。至于是否是朝廷有意传出,尚不得知。”
陈墨白犹豫了片刻问道:“穆兄,白泽和文若兮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一位是材高知深的豪侠,另一位是文武双全的天骄。”
“我听墨宫主说他们二人已双双殒命?”
“是啊,不过就算他们两人没有相遇相恋,江湖路也会举步维艰。”
“这又是为何?”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身具日月真气,如果不能被朝廷掌控为其所用,就势必会成为朝廷的眼中钉,肉中刺,而我听闻那二人的性子,哼哼,怎么可能甘为朝廷的棋子。”
“不能为己用便要除去,朝廷原来如此不堪。”
穆乘风似乎从陈墨白的脸上看出一丝异样,随即说道:“或许有些事只有当权者才能理解吧,我们也不过是以平凡的角度去评论罢了。”
“对了,刚刚那位黄老板称你是东家?”
穆乘风小口抿了抿酒,顿了片刻又说道:“我是这间万福楼的东家。”
“那位不才是……”
“他是‘万福楼’这个招牌的大老板,万福楼遍布各地,每家都有东家,我呢,就是子午城万福楼的东家。”
陈墨白诧异道:“穆兄不是幽州那什么侯家的公子吗?我有些搞不清。”
“是永安侯哈哈,这说来也简单。黄家有的是钱,说是富甲一方亦不为过,但在江湖中谋生存,光是有钱还不够。黄家深谙其道,以财力换取与各方江湖势力的合作,十二侯也好,江湖门派也罢,其中不少都是各地万福楼的东家,现在也算是一种身份象征吧。黄家在做买卖这件事上眼光独到,回报远大于投入,能成为东家也就相当于黄家认可你的潜力。同样,借助于此,黄家有了丰富的江湖人脉和关系网,对自身也是一种保障。”
“如此复杂,黄老板可真不简单。”
“墨白,你我相识也有些时日了,实话说我至今还是有些看不透你。若说与异神宗结怨是无奈,与齐阳子交手是巧合,也就罢了。但你有时表现出的镇定实在不像一个江湖小白。就连自己受伤也表现的似乎并不着急,仿佛知道不会有事的样子。我别的本事不一定有多好,但看人很少走眼,总觉得你不简单。”
陈墨白半杯酒缓缓入口,笑着回道:“恐怕穆兄这次是真的看走眼了,我的确初入江湖,无门无派,也没什么势力背景。如果非要解释你的疑惑,那可能是我从小跟着爷爷耳濡目染,受他影响性格沉闷,对有些事容易看的开吧。”
穆乘风满有深意的看了陈墨白一眼,淡淡得说道:“真不能说?”
“我说的是实话。”
“好吧,对了墨白,久闻未央宫的花谷池地是绝美之所,不知到底如何。”
“花谷池地?未曾见过,我身为男子,在未央宫中多有不便,哪敢随便走动。”
“也对,你怎么可能去得了内殿。”
正此时,黄有运带着一人来到房内。
“陈兄弟,这位少侠好像是找你的。”
“墨白。”慕容天玑从黄有运身后走进来招呼道。
不等陈墨白介绍,穆乘风便率先开口问道:“这位便是羽山七杰中的天玑星慕容少侠吧?”
陈墨白将二人互相介绍。
“幽州穆家,锦囊穆乘风?”
“正是小弟。”
“久闻穆家三公子足智多谋,‘西州锦囊’的称号更是江湖闻名,只是没想到竟然和墨白相识。”
陈墨白这才细细讲述了过程。
“原来如此,多谢穆公子仗义出手。”
“慕容兄客气,行走江湖,拔刀相助不过平常事,何足挂齿,再者我与墨白一见如故,若不是当日偶遇,结伴同行,今日又怎能有幸结识慕容兄。”
虽然二人话语中多是客套,但慕容天玑对穆乘风有所听闻不假,知道此人在江湖上口碑不错,几句话也能看出此人家教修养很不错,很快便相谈起来。
几人闲话了一会,碍于陈墨白之前的伤势,便提早散了。
慕容天玑和陈墨白中间分开多日,又发生了不少事,两人干脆住到一屋,聊到深夜才各自睡去。
第二日清晨,慕容天玑刚出了客栈,一女子便从后面叫住了她。
“赤姑娘?你为何在这里?”
赤月瞳微微打了个哈欠道:“你们男子啊,腻歪起来比姑娘还磨人,三更半夜聊得那么欢,也不让人好好睡觉。”
慕容天玑疑惑道:“你在监视我?”
“慕容少侠想多了,未央宫对你有兴趣的只有我。”
慕容天玑一时接不上话,尴尬的苦笑了笑。
“好了,不说那么多了,这子午城你也不熟,要去哪还是我带你去吧。”
“我只是闲逛一下,就不麻烦……”
“不麻烦,我也好久没闲逛了,一起吧。”
赤月瞳说着眼睛向旁边一挑,示意慕容天玑走起来吧。
知道赤月瞳并无恶意,也就由她跟着。
另一边万福楼,陈墨白来到一楼已是宾客满座,从楼上下来并没看到慕容天玑和穆乘风,于是也打算出去走走。正此时,一位似曾相识的老者出现在视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