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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旧恨心魔

    晚冬,早春。

    天将暮,雪乱舞。乌云一起藏杀意,横扫江南几万里。

    书院停课,集市限行,户户宵禁提前。掌灯不许外出。

    秋水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心烦意乱的他搞不懂,不就是一起杀人案,至于全城宵禁吗,我在北方老家,年年都有些与胡人发生口角导致的殴斗,谁没能耐谁就风干在沙漠里,老百姓见怪不怪,总觉得他们那些江湖人,打打杀杀的本就是一种自己选择的命运,不值得同情。可谁想来到了这里,这么一件事情竟然闹得曼城风云。

    闫峰走进来叮嘱秋水:这两天安分在家待着,你也听说了吧,可不是闹着玩的。

    秋水:大哥,想必死的人定是个皇亲国戚,不然怎么弄的这么大动静。

    闫峰:并不是,死的只是一个打更的老人,可怕的是杀人的人。

    秋水:这人来头很大么?

    闫峰:对我而言,这个人是最特别的存在。

    秋水:大哥,反正在家闲着无事,您跟我详细讲讲呗。

    闫峰:去帮老赵烧壶热的来,切点咸鸭蛋下酒。

    秋水:好嘞,哈哈。

    ——————

    “你知道为何我从来不提自己的过往么”?

    秋水摇了摇头。

    三十年前,我跟你一样从北方到这里,只不过我是逃避仇家,祖辈上做生意赚了不少,父亲染上了赌瘾,惹了不该惹的人,这才不得不从北方不远千里来到江南,父亲想这年头有钱也不保险,不如有身好本领,至少关键时刻能自保,于是遍访江湖想给我寻觅一个师父,教我些枪棍防身之术。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就请来了这么一个人,这人比我大十三岁,是当年叱咤风云的人物,刚开始他教我无非是看中了家父给的银两足,教我的也都是些皮毛,只不过有一次晚上仇家对他实施刺杀,恰巧我觉轻没睡死,听到响动声抄家伙为他挡了一剑,或许是感激我,从那以后他才开始认真教授我能耐。

    江湖成了名的侠客,有一个算一个,都有自己死了都不教别人的独特武艺,有的是绝顶轻功,有的是三五十人近不了身的刀法剑法,想来也正常,这种保命技不传外人的理由显而易见,可是这些江湖人脑袋别裤腰带上生活,鲜少有敢结婚养育自己的后代的人。大都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久而久之这些绝伦的武艺就会面临断代的危险,但是谁也不想自己盖世的武功就这么随着自己哪天入了土而没个传承,我想这也是我师父最终肯教我真本事的初衷吧,觉得我人性还不差,救他一命。

    我师父教我的独一份的能耐叫“霸王江山跃”,是一种使刀的步法,传闻是西楚霸王项羽当年留下的不传秘技,这个当然是一个美好的出传说啦,不过此步法从头到尾就三招。三招之内必分胜败。我活到今天大大小小与人有过六十多次交锋,你也看到了,我还活着。

    我给你示范一遍:你要看好,不过我不指望你能学会,毛小子。

    说吧闫峰给秋水做起了示范,一套行云流水的招式晃过秋水的眼前。

    “三招便能无敌于天下?这么容易的吗?”

    “哼,容易?要学会这三招的前置条件,怕是哪一个你都望尘莫及。”

    “不会像他们说的—欲练此功必先自宫—吧?哈哈”

    “荒唐,全乎人都不一定能练好,少个物件更难成,那都是民间传出来的戏谑之言罢了”。

    “噢,那是什么条件啊。”

    “简单说就是开脉,开的不是那些江湖骗子所谓的任督二脉,那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行家说的开脉实际上指的是眼,耳,鼻三个器官。要想调用这三个器官,身体的精气神要饱满充足到相当一定的境地,平日的饮食睡眠包括运动都有一定之规,长此以往精气十足,便能把本来愚钝的三个器官调用到更趋于灵敏的水平,然而这是相当漫长的一个阶段,有的人穷其一生也做不到,有的人因为环境等各方面因素先天便具备此种开脉之象。

    “噢,我懂了”。秋水点头道。

    接下来就是枯燥的死记硬背了,我也说了师父教我的这三招不是刀法,而是用刀时候的步法,主要是用刀时双脚行走之中的奥妙,这三招非常有悖于正常的刀法起手式,所以必须一直练习到双脚完完全全靠肌肉的记忆将它接纳消化,这才能使其发挥出实战效果。至于你手上拿的什么刀,出刀时用左手还是右手,就完全不是重点了,外行只觉得你手中的刀神乎其神的挥起落下,刹那间恩怨一刀两断,实际上那点儿玄机都在脚上的功夫呢。

    “原来如此,受教了。”秋水喃喃道,但是这与这起杀人案有什么关系呢?

    “急什么,就快说到了。”

    师父是我初入江湖的指路明灯,也是我注定背负的孽缘。那时节京城里繁花似锦,歌舞升平。皇上组织群臣举办一年一次的赏月节,盛邀各地的达官名媛来此共赏月明,在盛平圆搭了台子进行三天三夜的歌舞表演,甚至请来了西域的名妓,演出她们拿手的“千年颂歌”。要知道自五胡乱华之后几百年,咱们跟西域可没像现在这么太平过呢。京城内更是几十年少有纷争,一派和睦,平时小偷小摸都鲜少有之。

    谁能想到在这样的盛世面前,竟然发生了命案,更想不到的是还在皇上眼皮子底下。枢密院的人都吓傻了,殿前都谓指挥司下令封锁现场,死的是大晟府的歌舞头牌樊琳儿,那可是皇帝眼下的大红人,多少人倾尽家财都难目睹其芳容。这罪犯得有滔天的胆子和多大的能耐才能混进官家掌管的大晟府去行凶作案啊。

    那几天城门紧锁,只要喘气儿的都别想出城。御史台联合枢密院调集两万禁军彻底搜查,这樊琳儿的事情出了不到半天呢,有个将军家的儿子又被刺杀了,罪犯狂傲到在两个死者身上都放了同样的罪证。

    “一朵富贵菊”。

    一朵大的夸张的富贵菊花。正放在受害人的胸前。

    那时节菊花开的正盛,最是做华香糕的的好季节。办案的猜测这菊花有一定的寓意,并非空穴来风,但猜不出这飞贼与死的二人还有这花之间到底有何纠缠。

    上面催促三日内必须抓住凶手,可是哪有那么容易,凶手既然敢出手就有十足的把握不被抓到。最后事情也不了了之,你知道吗?城里二十年前是没有宵禁一说的,越到了晚上越热闹呢,宵禁可以说是为这飞贼一人设立的。

    “莫愁大哥,说了这么多,这陈年旧案跟咱们眼下这起案子有关吗?”还有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昨天这起案子,死的打更的老头身上放着朵大的离谱的富贵菊。还有,我师父背后有一朵富贵菊的刺青,二十年前两起命案后我师父不辞而别了,我说这些不知道算不算跟我有关系。我也希望是个巧合,只是二十年来我从未敢跟任何一个人提起此事,你是除了我,今日唯一知道事情始末的人。

    “那这么说,师公他老人家又回来了?事出反常必有妖,也许他老人家有些不为人知的旧恨心魔吧。任谁也不会无端杀人,这么做又没有什么意义。”

    “话是这么说,可是我这些年过的心惊胆战,如履薄冰,那种感觉你不会懂的”。

    “我知道,总之很压抑就是了。我能体会你的感受莫愁大哥。”那眼下我们怎么办。

    “衙门换了几批人了,新来的这些官吏大都岁数和你差不多,根本没听过这些陈年旧事。估计就戒严几天,换了普通人作案必是无处可逃,可是一切要如我所设想的那样,这案子又会成为一起悬案的。”

    “放开这案子的恩怨情仇不说,师公他老人家武功真的没得说。”

    “只可惜做人太差点意思,有什么不能跟自己的关门徒弟说的,况且男儿敢作敢当,这偷鸡摸狗的行为属实不光彩。”

    “还是那句话,也许他有别人不知道的旧恨心魔吧。”

    “嗯,你小子的观点倒是不似寻常人,若是肤浅的人见了你这种观点恐怕会说你是为罪犯开脱哦。”

    “我只知道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也一样。”

    嗯...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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