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脚可有疼痛?”易宁轻声问道。
此时女孩听到身边声音,艰难睁开眼睛,当看到是一个没见过的青年后,神色有些紧张,最后瞄到后面的父母,她才安心几分。
李大福见状,轻声提醒:“九儿,这是位仙师,他问什么,你回答什么。”
听到父亲所言,九儿才无力地张了张嘴巴,声音沙哑:“叔叔,九儿......手脚都疼。”
九儿母亲听得格外心疼,大骂这该死的污秽邪气。
而易宁则是点头,接着又让女孩伸出舌头,只是因为高烧,孩子意识已经有些模糊,张开嘴,舌头动半天,也没吐出。
易宁也不恼,他伸出手,轻轻撑开女孩嘴巴,目光向九儿舌苔看去。
孩子舌苔呈薄白色。
望、闻、问都做过,接下来就是[切]了。
切指的就是把脉。
把脉最好的时辰是上午十一点之前,如今时辰刚好。
只见易宁将自己手掌垫到九儿手臂下,让其手臂与心脏同高。
他食指、中指、无名指并拢,搭在女孩手腕动脉寸口之上,每根手指分别对应寸脉、关脉、尺脉,不断变化按压力度,感受九儿脉搏。
两分钟后,易宁摇摇头:“皮肤干燥,脉象轻按明显,重按后脉搏无力。”
妇人心急如焚,询问道:“仙师,您这话意思是?”
“正常人脉象不浅不浮,不快不慢,而九儿脉搏浮紧,是风寒感冒没错了。”
“风寒感冒是什么?”
“用你们话说就是一种邪煞吧。”
涉及知识太多,易宁也不打算深入科普,确认了病症,治疗才是重要之事。
易宁对着李大福吩咐:“将孩子衣物脱些,只留內衬与棉被即可。”
山里汉子有些摸不着头脑,易仙师不施法,反而脱九儿衣服干嘛?
这毕竟关系到女儿性命,李大福壮着胆,小心询问:“仙师,这又是要做什么?”
易宁:“风寒感冒虽要捂汗,却不能盲目,九儿需要散出体内寒气,捂得太严适得其反。”
妇人听得云里雾里,却也不敢多问了,赶忙照做,为九儿脱去身上厚厚的衣物。
易宁则来到存放草药的包裹前,开始对症下药。
“九儿的症状,服用[麻黄汤]最好,麻黄汤由麻黄为主药、白芍、炙甘草为辅,熬制而成。”
易宁一边回忆[麻黄汤]的配表,一边挑选草药,“麻黄运气不错倒是挖到些,炙甘草可以用胖大海代替。”
“而白芍,也得用其他药材代替了。”
说完,易宁打量着包内物品,最后将视线锁定在一根树枝上。
【桂枝,去外皮,保留里皮后入药,有发汗解肌,温通经脉,助阳化气功效。】
脑中有声音响起,对于这个被动神通,易宁早已习惯,他将所有药材全部拿出:“李大福,烧柴生火,准备石锅。”
......
当易宁把中药煎制好后,已近黄昏,天色渐暗。
“将此汤喂给九儿吧,记住分早中晚三次,锅内的量足够九儿喝五天了。”
易宁将一碗漆黑的汤药递给李大福。
李大福闻言,不由叹了口气,但还是上前接过,可当他闻到药汤散发出的古怪气味后,心中又是一凉。
易宁熬药期间,李大福与娘子也互相讨论了一番,最后他们一致认为,可能认错白袍青年身份了。
没吃过猪肉,但也见过猪跑。
易宁救治过程与传闻中仙丹阁仙人方法,差距太大了。
易宁从始至终没有展现任何法力,而且就连弄出的东西,都是用凡物制成的,也没有仙符水那样药到病除,立竿见影的功效。
再联想到对方一开始就否认自己是仙师的举动,李大福已经把易宁身份归到,学到某种土方的凡人身上了。
至于那颗灵草,汉子也只是当做易宁运气好,刚好采到。
感谢还是很感谢的,但李大福却没了多少兴奋与激动。
这世间的邪煞之气,又怎会是他们这些凡人能够降服的。
只是如今情况,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他哀叹一声,捧着药碗向屋内走去。
其他乡民与他想法相同,在屋门口围了半天,啥异象、仙法都没看到。
所以,等易宁从屋内出来时,村道上,只有李二贵还在默默等候。
见易宁出来,李二贵咧开嘴笑道:“恩公可算忙完了,俺家婆姨杀了只老母鸡,烹饪一下午,就等恩公前去品尝!”
李二贵脑回路和别人不一样,听到大哥说易宁不是神仙后,刀疤脸汉子反而更加开心。
按他的话说,既然恩公也是凡人,这俺就敢与恩公勾肩搭背,一起喝酒了。
易宁此时正好胃虫来扰,听闻后,欣然同意。
之后,在其一家人热情招待下,易宁倒是吃得欢快,大呼过瘾。
这顿饭,也让他发现一个最惊喜的地方。
这世界的酒太好喝啊!
味道比之前六世喝过得还要好,甘香留长,回味无穷。
问过酿造方法后,和地球的工艺差别并不大,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导致酒水如此好喝的。
酒足饭饱。
李二贵陪着家人去厨房洗碗。
而易宁脸上泛起酒晕,一人独自站在小院内,眺望天上星辰。
借着酒意的加持,他此时心境泛起阵阵波澜。
今天之事让易宁唏嘘,并不是唏嘘其他人的态度。
而是感慨一個风寒,在中国古代虽不算轻,但也不至于这般可怕,可在这个拥有仙神伟力的世界,却随意收割百姓人命。
可悲!
可叹!
他扪心自问,并不算大公无私,舍己为人的圣人。
但也勉强能算个有血有肉,良心并未被狗叼走的人。
现在这世道并非自己所愿,那该如何?
“那该如何?”
易宁望着天上星辰,喃喃自语。
不知是酒意导致的幻觉,还是真的发生了。
他视野不断延伸,在这些星辰中看到了地球,看到了华夏历史上的人们。
他们也隔着遥远时空,看向自己。
有一道道嗓音在易宁内心响起。
“扁鹊,送你一句话,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这是屈原先生的声音。
“思邈,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我们都在看着你呢。”
王勃扶须笑道。
“易宁,你还记得石屋中与我所说之言吗?”
是那位石屋中的老人!
与老人的谈话,易宁当然不会忘!
星空下,白袍青年眼眸开始越来越亮,他额头上的草芽印记再次浮现!
“前路必定艰难,怕吗?”
易宁嘴角渐渐勾起,“我已是死过六次的人了,又怎会丢诸位的脸呢?”
刹那间,天空有异象横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