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山上下都没想到一向天马行空不喜拘束的柯西里突然之间多了一个爹,让人诧异的同时也觉得此事很有意思,如柯西里这样的人突然之间多出这么一个亲爹,会有什么反应?
许多教众都在观察着,然后更加惊讶地发现柯西里的心情好似不错,每日都要去和亲爹喝顿酒,然后哼着小曲儿在神山上到处行走,就像是由内而外散发着喜悦。
“我没想到你在这世上还有亲人存活,更没想到你柯西里竟然会因为这件事而高兴到如此地步。”
神祭广场上,神子看着身上仿佛充满了无限活力的柯西里,轻声开口。
自从李子冀行走神途离开之后,神子就一直都没有走下过神山,天下之大似乎无处不可去,可细细想来,他也的确没有什么地方好去的。
尤其最近神教内部更不太平。
大神官等人在神宫围杀李子冀失败,后被三千院报复斩杀了神庭长老秦龙,大神官怒火滔天,请神走裴天机出山,与后党合作,在浮萍山设下大杀机欲要倾覆三千院。
只是很可惜,最终裴天机不知为何没有出现在浮萍山,反倒是领悟了万剑一的青山剑出现在了那里成为了三千院的帮手,无数谋划一朝散尽。
浮萍山覆灭,浮屠手身死,后党损失巨大,与神庭的关系就此出现裂痕,而导致这一切的因由在大神官看来就是裴天机的缘故。
他为何没有去浮萍山?
这位神教的神走,从一开始似乎就是在戏耍他们,根本就没打算插手过三千院这件事,大神官对此感到愤怒,甚至生出了请出另一位神走下山缉拿裴天机的念头。
只不过这种想法被大祭司和大主教否决,神走在神山里的地位本就奇高,三大神座也没资格指手画脚。
站在神祭广场上抬头看着高悬上空的威严神庭,神子很清楚大神官的动作不会停下,尤其是现在时间愈发紧迫,就连传说中的不死者都已经苏醒,在教皇依旧不肯出面的前提下,大神官和大主教接下来针对他的谋划只会越来越直接。
不过对此神子从未放在心上,他的目光也从来都不在这一座小小的神山里。
有的人行走天下,目光却始终局限一处。
有的人盘坐一处,目光却总是在看着天下。
柯西里是大祭司的弟子,无论是从身份还是交情上自然都是偏向神子的,只是前段时间杀了单弘毅,又接连和神庭作对,导致最近祭祀神殿的目光始终游离在柯西里的身上,要从其身上找到一丝破绽,从而大举攀咬。
审判王庭监察神教,权柄极重,被盯上不是一件好事。
大祭司本想要借着单弘毅的事情成立监察审判王庭的裁决司,只不过事关重大,大神官寸步不退,再加上大主教沉吟再三后也没有松口,所以这件事还没有彻底实施下来。
据传大神官的弟子余白已经开始请命在审判王庭内部成立裁决司,监察自身,他在神教上下人望极高,公平公正,一丝不苟,被无数教众尊敬,若是由他提议自己率领裁决司监察审判王庭,祭祀神殿这边倒还真没什么理由拒绝。
天下诸多势力不仅向外,内部也是风雨飘摇,总有算计。
可神子从始至终都表现得很平静。
柯西里是聪明人,他当然明白如今这座神山上面临着的各种分岔路口,在镜湖前那位老人不肯站出来之前,这些争端是永远都不会平息的。
可他当然也不在意,神庭的腐朽某种程度上也代表着神教的腐朽,这座传承了不知多少年的教统早已经积尘良多。
“不要叫我柯西里,我现在姓宋,叫宋长柯。”
柯西里冲着神子挑了挑眉毛,言语间颇有些得意,自己的亲爹已经找到了,神子的亲爹还没有,或者说神子根本就没有亲爹。
“宋长柯?比不上柯西里。”神子淡淡道。
神子这段时间看上去好像没什么变化,若是非要说有什么的话,就是那张脸看起来好像变得更加普通了,如果说以前只是人群中不起眼的话,那么现在就算是你盯着那张脸看上半个时辰,只要移开视线喝口茶的功夫就已经忘记了模样。
还有那双眼睛,好似已经脱去了人性。
脱去人性在这里不是什么什么贬义词,因为神子本身就足够特殊,当他身上的人性越来越淡,就意味着神性越来越强。
柯西里只是看了他一眼脸上的得意之色就变成了惊讶,似乎比自己找到亲爹还要惊讶:“你望见五境了?”
即便是柯西里这种对于很多事情不太在意的性子此刻也忍不住生出了许多波澜,要知道神子才入四境多久?
一年还是两年?
现在却已经看见了第五境,即便是名满天下风头尽出的李子冀也没有这样的速度。
神祭广场是举行大祭的地方,也叫做神祀广场,大祭台等,无数年来神教祭祀神明都是在这里举办,这里也可以说是神性最为浓郁的地方。
神子随意坐下,手中撑着地面,在他手心和地面触碰到一起的瞬间,那传承不知多少年的祭坛都开始亮起了神辉。
“大劫将至,我要走的快些。”
柯西里盯着他:“走得快没错,可也要走得稳。”
神子回头与他对视,眸子里弥漫神辉,左右分呈日月:“大变将起,争斗不能解决问题,但争斗永远无法停止,无论是神山里还是神山外,这世上古往今来就是如此,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是对的,所以就永远不可能真正达成一致。”
眼眸中的日月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天一地,轮转衍变。
他望着悬在神山上的那座神庭:“他们赢了又能如何呢?终不过是行走老路,周而复始,李子冀做的没错,这天下必须要有人去走新路。”
“顾忌太多,局限就太多,所以我必须要走的快些,柯西里,你明白吗?”
柯西里闻言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方才咧嘴一笑:“我不是说过了吗?我姓宋,叫宋长柯,不叫柯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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