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霁青面无表情的点了下头。
庄云黛带着陆霁青去了那小小的杂物房。
屋子里已经被收拾的很是妥帖,陆霁青没有说话,眼神落在窗台上摆着的那枝梅花上。
“可还行?”庄云黛笑着问。
陆霁青沉默半晌,继而点了点头,道了声谢。
庄云黛一挥手:“谢我做什么,不是说好要以身相许了吗?”
陆霁青继续沉默。
庄云黛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确实也找不出半点纰漏后,她满意的一点头:“行了,你先休息吧。平时倒也没有什么特别需要你做的,就是晚上的时候,注意一下家里的安全。尤其是这一两天。”
陆霁青这次没有沉默,他淡淡的应了一声好。
“那你先休息,我去忙旁的事了。”庄云黛转身出了屋子。
陆霁青在狭小的屋子里,静静的站了许久,这才躺倒在铺着淡黄色被褥的炕上。
这被子颜色很清雅,就像是……
昨日那一袭鹅黄色的裙衫,裹在斗篷之下,从积雪长街上离开。
……
胡婶子第一眼看到陆霁青时,也有点吃了一惊。
虽说先前庄云黛跟她说过,找了个采石场的苦役来当护院,但真见到陆霁青时,她却很难把陆霁青跟采石场的苦役联系到一起。
“是不是哪里搞错了?”胡婶子小声的跟庄云黛道,“我先前去采石场探望过几次牛大财,那里的人大多都是苦人家的面相,这……这人生成这样,就像是哪里出来的贵公子,怎么可能是苦役啊?”
庄云黛同样小声的回:“可是,假装苦役也没什么好处啊。”
“这倒也是,”胡婶子忍不住点头,她又看了沉默的坐在桌子另一侧的陆霁青一眼,还是有些头皮发麻,“……就是这人未免也长得太好看了些。”
庄云黛一本正经的点头。
那是,要不是人家生得这般好看,她也不会对人家一眼中意啊!
庄云黛是看出来了,陆霁青是真的不爱说话,虽说胡婶子问了几句,他都有问必答,但基本上能两个字回答的,他是绝不会三个字回的。
一番问话下来,胡婶子倒是相信了这人采石场苦役的身份,但还是不由得有些唏嘘。
这人坐姿,仪态,一看就不是她们这些小门小户出来的人家。
庄云黛在一旁突然发问:“……你认识牛大财吗?”
陆霁青顿了顿,只淡淡道:“认识,不熟。”
庄云黛看了他一眼。
胡婶子又有些难受,都是从采石场出来的,这位看上去犹如贵公子一般的陆公子,安然无恙的坐在这儿,但她那家那口子,这会儿却不知道在哪里受苦呢。
胡婶子看着外头的天,不由得有些焦急担忧:“明儿就是第三天了,也不知道我家那口子现下怎么样了……”
虽说胡婶子恨这牛大财沾上了赌瘾,输了五十两银子,但她也是实实在在担心着牛大财,生怕他在歹徒手里受到委屈。
庄云黛跟陆霁青解释道:“牛大财是胡婶子的相公。先前欠了旁人五十两,被人抓走了。那债主前儿押着牛大财来跟我们讨债,让我们三日内凑齐五十两,明儿就是第三日了。”
陆霁青沉默的点了下头。
庄云黛却是朝他隐蔽的眨了下眼,先是以嘴型无声的唤了句“青郎”,又一本正经的出声道:“明儿那歹徒过来可能会有些危险,你可要保护好我们啊。”
陆霁青面无表情。
他不想应声,应声的话,好似也在答应前头那一句“青郎”。
庄云黛却因着逗到了陆霁青,显然心情极好,眉眼都有些舒展,只不过她顾念胡婶子这会儿还在难过,并没有显出很开心的模样来,只是嘴角微翘,又隐秘的朝陆霁青眨了眨眼。
陆霁青转过脸去,不再看她。
庄云黛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第三日到了。
这一大早,胡婶子就紧张的很,戴个围裙都手抖的系错几次,最后还是庄云黛帮着系的。
“婶子,你要是不舒服,就休息休息?”庄云黛劝道。
胡婶子却摇了摇头,有些彷徨:“……不行,我,我歇不下。我闭上眼,就看见我家那口子浑身是血……”她声音颤抖,说不下去了。
庄云黛却暗暗的摇了摇头。
如果她猜测的没错,牛大财大概率不可能浑身是血的。
只不过这时候说这种话还有些早,庄云黛打算按兵不动,好好的看一看到底是个怎么一回事。
只是,胡婶子惴惴不安了一天,那歹徒都没有出现。
胡婶子差点要崩溃,头顶上悬着一把迟迟没有落下来、却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来,只知道一定会落下来的刀,这种感觉太难受了。
庄云黛安慰她:“先前那两次,一次是晚上,一次是傍晚,想来今儿也是晚上过来。”
胡婶子勉强镇定下来,点了点头。
到了关店后的傍晚,果然,如同庄云黛所料,那歹徒带着绑的结结实实的牛大财,来敲门了。
庄云黛从门缝看了眼,门外就两个人,她又看向陆霁青,口型示意:“两个人,能行吗?”
陆霁青沉默的点头。
庄云黛放下心来。
陆霁青生得太好看了,好看到只有他说什么,庄云黛就信什么。
庄云黛相信,有陆霁青在,这两个人根本翻不出什么水花来!
庄云黛开了门。
那敲门的歹徒没想到庄云黛会突然开门,差点砸空。
他冷哼一声,推搡着手跟胳膊被缚在背后的牛大财,进了三云串串店。
这会儿三云串串店早已经歇店,店里头收拾得干净又整洁,那歹徒四下里打量一番,眼里露出一抹贪婪的光来。
胡婶子有些紧张的上下打量着牛大财,眼里又要漫出泪来:“你这个丧良心的……”
庄云黛却抢在胡婶子说话前,故意有些紧张的问牛大财:“叔,前儿我们收到了一条染血的布条,你伤哪了?要紧不?”
胡婶子愣了下,有些迷茫。
黛姐儿怎么这么问?
那布条,染的不是鸡血吗?